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時候，蘇妲己又做了一桌子菜。

可惜有口福的只剩下了石頭。

蘇妲己端著一盤山野蘭花走進房間時，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你看，我就說你只炒一盤就夠了，他們根本熬不到吃午飯。”

石頭倒是面不改色，只是面色微紅。

倒不是他酒量有多好，而是胡雷玩了命的和申公豹開戰，他根本沒撈到酒喝。

蘇妲己看著十幾壇空蕩蕩的酒壇，暗暗吃驚：“要不要熬點熱湯？”

“不用，他們需要的不是湯。”

胡雷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醉成了一攤爛泥，石頭將他放在了床榻上，這才走到了申公豹的身旁：“你不起來，是要我請你？”

申公豹再次施展了自己鯉魚打挺的絕技，但這一次還多了一個鯉魚吐泡泡。

人根本沒有站穩，就吐了一地，惡臭萬分。

蘇妲己捂著鼻子，轉手揚起一陣法力，便有泥土蓋在了上面，這才掩住惡臭。

他搖搖晃晃，迷迷瞪瞪，看了看石頭，又看了看蘇妲己，這才雙手撐住墻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

申公豹即便沒有完全昏死過去，但也已經醉了個七八成，說話含含糊糊，語無倫次，整個腦袋能用的部分不到十分之一。

對于石頭來說，此時才是和他聊天最好的時候。

石頭坐在了申公豹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辛苦了啊。”

申公豹顯然沒有想到石頭會來這么一句話，茫然地轉頭看向他，似乎想要問，你說的辛苦是不是和我想的那個辛苦，是一回事兒？

他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觸動。

人在喝多的時候，總是有很多豐富的感情。

申公豹也不例外。

當石頭像是一個好朋友一樣坐在他的身側，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也很累，早知道截教這么累，我就投奔闡教了，如果跟著你一起，一定能過過上快活日子。”

申公豹大喜：“你愿意……來？來……闡教？”

石頭點頭：“當然愿意啊。”

“那你，必須……必須得來。”

申公豹一把摟住了石頭的肩膀：“你來，我帶你吃香的，嗝兒……喝辣的。”

石頭嘆了口氣：“你有所不知啊，這截教，我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我和我的師父根本就尿不到一個壺里，他們每日就想著從封神之戰里中飽私囊，眼中全都是利益，真讓我不恥啊。”

申公豹的臉色變了，眼神也跟著變了，他望著石頭，仿佛這一句話直接說到了他的心坎里，抓著石頭肩膀的手臂也跟著顫抖了起來：“你……你真是這么覺得的？”

“當然。”

石頭低下了頭：“一個封神，搞得天下不太平，搞得民不聊生，搞得……”

“搞得百姓遭殃啊！”

申公豹大叫著，滿腔的憤怒在這一刻徹底宣泄了出來，他猛然站起身，指著北方的天空：“他是我師父，我不能說，可姜子牙他憑什么？你告訴我，他憑什么！”

石頭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現在就要聽聽申公豹的目的了。

申公豹站在地上，口若懸河開始吐著自己的苦水。

“他姜尚晚我十八年入闡教，法術法術一塌糊涂，法寶法寶練不出來，算命算得亂七八糟，洞察人心更是宛如蠢驢，可偏偏師尊就是將這封神榜給了他，將這封神大業給了他！”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看著石頭：“你知道他們要我做什么嗎？”

石頭搖了搖頭，一臉的童真。

“他們要我當拐子！當細作！”

申公豹叫道：“他們要我在下面明面上和闡教唱反調，實則暗助姜尚這老匹夫，可是你知道嗎？我做的是人神共棄的勾當，說白了，到時候他們若是卸磨殺驢，我百口莫辯，只能當了老東西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枯骨！”

他自詡聰明，自然能看得出。

可他沒辦法。

真的沒辦法。

“太乙和我同年入闡教，師父卻將最后一個大羅金仙的位置給了他。”

“而我呢？”

“你知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

申公豹的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再次揚起手中的酒壇，一飲而盡，眼里卻已泛出了淚花：“你知不知道，這封神大計，究竟是為何物？”

石頭搖了搖頭。

申公豹道：“這封神大計，便是家師元始天尊，道尊太上老君和截教通天教主的封神令，要的不是別的，而是三百六十五位正神。”

他嘆了口氣：“這其中老君雖強，可只有一位弟子，名為玄都大法師。也就是說，這三百六十五個位置里，截教和闡教便要瓜分剩下的三百六十四的位置。”

石頭皺著眉：“不錯。”

“但你不知道的是，封神證果位，要不是妖，不是人，而是真神！度金身的正神。”

他深吸了口，頗為悲涼的目光看著石頭：“凡人度輪回成正果，三災九難一個不能少，可若是直接入封神榜證天庭果位，只需要渡紅塵之厄，也就是，殺劫。”

“殺劫便是肉身死，魂魄入封神榜，至此才能完全聽憑玉帝的號令。”

石頭開始仔細推敲申公豹的話，當即問道：“那為什么要干這么大一件事呢？闡教截教弟子眾多，直接選著封不就行了？”

“封誰？”

申公豹嘴角一挑：“玉虛十二金仙？那些人早可以摸得到準圣的門檻了，摸到長生天道，為何要去天庭任職？天庭上修煉難度有多大？昊天上帝會允許手下的人實力通天嗎？”

“況且這殺劫一過，法力大減，如今天下誰沒有幾個死對頭？即便證得果位，難不成昊天上帝會保護自己的手下一世無憂？”

石頭又問：“那為何不找些實力低微的？或者凡人也行啊。”

“天帝要三教找神仙，你找凡人？”

申公豹冷哼一聲：“況且，這位置不僅要搶，還要搶得多，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羅仙不能搶，哪吒、楊戩這類人又想著肉身成圣，所有的事情都在權衡，你真以為截教和闡教里的那些老頭，每日都在喝茶論道？”

他嘆了口氣，低著頭道：“不搶是因為強，搶是因為想要更強，他們想要下面的人為他們奠定天庭的根基，掌握無數的腳根，密布整個天界。”

“不搶是因為，要把對方教派里的強者，殺了。”

申公豹的眼神暗了下來：“殺了他們，便可以用那些人的魂魄，去填封神榜里的坑。”

“只有這樣，才能達到他們心中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