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著老猿略一頷首，緩步扶著孫玉樞朝前面走著。

“上清的，絳宮不溫，比干無心！”

眼看著王道生二人的身影就要消失，紫袍老猿突然出聲。

聞言，孫玉樞灑脫一笑：“多謝！”

……

向前走，山洞越來越逼仄，四壁逐漸圍攏，不再像之前那般空間闊綽。

“師爺，小心兩邊是懸崖！”王道生提醒道。

他拿著火把朝著兩邊照過去，光芒反被黑暗吞噬，足可見懸崖之深。

不知為何，進入此段石洞之后，便沒有之前照明的熒光，幸而老猿提前為他們準備了火把。

王道生收回火把，仔細照著前面狹窄石橋，小心翼翼扶著師爺。

過了懸崖，這段逼仄的山洞就到了頭，王道生眼中出現了那座廟亭。

只見一束天光自山頂而下，傾瀉在廟亭紅瓦之上，四根沉重的柱子，牢牢扎在巨石堆砌的石基里。

石基正中鑿刻著供人攀登的階梯。

“終于到了！”

一路的顛簸坎坷，從上清茅山歷盡艱險終于抵達了此處，王道生難免心情激蕩。

“噠噠噠~”

王道生他們二人拾階而上，一眼便看到了刻在地上的太極圖。

“師爺，你站在這里稍候！”

只見，王道生繞著太極圖轉了一圈，像是在尋找什么。

“在這里！”王道生興奮出聲。

孫玉樞順著看過去，發現在左半側太極圖上，有一雙腳印。

突然，王道生蹲了下來，雙手覆蓋炁體，成劍指點在腳掌中點的涌泉穴位置。

“咔咔咔咔咔~”

伴隨著一陣機關滑動的聲音響起，地上的太極圖裂開了。

一個地道的入口，從其下顯現出來。

孫玉樞驚詫問道：“道生，你……你怎么知道此處機關是如此打開？”

王道生一邊扶著師爺進入地洞，一邊開口給他解釋道：“師爺，這就是‘何為人’和‘誠’的答案呀！”

“道生，有小金絲猴兒的例子，‘何為人’我明白，腰桿挺直，依靠自己，頂天立地。

按照玄刀子所言，二十四節通天谷是仿照人的脊梁所建造，咱們一路走來，我細細觀察了，此處廟亭所在位置，就是頂天所在，代表了人體的百會穴。

那下面的腳印，應該就代表了立地。按理說應該是你站上去，催動腳下炁體，才是打開機關的正理。”

王道生點了點頭，師爺所想和自己前世第一次看到漫畫時的想法一樣，都是想到了‘何為人’的答案，但是卻忽視了‘誠’！

他繼續開口道：“師爺，既然頂天立地是人，咱們進山以來一直向下，如果整個山谷比作人形的話，正好是是頭朝下，腳朝上，這山谷所造卻是‘頂地立天’！。

要是站在腳印之上，確實自己做到了‘頂天立地’，可卻并不符合山谷的走勢，也就是不符合山谷的規則，不符合天道！

如同一個人，心口不一，顛倒陰陽，便不能稱之為‘誠’！

而只有人身倒轉，才算是真正的頂天立地，而且……”

話已至此，孫玉樞作為積年的老正一，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打斷了王道生說道：

“頂天的基礎，就是立地！”

王道生點了點頭，肯定了師爺的話。

旋即，孫玉樞沉默了。從玄刀子口中知道消息，到現在最多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

道生在一炷香的時間里，就悟出了其中真諦！

火把點亮了地洞，能看得出，里面是螺旋式的臺階，通向不知名的地下。

等腳從最后一級臺階上落下，王道生默道：“一百零八！”

正是臺階的數量。

忽然，臺階盡頭出現了一道石門。

“人身難得！”王道生望著石門上的刻字，將其念了出來。

一瞬間，心頭泛起漣漪，像抓住了什么，又終究空無所得。

爺孫二人越過石門。

“學仙須是學天仙，唯有金舟最的端。二物會時情性和，悟性全處龍湖蟠……”

“此法真中妙更真，都緣我獨異于人，自知顛倒由離坎，誰識浮沉定主賓……”

門內是一空屋，刻了滿墻的文字，王道生和孫玉樞把各自看到的第一句讀了出來。

“這是《悟真篇》！”

孫玉樞登時道破了墻上文字的來由，這正是千年來供奉在茅山華陽洞的《悟真篇》的內容。

恰在此時，異變陡生，孫玉樞回頭猛然見到王道生正盤坐在一座石臺之上。

“道生？”孫玉樞不明所以地輕喚了一聲。

“呼~”

王道生卻像是入定一般，未作回應，呼吸聲變得越發悠長渺遠。

而石屋的兩側，放出道道祥光，五彩氤氳瑞氣噴薄而出，把整個石屋變得猶如仙境一般。

原來在王道生念完墻壁上的刻字之后，泥丸宮中沉寂許久的《上清法箓》亮了起來。

它傳遞出一張強烈的沖動，要王道生打坐在石臺之上。

王道生克制不住一陣強過一陣洶涌的躁動，沒奈何來到石臺之上，他只覺得兩耳中再次響起“何為人？”

旋即，整個人的意識便來到了一處奇妙的空間之中。

這里似明非明，似暗非暗，介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

“這是靈魂空間？”

王道生重生曾經在靈魂空間中生活了很長時間，對其中的環境氣息非常熟悉。

那是近乎于死寂的沉靜，但其中又孕育著生的意境。

可這里卻有些不同，有些像是真實世界，沒有那種生死之間的奇特意境。

更為不同的是，在這里王道生甚至可以像是外界一樣看到并且觸摸到自己肢體的存在。

他試探性的邁出步子，‘嗖’的一聲，整個人就像是沒有重力似的，飄飄而起。

“這總不會是內景吧？”

王道生心里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他想到了原著中術士們的內景世界。

“你……來……了……”

一陣聲音如天籟之音，悠揚激蕩，回響在此方空間之中，引起了王道生的注意。

他抬頭觀看，只見一個身形消瘦，身披道衣，鶴發童顏的老神仙，翩然而來。

老神仙的背后，瑞彩千條，紫氣繽紛，周身光照如同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