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鳳翔府,坐落在大唐帝國東西交通的要道之上。
自古以來便以其獨特的地理位置,成為絲綢之路上的璀璨明珠。
歷代王朝均視此地為戰略要地,競相爭奪。
同時它也是商貿往來、信息交匯的重要節點。
夜幕低垂,鳳翔古城逐漸展現出其獨特的魅力。
與帝都長安相比,這里的夜晚同樣熱鬧非凡。
街市上燈火通明,行人絡繹不絕,兩旁的商鋪門前顧客盈門,生意紅火。
五彩斑斕的燈火映照著古城的每一個角落,仿佛將整座城市都裝點得如夢如幻。
在這繁忙的夜色中,有兩個年輕的公子穿梭于人群之中。
他們似乎對周圍的喧囂與繁華視而不見,目光緊緊鎖定在前方不遠處的一個中年男子身上。
為了不被人群沖散,他們不得不頻繁地撥開身邊擁擠的人群,以確保能夠緊緊跟隨目標。
這個中年男子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
他們自長安一路追隨至此,不敢有絲毫懈怠。
因為一旦失去目標,他們的整個計劃便會化為泡影。
在鳳翔府這座繁華的城市中,他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確保任務的順利完成。
否則,這次千里迢迢的行程便只能以失敗告終,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街道上的人流逐漸變得稀疏。那位中年男子低垂著頭,專注于自己的腳步,不停地匆忙前行。
不久之后,他抬起頭來,發現自己已經抵達北門內的一處宏偉宅院前。
這座宅院錯落有致地搭建了上百間房屋,其占地面積之大,方圓足有半里見方。
整個宅院的布局嚴謹,結構緊湊,給人一種莊重而神秘的感覺。
宅院的大門設計得十分森嚴,兩只大石獅子端坐在門前。
它們威風凜凜,張牙舞爪地盯著從它們面前經過的所有人和物。
這兩只石獅子的雕刻工藝精湛,生動逼真,仿佛隨時都會從石頭中跳出來一般。
它們的眼神犀利,充滿了威嚴和霸氣,讓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整個大門的設計充滿了宮廷建筑的韻味,彰顯出宅院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他走到大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環三下。
過了一會兒,從宅院內部走出來一個人。
他探出頭來,四處張望了許久,確認沒有異常情況后,才放中年男子進入宅院。
這一幕急壞了緊跟在中年男子后面的年輕人,他們慌忙地低頭商量了一下。
然后立刻決定向宅院的后面走去,試圖尋找其他入口。
他們運用輕功,從南墻翻了進去。
但當他們抬頭時,只能看到那個中年男子走進宅院大堂的背影,目標就這樣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大堂內,兩行身形魁梧、打扮成吐蕃勇士模樣的壯漢恭敬地肅立著,他們威風凜凜的姿態彰顯出一種不凡的氣勢。
在大堂的正中央,擺放著兩把雕刻精美的太師椅,椅子上端坐著一位僧侶。
他的僧袍華麗而莊重,透露出一種神圣不可侵犯的氣息。
而坐在他旁邊的另一個人,則穿著一襲黑衣,戴著一頂黑帽,他的臉上還遮著一層黑布。
從外表看去,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很顯然,這個人的身份并不想讓外人輕易地認出他來,他的裝扮似乎在刻意隱藏自己的真實面貌。
這時,一位剛進門的中年男子開始用吐蕃語向僧侶匯報著什么。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僧侶一揮手給打斷了。
僧侶的臉上毫無表情,但從他那威嚴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他的權威和不容置疑的態度。
“今天有貴客在,用漢話講。”
看來這中年僧侶怕黑衣人聽不懂吐蕃話,特意讓用漢話稟報。
這也間接幫助了在屋頂上通過揭瓦竊聽的年輕人的大忙,因為他倆也不太能完全聽懂嘰里咕嚕的吐蕃話。
中年男子重新稟報說:
“稟國師,據屬下探知,唐廷內外被咱們吐、突聯軍搞得焦頭爛額,疲于應對。偵辦咱家駐長安使團火災血案的工作也沒有太大進展。多虧了國師您技高一籌,第一時間將飛龍幫那兩個小嘍啰處理掉了,而且引得巡防司李劫那幫子人一直懷疑是吐谷渾、契丹這些與我吐蕃有過節的勢力所為,一箭雙雕,您真是智謀過人。”
被稱為國師的家伙不屑一顧地打斷中年人的稟報,厲聲問道,
“你這一路上可曾被人盯梢?”
他對拍馬屁的話一點興趣也沒有,更關心目下的安全,更多考慮的是全盤計劃的周詳執行。
這就是四十歲出頭的他,能成為權傾吐蕃的國師的原因。
中年人趕緊申辯,
“請國師放心,屬下一路十分小心,反復確認沒有尾巴后才到接頭地點來的,萬萬不能有半點暴露。”
他這番話聽得大堂房頂上的一個年輕人,差點沒咯咯笑出聲來。看來即使再女扮男裝,李琵嘉調皮的公主脾氣也時有暴露。
還好裴子耀用手指指下方,她才捂嘴不笑。
裴子耀對眼前的心上人更多了一層佩服,真是古靈精怪,就她鬼主意多。
多虧她在破廟里聽出了吐蕃使館火災的一點蛛絲馬跡。又加上自己的慕義堂那幫兄弟很給力,很快就發現了破廟殺人的三個突厥武士一路向西到了鳳翔府,才有今天二人離京來此探查內幕的舉動。
他滿眼愛慕地看了一眼李琵嘉,對方卻似毫無察覺,很專注地通過屋頂上揭出的孔洞向下觀瞧。
以前琵嘉出京玩耍,裴子耀都是被動跟著。
他心里倒是一百個愿意,只要心上人去哪,哪里就是天堂。
而這次出京卻是因裴子耀的提議,他手下那幫沒落的公子王孫還頗有些人脈,探知二圣可能要將琵嘉公主許親給突厥可汗。
這幫兄弟想,一定要告訴老大,無論如何要成全這一對如膠似漆的恩愛鴛鴦。
裴子耀知道消息后,心中悶悶不樂,又不能告訴琵嘉公主,只能自己忍著。
正好琵嘉對他說破廟中的破案線索指向鳳翔府,她想順藤摸瓜查下去。
裴子耀滿腹心事地就勢提出,可以陪她離京查查。
一則完成李劫交給他的任務,以便在緊要關頭幫上朝廷的忙;
二則萬一破案成功還可以作為籌碼換得二圣收回和親成命。
他是這樣打算的,也就顧不得告訴李琵嘉的大哥李墨努。
搞得如今右賢王府又是一片混亂,和府上下都在找時不時就玩捉迷藏的琵嘉。
大家都認為公主又玩失蹤了呢!
“館驛內的諸人是不是已經安排妥當了?什么時候能轉移到鳳翔府這里來?要謹防夜長夢多、橫生枝節。”
番僧言語中透著無可爭辯的威嚴。
中年人看了一眼黑衣人,恭敬回答道:
“咱們的人多虧了這位朋友的鼎力幫助,隱藏安頓的很穩便。這幾天出入長安城盤查的很嚴,等過了這幾天的風口,咱們的人員就可以安全轉移到這里了,請國師放心。”
黑衣人輕咳了一聲說,
“他所言不虛,你們的人在我的地盤上安全的很,這等小事國師大可不必掛懷,眼下你將上演舌戰群臣、單刀赴會的精彩戲碼,還是集中精力考慮這件大事吧。”
“只要按照咱們的計劃,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成功指日可待”。
番僧說完這話,與黑衣人同時哈哈大笑。
遙遠的西京鳳翔府的這些人們絕對不會想到,在那個時刻,京城內部,李劫親自率領金吾衛和巡防司的人馬,將突厥在長安的館驛重重包圍。
而居住在館驛內的突厥和親使團,還在耐心地等待著大唐朝廷和親的消息。
館驛內,突厥和親使團的副使吐突承慶一路小跑著沖了出來,滿臉笑容地迎接帶隊前來的李劫,
“不知將軍駕到,有失遠迎,里面請。”
這個能言善辯的突厥人倒是十分知道禮數。
李劫一臉威嚴地問道,
“梅錄啜梅大人在嗎?把他請出來給我回話。”
“真是不巧,梅大人剛剛出去拜訪一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去了,他前腳剛走你后腳就來了,實在抱歉呀”,
吐突承慶應變能力真是不賴,三言兩語就把梅錄啜不在館驛內的事情順理成章地遮掩過去了,還讓對方挑不出理來,真是不錯的外交官員。
李劫也不廢話,向后一揮手,兩隊早已埋伏在門外的持戈兵士如兩條游龍一樣沖入館驛內。
吐突承慶緊張地問,
“李大人,這是要干什么?”
“近日這長安城內發生多起命案,奉上頭的指令,搜查你這突厥館驛,看看有無可疑人員。”
李劫說這話時連看都沒看一眼頭上冒汗的吐突承慶。
搜查很快結束,兵士們押解一隊突厥人打扮的外邦人離開,只留下尷尬無比、手足無措的吐突承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劫轉身離開前命令慕義堂副堂主薛恒利道,
“留下一隊人馬,控制這突厥館驛,這幾天嚴禁任何人員進出,發現梅錄啜梅大人立即給我請到巡防司來,不得有誤。”
“是,李大人,卑職一定讓這突厥館驛連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如果發現目標人物,是不是立即拘捕后送咱們巡防司衙門?”
薛恒利滿臉堆笑拍著胸脯打著包票,他這樣的表態讓李劫很滿意。
“是啊,不是拘捕,是請到咱們的衙門。我要會一會這位草原上的英雄好漢。看看他到底所為何來?”
李劫不屑地笑了笑,轉身跨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