伴著濃濃硝煙，禁軍已經成功登上船只，每個人都長舒了口氣。

眾人看官家的眼神，更是狂熱了，原來官家早就想好了退路，這一路上全都依照官家的計劃行事，未有紕漏，連戰連捷。

終于，在甲板上，看著被炸飛上天的金軍，禁軍將士們總算能揚起刀兵，慶賀自己取得的勝利了。

項羽乘舟，來到主艦上。

一眾水師將士，皆俯身接見，山呼萬歲。

韓世忠更是上前請罪道：“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也沒耽擱，不算晚。都起來吧。”

項羽回身，望著遠處岸邊的景象，也不由得贊嘆道：“這霹靂炮倒是威力不凡，你信中所言，朕還未曾盡信。今日一見，的確不是夸口。”

韓世忠咧嘴笑道：“幸不辱命，這是臣召集了諸多難逃幸存的巧匠，才改良的霹靂炮。這炮內裝火藥和石彈，居高臨下打兩百余步不成問題。”

“舊時火炮笨重，只能用于守城，且只能往一個方向發射石彈，若想瞄準，還需幾十號人挪動底座。如今這炮完全不用，在船上反而更方便了。”

項羽連連頷首，很快就理解了這炮的重要性。

兩百余步，已經是自己拉弓極限了。

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縞。

可是這石彈打出去，威力依舊駭然。

此世，非但個人勇武難以定天下，連帶這器械也將是日后戰爭極為重要的一環了。

項羽心里念著，又聽韓世忠介紹道：“陛下如今登這寶船，還只是第一艘，臣已督促蘇州船塢那邊加緊趕制了，還有兩艘在這個月底交由水師。”

指著下方周遭的艦船，韓世忠滔滔不絕，“此處為我水師陣營雛形，寶船坐鎮中央，周遭海鶻船，海鰍船，刀魚船，艨艟，走舸，斗艦環伺，各司其職。”

“另有上百艘小船，攻城器不知幾何，皆由我等在高郵湖寨中制備。如此艦隊，為陛下手中之劍，劍有所指，兵鋒所至。”

一番話，項羽很是受用，拍著韓世忠的肩頭，笑著道：“水師有如今之利，皆你一人之功，待班師回朝，朕定下詔褒獎于你。但如今還不可大意輕心，且不說對敵軍陰溝翻船。便是稍有差錯，回到朝中，言官的厲害你也是知道的。”

聽出官家是好心叮囑，韓世忠也是極為感動，躬身拱手，“多謝陛下。”

酣斗一整日的項羽，入船艙合眼，下榻歇息。

整個水師船隊揚帆起航，南下楚州。

待宋軍走遠，岸上的焦土中逐漸有了動靜。

幸存的金兵各個坐起身，滿臉焦黑，咳著嘴中砂礫。

大部分人身上都背數創，能翻身坐起來的，已是少數。

還有行動能力的，盡皆往一個位置集中而去，用手挖著焦土，漸漸顯出一個人的輪廓來。

迪古不被親衛死士保護的不錯，知曉躲避不開宋軍的炮火，不少人上前以肉身抵擋，保住了迪古不一條性命，而他們已然不知是哪一撮飛灰。

即便保住了性命，迪古不依然是頭昏眼花，四肢麻木無法動彈。

連帶著臉上的箭矢還未拔出，更是快連喘氣的力氣都沒了。

周遭金兵從河中取水，為迪古不洗干凈傷口，又猛灌了幾口水，迪古不才慢慢有了知覺。

但有知覺也不是好事，刻骨鉆心的痛傳遍四肢百骸，令迪古不難以忍耐，直接大叫了起來。

“啊……”

慘叫聲回蕩在戰場上，片刻之后，迪古不又疼的暈倒了過去。

又過了不知多少光景，迪古不沒有直接咽過氣，而是再次蘇醒了過來，心率呼吸也都逐漸平緩。

金兵見之，不覺大喜。

“將軍，我們接下來可怎么辦？”

迪古不以為自己是作了一場噩夢，可醒來發現，昨天一夜的確是事實，不覺眼淚劃出，哽咽難言。

再垂頭看了看自己的殘軀，內心中又多了些許陰暗。

“走，先回大帳。阿里刮的情況，未見得比我好上幾分，軍中總得有人在。”

士兵們面面相覷，都有些猶豫，直到其中一人難忍腹誹，開口道：“將軍，我們五千騎兵出寨，如今不過百人，還都身上著傷，無一人完好。若是回去了，見到元帥，我們如何交代啊？”

有人起頭，便有更多人發問，“將軍，我們追擊宋軍十幾里，連根毛都沒摸到，就這么回去了，我們怎么有那個臉。”

迪古不陰鷙的望了眼江面，頓時心生一記狠招，“待歸營之后，只說我們是被宋軍引入了沼澤之中，中了埋伏，浴血拼殺而回，千萬不要說任何沂水河岸的事。”

“待夜里，等全軍休憩，分人斬簽軍（宋朝降軍）萬余首級，以為宋軍首級獻給元帥。”

眾將士聞言，不由得眼皮一跳。

迪古不又冷冷道：“我們的命都綁在一塊兒了，誰若是走漏了風聲，別說自己的性命不保，就連家中妻兒老小也要貶為奴籍，可要知曉其中利害！”

……

楚州城，

城下正如趙立所料，金軍先鋒步騎三萬，三面環城扎營，第二日也必定三面攻城，不分主次。

金軍向來如此，多面攻城，哪一隊先登，功勞便是哪一隊的。

先登，才有機會封侯進官，分得奴仆，金軍攻城最為猛烈，前仆后繼，悍不畏死。

好在項羽提前做了準備，命令楚州城堅壁清野，至少十里。

十里之內，難遇百姓，難見樹木，甚至野草都被付之一炬，金軍的補給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攻城器械，也得分兵去造，大大延緩了金軍的攻城時間。

只可惜，趙立夜晚劫營，卻如呂頤浩所料。

完顏撻懶早有準備，營帳輕易被趙立一干人馬偷入，可等他們落入包圍圈后，營中就燃遍了火盆，照的亮如白晝。

幸好趙立的武藝不差，領著親軍幾十騎突出重圍，又有城上勁弩掩護，得以逃入城中，但已是身背五創，箭矢入骨。

清早，美美睡了一覺的撻懶吃著馬肉，飲著酒，與部下道：“本元帥早就說，這宋人少智定然死讀兵書，不知變通。果然昨日便大敗虧輸。”

“如今，我們只等糧草輜重一到，糾集簽軍為攻城先鋒，損傷還能降的更少些，豈不美哉？”

周遭裨將盡皆舉杯與撻懶相賀，“元帥英明，此戰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