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美術的關鍵詞是“繼承”

除了從畫家個性解讀其作品之外，還有個在鑒賞之前必須把握的大前提：日本美術，是“繼承”的藝術。

在本書前作《超實用鑒賞力：西方美術怎么看》里，我曾提過，西方美術是一部“革命”的歷史。這是因為西方美術都是靠著“破壞既有的藝術，不斷創造出全新的價值”而持續前進。

例如，當哥特式抬頭，此前的羅曼式就會消失；而文藝復興之后，哥特式便逐漸銷聲匿跡。

相比之下，日本美術則非常注重傳統，長久以來的創作重點，都在于“如何承襲技術和思想”。以室町時代的狩野正信（1434—1530）為起點直至明治時期、傳承超過四百年之久的“狩野派”，便是日本美術“繼承精神”的典范。

由于他們都是以臨摹“粉本”[1]的方式學習繪畫，所以作品難免看起來雷同。他們中間除了狩野派的中興之祖狩野永德（1543—1590）等人在繼承技法基礎上，更進一步發揮了天才個性之外，江戶時代許多狩野派畫家的畫作都頗為相似，作為普通人怕是難以分辨其差異何在。

而這種繼承的傳統，并不僅止于單一流派內部。就像平安末期之后的“大和繪”一直延續至明治時期那樣，日本美術的傳統就像綿延不絕的長河，川流不息地奔騰至現代。在這股未曾間斷的潮流灌注下，日本美術便很難出現像西方美術那般劇烈的變化。

這或許也是導致日本美術乍看似乎“怎么看都差不多，毫無個性可言”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也正因為沒有劇烈的變革，大家才好好守護住了這些前人們所留下的傳統。就連當下日本各式各樣的亞文化中，同樣也都潛藏著唯日本美術獨有的遺傳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