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無量天尊！小友你來了！”老神仙悠悠開口道。

王道生已經覺察到此地即是內景世界，雖然他現在尚且不清楚究竟是何種手段，驅動了《上清法箓》，將自己強行拉入內景世界。

但是由于他并沒有親身進入內景的經驗，沒有辦法判斷面前種種的真實性，不由地心中存有幾分忌憚。

擔心眼前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所生。

內景之中，老神仙按下云頭，落到了王道生面前，開口第一句話，就直指王道行生內心所想：

“小友，卻是多慮了，你練有靜功，已經踏上修行之路，內景之中早已是幻象難生！”

王道生尚且半信半疑問道：“您是何人？”

“世人呼我為丹祖，悟道修真一紫陽。”

王道生猛地退后了幾步，難以置信道：“您……您是張伯端！”

老神仙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下來。

見狀，過了好一會兒，王道生的心情才漸漸平復下來。

他心思急轉，進入通天谷之前，自己預先設想了種種情形，可能會得到寶物、得到秘籍、甚至得到某種關于成仙的竅門。

可是，現下的情況，卻遠遠出乎他的想象，他竟然在內景中見到了千年前的張伯端！

一時間，他好像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還是張伯端先開口了：“小友，不必緊張，我只是一絲濁念罷了，專為接引你而存在。”

聞言，王道生脫口而出：“那您的本體？”

老神仙反手掐訣，食指直指上方，答道：“超脫此界！”

“這么說，仙人是存在的了？”王道生眸中精光一閃，追問道。

張伯端并不作答，又恢復成了笑而不語的狀態。

王道生眉頭一緊，換了一種問法說道：“這方世界存在著成仙之法？”

他屏住呼吸，集中精力，把視線緊緊鎖定在張伯端身上。

在王道生熱切的目光當中，老神仙張伯端正如王道生所期望的一般，上下微動，輕輕頷首。

“轟！”

得到肯定回答的王道生，只覺得一道炸雷響起在他的心田。

“此方世界真的存在著長生仙人！我真的可以成仙！”

盡管是在內景世界，王道生還是覺得口干舌燥，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顫抖著說：“敢問老神仙如何成仙？”

張伯端朗聲一笑，并指成劍，朝著王道生眉間虛點，朗聲道：“心燈我傳了！”

嗡~

王道生只覺得有海量的信息洶涌澎湃的沖入自己腦海，撐的他精神都要為之渙散。

他的視線所及，只覺得內景當中天地翻覆，四周有無數種顏色在劇烈的變化，讓他止不住的惡心。

但這感覺卻是一閃而逝，所有的色彩便沉沉褪去，王道生茫然四顧，內景之中再不見張伯端的身形，只有余下自己孤身一身人，跌坐在虛空之中。

不對！

他心下一驚，猛地抬起頭。

他的頭頂，赫然出現了四個鳥篆蟲文，字體流光溢彩，絢爛非常。

這是……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思考那文字中的信息，內景便開始坍塌、收縮，他的意識被生生擠了出來。

“道生，道生你醒一醒？”

師爺熟悉的聲音在王道生的耳邊響起，他剛想回答，話還沒出口，一陣起自心底的虛弱感傳來，王道生隨即暈倒。

“嘶~”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王道生揉著鬢角悠悠轉醒，只覺得腦袋憋脹的厲害，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想要緩解疼痛。

“道生，你，你怎么了？”

孫玉樞站在一旁，滿臉緊張。

“沒事，師爺，我，沒什么事……”

王道生強撐著從石臺上起身，眼前是天旋地轉，耳邊有刺耳的嗡鳴之聲，又過了好一會，他才看清了自家師爺的臉，

以及滿墻的刻字。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在王道生眼中，這些刻字，仿佛失去了某種神韻，變得灰撲撲的。

“師爺，你覺得墻上的刻字有什么不一樣嗎？”

孫玉樞眉頭蹙起，他迅速朝墻上看去，仔仔細細掃視著，卻始終沒有發現其中的異常。

“道生，你到底是怎么了？”

“師爺，我……”王道生剛想要將內景中見到的種種不可思議，向師爺和盤托出，話剛到嘴邊。

泥丸宮中《上清法箓》震蕩不止，周身炁體鼓蕩不休，他有預感只要繼續說下去，一定會遭受死亡的威脅。

孫玉樞眼神莫名，在道生的身上他再次感到了禁制之力，要遠比當初在茅山時強烈的多。

“道生，咱們先離開這里。”

王道生露出一副思索之色，不吭聲，在師爺后面離開了此地。

……

“他能突破那層桎梏嗎？”

空蕩蕩的石屋內，響起一聲嘆息。

一道聲音緊隨其后響起，赫然是張伯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張天師、魏夫人、達摩、我還有你，都在等待著……

再不濟還有你的靈明石猴！”

“但愿如此！自古天意高難測呀~”

張伯端默然以對，石屋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

“道生，你要答應我，回山之后，一定要掌握符箓之術。”

正走著，孫玉樞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王道生有些詫異，自己本身就是茅山子弟，掌握本門法門不是應當的嗎？

師爺先前左推右阻，怎么現在反而像是在擔心自己不學呢。

見王道生沒有回答，孫玉樞扭過身來，臉色鐵青道：“答應我，一定要學！”

王道生重重點了點頭。

見狀，孫玉樞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他止住了腳步，不再向前走，回身端詳著面前的徒孫，面色慈愛非常，他緩緩伸出手，落在王道生頭頂，哄小孩似的輕拍著。

“道生呀，師爺就只能陪你到這兒了，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江湖風波惡，你千萬要小心！”

聞言，王道生心里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正要開口反駁。卻看到師爺一抬手，攔住了自己的話。

“道生，我沒力氣了，你聽我說。別怪師爺，我光明磊落一輩子，臨了臨了，卻得用自己的性命算計小輩。”

孫玉樞臉色開始泛著不吉利的青色，說話越發有氣無力：

“道生……，我……我的命……你……背了……就算是讓上清茅山……結了你這個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