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域措活佛的法旨，聯姻之事，我們賈家村自無不可。”賈法先是應承著，繼而話風一轉“不過……”

“不過什么？”狐貍眼男子追問。

“不過具體是賈家哪個子弟，小弟我還需要問過老族長，之后才能給兄長一個答復。”賈法看似坦誠地解釋著。

“好說，好說！”狐貍眼男子眸子里怒氣一閃而過，表面的涵養功夫卻做了十成十。

門外，賈四叔的身影悄悄消失。

……

王道生反復在腦海中思考著。

難不成自己接下來就只能按照師爺所說的，靜靜休息，被動的等待著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

師爺不會告訴自己真相，賈二也不信任自己。

關于賈家村的所有線索，好像到了死胡同一樣，所有的線索都斷開了。

好不甘心！

一定還有辦法的，乞兒那滿是死意的眼神，像扎在他心頭的刺。

不斷鞭策他，讓他不斷試圖揭開圍繞在她身邊的種種謎團。

王道生就這樣邊走邊想，腳步不停。

忽然，他看到有人端著一盤甄氏蜜橘，從身邊走了過去。

他不由得回想起了乞兒吃橘子的場面。當初，自己不知道甄氏蜜橘是用來祭祀用的，還鬧笑話似的吃過一瓣。

那味道真是味同嚼蠟。

乞兒那時候還偷偷笑話自己來著。

想到這里，王道生猛地站住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忽視了一個人——賈夢真。

或許是因為自己還把她當作原本癡癡呆呆的乞兒，又或者是因為她一直處于所有的謎團正中間。

就像是燈下黑一樣，當自己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周的時候，卻忽略了聚光燈射出的地方，還站著這么一個當事人。

既然她已經清醒過來，自己為什么不去直接問賈夢真。

王道生恍然大悟，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繞回了昨夜的歇息的地方。

只見，賈三兒正親熱的摟著大黑馬，絮絮叨叨的。他說一句，大黑馬就回應似的打一個響鼻。

一人一馬，聊的毫無阻礙。

王道生一臉黑線，沒想到賈三兒這個活寶陰魂不散，竟然回來等自己了。

“馬兒，你說小道長究竟去哪里了？”賈三兒的聲音傳來。

大黑馬長嘶一聲，打了個響鼻。

“賈三兒，你干嘛呢？”

聞言，賈三兒回過身來，看著王道生，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結結巴巴地開口：“啊，小道長，我…我……”

短短一句話，憋得他臉紅脖子粗的。

因為心里面有事兒，所以王道生有些著急，沒有過多理會冒傻氣的賈三兒。

接著問道：“賈三兒，你知不知道賈夢真在哪兒？”

“小道長，我知道！”賈三兒終于捋順了氣，點點頭。

“帶我去找她！”王道生斬釘截鐵的說道。

賈三兒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大黑馬，帶著王道生去找賈夢真。

等到了宗祠旁邊，賈三兒指著旁邊的一孔窯洞，一努嘴說道：“小道長，就在那里面。”

王道生正在想如何把賈三兒支開。

卻發現賈三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半點進去的意思也沒有。

“你不進去？”

面對王道生的問題，賈三兒一臉疑惑，慢吞吞的回答：“小道長，我爹讓我帶你到村子里溜達，這兒不算村子里！”

“胡說，這兒明明就在賈家村里面！”王道生見賈三一動不動，也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兒，只當是他呆人說呆話。

就在王道生進門之后，賈三兒撅著嘴，小聲嘟囔著：“這兒怎么能算是村里，明明是佛主住的地方。”

……

“我是應該稱呼你‘乞兒’，還是‘賈夢真’呢？”

王道生看著面前一襲白衣，閉目盤坐的乞兒出聲問道。

乞兒清秀可愛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一雙眼睛靈動閃光，嘴角彎彎，露出她這個年紀孩子應有的甜甜微笑。

嗓音干凈清脆，宛若小泉流水：“道生哥，你愿意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

“還真是清醒過來了！”王道生感慨道。

“那我還是叫你‘賈夢真’吧！”

乞兒乖巧的點了點頭，身前的葫蘆隨著她的身體輕輕晃動，可她的眸子卻微微暗淡了一些。

沒有過多的寒暄，王道生開門見山：“賈夢真，你能告訴我，發生在你身邊的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兒嗎？”

乞兒歪過頭，長長的睫毛忽閃著，疑惑不解的看著王道生。

“比如說，賈二為什么非要帶走你，還有你為什么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王道生進一步解釋道。

聞言，乞兒用瘦弱的胳膊一撐，順勢從盤坐的石臺上靈巧跳下。三蹦兩步，湊到了王道生身邊。

王道生只感覺一股濃郁的檀香味撲面而來，像是置身于寺廟當中一樣。

“道生哥，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乞兒聲音里面帶著假小子般的頑皮。

王道生皺著眉頭，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救你呀！”

聞言，乞兒先是一愣，繼而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著王道生，像是看怪物似的。

“為什么要救我？”

王道生反問道：“那你為什么要死呢？”

乞兒又是一愣，腦海里浮現出一道身影，那時候伯娘站在自己面前，也是這么問自己的。

可隨即她又想起了昨夜跪倒在她面前的叔伯兄弟，族中親人們。沒有回答王道生的問題。

轉而揚起臉，童言童語的給王道生講起了故事：

“道生哥，我伯娘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我現在講給你聽。”

“某天一群原本生活在山里的農夫們，發現了一個寶貝。寶貝很珍貴，農夫們靠著寶貝變成了原來想都不敢想的人上人。

可是后來出現了個和尚，告訴農夫們說他知道寶貝的真正用法。

只是需要農夫們付出些代價，農夫們紛紛動心了，他們已經靠著寶貝，享受慣了這種人上人的感覺，當然期待寶貝發揮更大的作用。

然后農夫們聽了和尚的話，把他們孩子的靈魂悄悄獻給寶貝，果然寶貝變得神異非常，威力大增。

于是農夫們對和尚千恩萬謝。一代一代就這么生活了下來。”

“說完了？”王道生看著乞兒。

乞兒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問了個問題：“道生哥，你說農夫們的孩子，不該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