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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風從草原來

單于臺靜靜地矗立在陰山北側,一片遼闊無垠的草原之上。

南邊是雄偉壯觀的大青山。

它巍峨屹立,仿佛是天然的屏障,為這片土地帶來了幾分雄渾的氣息。

而在西邊,則是綿延不絕的沙漠瀚海。

它的遼闊與神秘,讓人不禁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敬畏。

在這片土地上,有一條名為弱水的河流緩緩流過。

它帶來的不僅僅是生命之源,還有那一片片傳奇般的神樹——胡楊。

胡楊樹,這是一種極具神秘色彩的樹木,它的生命歷程令人稱奇。

據說,胡楊樹在生存之后能挺立千年而不倒。

即便是死去,它的身軀也能屹立不倒千年。

而當它真正倒下后,依然能夠保持千年的不朽。

這種堅韌的生命力,讓人不禁對胡楊樹心生敬意。

這里,曾經是大唐帝國的單于都護府所在地。

它見證了唐朝的輝煌與強大。

五十年前,這里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攻擊。

李琵嘉和李墨努的父親墨啜可汗,聯合了突厥十五個部落的草原勁旅。

他率領著突厥騎兵,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迅速攻下了這里,數千的唐兵、唐將、唐官被俘。

在那場戰爭中,很多人選擇了投降。

他們成為了突厥汗國的一部分,也將中原的文化和風情帶到了這里。

這些人的降服,不僅使得突厥汗國實力大增,也為這片土地帶來了中原文風的熏陶,使得這里的文化更加多元和豐富。

如今,單于臺雖然已經不再是大唐帝國的領土,但它依然保留著那段歷史的記憶,見證著曾經的輝煌與滄桑。

這單于臺的名稱背后,蘊含著深厚的歷史底蘊。

它之所以得以命名,源于漢武帝親自登臨此地并賜予其獨特的名字。

當時,漢武帝憑借著他對歷史和地理的深刻洞察,以及對國家和民族未來的遠見卓識,將這個名字賦予了這個地方。

登上單于臺,眼前景象豁然開朗,方圓數十里的美景盡收眼底。

這里綠草如茵,碧綠如玉,讓人心曠神怡。

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牛羊成群,它們如同飄浮在大地上的朵朵白云,為這片綠色的海洋增添了幾分生機和活力。

此外,點點帳篷錯落有致地分布在綠色的大地之上,宛如一幅精心繪制、美輪美奐的山水畫卷。

而在單于臺的北面,矗立著突厥大汗的王廷。

這里有一頂金碧輝煌、璀璨奪目的大帳。

它不僅是突厥可汗的移動宮殿,更是一個可以根據形勢需要迅速行動的指揮中心。

這頂帳蓬之下,就是突厥二十萬鐵騎的司令部。

它們在這里聽從命令,勇往直前,為國家的繁榮和民族的尊嚴而戰。

同時,這里也是八十萬牧民的權力中樞。

他們在這里商討重大決策,共同為部落的繁榮發展而努力。

單于臺,這個充滿歷史底蘊的名字,見證了漢武帝的英勇與智慧,也見證了突厥的輝煌與榮耀。

它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遼闊的北疆,日夜熠熠生輝。

右丞相梅錄啜在朝堂之上,向必迦可汗深情地進言道:

“尊敬的大汗啊,唐國將琵嘉公主下嫁至我突厥。

這不僅成就了大汗您一番美妙的聯姻設想,更是大大提升了我突厥在諸多外族部落中的聲望和地位。

這份榮耀和成就,得來實屬不易。

作為您的臣子,雖然我沒有在大汗面前詳細闡述其中的曲折和艱辛。

但是我相信,以大汗您深謀遠慮、洞察人心的智慧,必然能夠充分掌握其中的曲折和微妙?!?

梅錄啜這番話語可謂一石二鳥,既高度贊揚了大汗的英明神武,又巧妙地展示了自己的政績和功績。

更為高超的是,他在表達自己的觀點時,巧妙地避免了刺激到站在眾臣之首的左賢王闕特勤,使得闕特勤不會因此產生反感。

梅錄啜作為官場和江湖的雙料老手,他之所以能夠歷經墨啜、必迦兩朝而不倒,實在是因為他有著過人的智慧和能力。

他的這番話語,無疑再次證明了他的智慧和圓滑。

回憶往昔,眼前這位正襟危坐在虎皮大椅上的大汗,那時還只是尊貴的左賢王。

那時候的梅錄啜身份低微,僅僅是個掌書記。

雖然職責清要,但在等級森嚴的社會中,地位并不顯赫。

最多只能算得上是,這英雄輩出的大草原上的一棵稍微高一些的小草。

然而,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如今這棵曾經的小草已經在陽光和雨露的滋潤下,瘋狂地、貪婪地生長。

已經長成了大草原上赫然屹立的參天大樹,令人嘆為觀止,別人早已羨慕不已。

但是,又有誰知道,這位始終保持著謙謙君子風度的人,內心深處渴望著成為大草原上最高的那棵樹,而不是現在的第三高。

他的雄心壯志,他的抱負和理想,都深深地隱藏在他的謙遜和低調之下。

等待著有朝一日,他必須真正成為大草原上的王者之樹。

他眼前的第一高樹必迦可汗和第二高樹左賢王闕特勤的地位讓他垂涎三尺,又不得不深加掩飾,

“欲速則不達,欲速則不達”。

他心中總反反復復默念這句話。

“梅錄啜,你別在這上躥下跳了,盡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怎么也養成了那些中原漢人臭毛病,說話穿鞋帶帽,拐彎抹角,你到底想讓大汗干啥?直接說?!?

脾氣暴躁的闕特勤,最近越來越看不上這個越來越像中原人的突厥文化人。

說話也不給對方留一點面子,讓梅錄啜內心里恨得牙根發癢。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擁有極強的忍耐力,無論遇到多么難堪的局面,他都能保持鎮定自若,不讓內心的波動顯露于外。

這種能力使他在各種復雜的情況下都能保持冷靜,做出最合適的決策。

“尊敬的左賢王,我想要表達的是,希望大汗能夠親自前往黃河北岸,迎接即將到來的唐國送親使團。

這樣做可以展示我們突厥的寬廣胸懷、真誠心意和對此事的重視?!?

他的言辭誠懇,表達了對大唐使團的尊重和對這次聯姻的重視。

“右丞相的提議非常符合我的想法,各位卿家對此有何看法?”

這次,左賢王并沒有機會發飆,因為必迦可汗直接接管了話題。

他并不想讓右丞相陷入尷尬的境地,因為他們都是汗廷的重要成員,是突厥的支柱,處理事情時應該保持體面,尊重彼此。

他深知,要向中原人學習他們的禮儀和虛偽的那一套,不能輕易動用武力。

這是他作為一個領袖的智慧和遠見,也是他能夠帶領突厥不斷強大的原因之一。

再多的不堪必須蓋上一床錦被,這也是維護統治的高明手段。

如今的突厥人,從內到外、從上到下,都不可避免地向中原唐國學習、借鑒、靠攏,連官制稱呼也不例外。

誰讓人家的文明更先進、更合人性一些呢。

必迦可汗就這么一會兒兒功夫想了很多,思緒從長安到草原翻騰了好幾個回合。

站在臺下一味好勇斗狠的弟弟闕特勤哪能有如此境界呀,他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弟弟。

看大汗都發話了,突厥眾臣也不全是會玩刀劍的,也有心眼機靈的,要不然也不會從五十萬牧民中脫穎而出,爬到這草原權利金字塔的塔尖呀。

大家互相對視了一下,躬身回答道:

“臣等謹遵大汗號令,大汗鳴鏑所指,雖萬死而不辭?!?

這順坡下驢、見風使舵的本領,不僅僅中原大唐的朝堂上有,這青青草原也早已浸染上了深深烙印。

左賢王雖手握重兵,殺伐決斷集于一身,但面對這集體表態的眾臣也是無可奈何。

他雖然莽撞但絕對不傻,能成為草原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沒有兩下子也是不行的。

“既然大汗圣意已決,又是右丞相提議,眾臣也附議,我就看在長生天的份上給這唐國公主點面子,親自為大汗執鞭牽馬甘為前驅,到拂云祠迎候送親使團一行?!?

這話聽起來,比剛才順耳順心多了。

大家都知道左賢王對大汗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雖然嘴下依然像強硬,心中恐怕是早服了軟。

人家兄弟倆的事咱還是少攪和在里面,不能像梅錄啜那樣,在二人夾縫中找平衡。

這滋味不好受,再說分寸也不好把握,弄不好身首就要分家了。

班列里的突厥眾臣很多人都是這么想的,人在廟堂和人在江湖一樣,明哲保身至關重要。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必迦可汗點頭表示對今天的廷議十分滿意,看了看左賢王也無別的異議和奏報,就斬釘截鐵對眾人說道:

“那就擇日出發,由孤王親率五萬突厥精兵,迎候唐國送親使團。

左賢王與孤王同行,右丞相梅錄啜留守單于臺,布置籌劃孤王與大唐公主的大婚諸事。

余下諸臣各安其位,靜候佳音。”

梅錄啜借躬身施禮之機,瞄了一眼右前方的左賢王。

見對方臉上掛著不可一世的表情,心中很輕蔑地冷笑了幾聲,表面卻是掛著人畜無害的和煦笑容。

梅錄啜走出王帳時,迎面吹來一股清新的草原風。

沒想到在這遼闊無垠的大草原上,今天的風竟是如此清新怡人。

仿佛帶著青草的芳香和天空的清新,讓剛剛走出王帳的梅錄啜感到了一種仿佛醉酒般的愉悅。

那是一種沉浸在氧氣充足的環境中,心肺瞬間得到極大滿足的感覺。

無處不在的草原風,如同母親的手輕撫著臉龐,讓人心曠神怡。

請賜予我無盡的力量,讓我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展翅高飛,大施身手,盡情地展現我的才華和能力。

梅錄啜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希望。

他相信,離他揚眉吐氣、一展抱負的那一天并不遙遠了。

他可以感受到,那一天正在大步流星地向他走來。

心中充滿了信念和力量,梅錄啜輕松地走向了草原的深處,踏上了屬于他的征程。

在遼闊的草原腹地,散落著幾座形狀各異、大小不同的圓形氈房。

它們宛如大地上綻放的潔白花朵,點綴著翠綠的原野。

這些圓頂帳篷,以其獨特的構造和色彩,與周圍的生態環境和諧地融為一體,散發出草原文化的獨特韻味。

一位氣質不凡的中年男子引人注目,他的裝束透露出他突厥貴族的身份。

華麗的衣著,瀟灑的身姿,彰顯出其家族的高貴地位和對美的追求。

他的步伐沉穩,神態自若,一舉一動都流露出一種自信和尊貴。

他走到最大的氈房前,不慌不忙地掀起了門簾。

輕輕一彎腰,他便跨入了帳篷內部,仿佛是走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他的動作優雅而從容,充滿了儀式感。

仿佛每一次進入這樣的居所,都是一種對生活的尊重和對自然的感激。

“老兄好,一大早就到你這里打秋風啦?!?

李庭佑向史元珍一拱手,徑直走到氈墊前坐下。

兩個人是多年老相識,彼此沒有多少客套。

“我看你這次來,不僅僅是為了喝口奶茶那么簡單吧?”

史元珍邊往一個空杯子倒奶茶,邊哈哈大笑。

“知我者,老兄也?!?

被猜中心思的李庭佑,開心地大笑起來。

“梅錄啜建議大汗親自到黃河岸邊迎候送親使團,這事你怎么看?”

“就看是誰留守王廷了。如果是梅錄啜,恐怕咱們要做些準備和預防?!?

史元珍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悠悠地說道。

“咱們兩個不謀而合,又想到一塊兒了?!?

李庭佑向這位草原上最有智慧的老人,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我派出手下的人,撒出一張大網,會第一時間得到各方的消息。我在他們中間,也安插了咱們的眼線和內應,一旦有變緩急可用。你看這樣辦,是否穩妥?”

雖然已經想的比較周全,李庭佑還是想再聽聽史元珍的意見。

“突厥十五部,各有心事。王廷上那幾位,也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最近這草原上,多了很多生面孔,似與契丹、吐蕃甚至西域都有關系。

你們中原人常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看來草原上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啊,咱們要早做打算,盡力保全無辜的牧民,爭取保一方平安?!?

史元珍將深邃的目光投向了氈房之外,那滿是皺紋的額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一大塊烏云正巧飄過,天空中竟然嘩啦啦地響起了小雨聲。

這就是神奇的草原天氣,說下就下,毫無預兆。

那淅淅瀝瀝的小雨滋潤著青青的牧草,讓每一片葉子都綠得發亮,閃爍著生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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