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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中印文化交流(1)

中國地處亞洲東部,南北跨溫、熱兩大氣候帶,面積960萬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國家之一。早在西漢時期,中國與亞洲諸國之間便已有陸路和海路彼此相通。當時,重要的陸路有四條:一條是自薊(今北京,即燕)出發,東北經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直到朝鮮半島;一條是自長安出發,西經河西走廊和今天的新疆,遠達中亞、南亞、西亞,乃至地中海東岸各國和南歐、北非等地,這就是著名的“絲綢之路”;一條是自巴蜀出發,經過西南夷,通到今天的緬甸和印度;一條是自南海(今廣東廣州)出發,經蒼梧(今廣西梧州)、郁林(今桂平),到達交趾、九真、日南(以上三郡在今越南北部)等地。

由于國與國之間政治、經濟關系日益發展,更由于航海、造船技術的日益進步,當時的海路交通也很發達。比較明確的航線有兩條:一條向東,自齊(今山東北部)東渡渤(勃)海,可達朝鮮半島,再南繞半島東行,可達日本(當時,日本稱“倭”,分為百余國,最大之國名邪馬臺國,在今九州)。漢武帝時,已有30余國與漢通使;一條向南,自徐聞(今廣東徐聞)、合浦(今廣西合浦),沿今天的印度支那半島近海南行,可到半島南部及馬來半島各國。又經今天的馬六甲海峽,西過印度洋,可達黃支國(今印度東南)。

張騫出使西域,開辟了絲綢之路,從漢武帝起,便在西域設置行政機構,并在今新疆一帶屯田(漢以后歷代政府利用兵士在駐扎的地區種地或者召募農民種地的措施),從而促進了中國與中亞、西亞、南亞的經濟和文化聯系。

中國與亞洲諸國,或國土相連,或一衣帶水,千百年來,人民之間相互尊重,相互往還,相互學習,相互融注,為彼此間的文化交流,譜寫出了一頁頁壯麗篇章。

中國與印度,都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中國與印度,都有著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中國與印度,又是亞洲的兩個國土最廣、人口最多的國家。歷史上,中印兩國在文化方面相互影響,相互促進,彼此間的交往與交流,千百年來始終不曾中斷。

(第一節)中國蠶絲和中國紙輸入印度

中國是世界上最先發現蠶絲、最早養蠶繅絲的國家。《詩經》(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先秦稱《詩》,或稱《詩三百》,漢儒奉為經典,因稱《詩經》(相沿至今)的某些詩篇中就寫到了絲:有未經染色的“素絲”,也有染過色的“綠絲”;絲可以制衣服,也可以制帶子,而且還可以用來交換其他物品,應用甚廣。就像其他的偉大發明或發現一樣,中國的蠶絲很早就傳出了中國,傳到了世界上的許多國家,其中也包括印度。

《史記》(原名《太史公書》,西漢司馬遷撰,共130篇,是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傳》說:“自大宛以西至安息,國雖頗異言,然大同俗,相知言……其地皆無絲漆,不知鑄錢器。”那是司馬遷(約公元前145~公元前87年)時代的情況,后來,絲就逐漸經由海陸兩路傳到了波斯。中國的許多史籍中也都有關于絲綢西傳的記載。中國皇帝喜歡用絲綢或絲織品“賜”給西域各國的君長,中外商人也都熱衷于販運絲和絲織品。在近100多年來的考古發掘中,在沿絲綢之路的許多地方,都找到了成捆的絲和一些絲織品;從敦煌、玉門關等甘肅西部地區向西,在樓蘭、吐魯番、和闐等地也都發掘出了殘存的絲和絲織品。絲綢走出中國國界,經波斯傳至西亞和歐洲。

中國絲也傳進了印度。最早的記錄是在印度的古書中找到的。在印度政治家、哲學家考底利耶(Kautilya)的《政事論》(又譯《治國安邦術》)一書中有cinapatta一字,意思就是“中國的成捆的絲”。考底利耶據說生于公元前四世紀,是孔雀王朝(古印度摩揭陀國的王朝,建于公元前321年,約公元前187年為巽加王朝所取代)月擴大王的侍臣。這說明,最晚在公元前四世紀,中國絲便已輸入印度。另外,從梵文的許多字中也可看出,古代印度人民對蠶絲的認識要比希臘人和羅馬人準確得多,因為他們知道絲是蟲子吐的,絲是繭抽成的。

在絲傳人印度之前,古代印度人民的衣料只有棉衣、羊毛、鹿皮等。印度古代可能有野蠶絲,但一直到唐代,絲還很少被采用。中國絲的傳人給古代印度人民增添了新的衣服材料。到了宋代,靠近兩國通商口岸一帶的印度人,已經可以穿絲制衣服了。當然,古代中國輸入印度的不只是絲織品,而且也有生絲,印度人再把生絲染色加工織成綾、羅。錦、絹。印度綢薄如蟬翼,精美異常。

除了絲之外,古代中國傳人印度且對印度文化產生了重要影響的還有紙和造紙術。在古代印度,書寫材料有時用木板和竹片,更多的是用燁樹皮和貝葉。在梵文古典著作里常會見到“白樺樹皮”這個字,最初是書寫材料的意思,中國紙輸人后,人們便用這個字來稱呼紙,可見樺樹皮應用之廣;貝葉是一種棕櫚樹葉,大而且長,古代印度人在樹葉上面寫字、抄經。據《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三的記載,佛教徒第一次集成的佛經就是“書之貝葉的”。后來中國和尚從印度取回的佛經,印度和尚送到中國的佛經,幾乎都是貝葉經。

高僧義凈在其《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中,講到他在海外時曾向廣州索求紙和筆,以寫佛經。在其另一本著作《南海寄歸內法傳》中還寫道:“成悉口相傳授,而不書之于紙葉。”可見直到義凈時代,紙雖已傳到印度,但還不流行。有學者考證,印度梵文和波斯語中的“紙”字,都是漢語“紙”字的音譯。

在印度,公元11世紀以后才有了紙寫的典籍。在此之前,在中國本土的新疆一帶,紙早已流傳,根據貝葉經譯出的佛典都是用紙來抄寫的。此外,人們還在敦煌石窟里發現了大量的唐人寫經。中國紙和造紙術是先由內地傳到新疆一帶,再由那里傳到印度去的。19世紀末20世紀初,很多資本主義國家都曾派人到中國新疆來“探險”;1927年,中國人也組織過一次西北科學考察團到過新疆一帶。在新疆,他們發掘出了大量的木簡、殘卷及其他文物,殘卷有的是用紙寫的。紙的種類不同,寫成的時代也不同。最早的紙是漢代的,比如在樓蘭(樓蘭是漢代古城,當時在西域曾占重要地位。約在公元后第四。世紀廢棄,1900年古城廢墟又在新疆沙漠中被發現)廢墟中就發現了《戰國策》(簡稱《國策》名《國事》、《事語》、《短長》《長書》、《修書》,國別體史書。相傳為戰國史官或策士輯錄,西漢劉向校訂)殘卷,是用漢代隸書書寫的,成書時間當在公元二世紀。考古發掘告訴人們,在蔡倫發明造紙術四五十年之后,即公元二世紀中葉,中國紙已經傳到了西域。

古代印度是屬于廣義的西域范圍之內的,和我國現在的新疆一帶交通方便,往來頻繁。在頻繁的往來中,紙傳人印度,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最晚在公元七世紀末葉,印度已經有了紙。后來,隨著造紙術的傳人,紙便逐漸地取代了舊日的貝葉、樹皮之類的書寫材料。自公元11世紀末葉起,印度紙寫本的數量便越來越多。紙的普遍使用加速了文化的傳播,推動了文化的發展;紙與印刷術配合起來,對文化傳播和推進的作用就更大了。

(第二節)漢代:印度佛教傳入中國

漢代,印度佛教傳人了中國。在印度,自阿育王于公元前三至二世紀把佛教立為國教之后,佛教便取得了統攝印度思想學術的地位。佛教在中國初傳,主要是作為信仰和方術(舊時指醫、卜、星、相、煉丹等技術)流行于民間的。佛教被廣大知識分子所接受,是從兩晉(公元265年至316年為西晉,公元317年至420年為東晉)時期開始的。知識分子特別感興趣的是佛教的思想理論,尤其是佛教提出的一些中國傳統學術較少研究的理論問題。到了南北朝(公元420~589年)時期,佛教的影響越來越大,幾乎遍及整個中國。

佛教東傳中國,是一種外來宗教向另一個文化高度發達國家的傳人。比起佛教來,中國人固有的意識,無論內容還是形式,都有許多明顯的優越之處,這就決定了佛教思想對中國人的意識不是“征服”,而只能是“融匯”,即發揚它本身獨特的思想內容,補充到中國人的思想、文化中去。經歷了近2000年的漫長歲月,佛教已融匯、滲透到中國社會的各個領域,成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佛教哲學本身蘊藏著極深的智慧,它對字宙人生的洞察,對人類理性的反省,對各種概念的分析,都有其獨特與獨到之處。在世界觀上,佛教否認有至高無上的“神”,認為事物是處在無始無終、無邊無際的因果網絡之中;在人生觀上,佛教強調主體的自覺,并把一己的解脫與拯救人類聯系起來。佛學和中國古典哲學交互影響,推動了哲學提出新的命題和新的方法,并以其獨特的思想方式和生活方式,給予了人們以新的啟發,把人的精神生活推向了一個新的境界。

隋唐時期,佛教的思想體系已發展、演變成十多個派別,比如天臺宗、三論宗、法相宗、華嚴宗、律宗、禪宗、凈土宗、密宗等等,其對中國思想文化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在文學方面,學術界有“佛教文學”這一概念。數千卷譯自梵文的佛教經典,其中一部分本身就是瑰麗、典雅的文學作品,如《維摩詰經》、《法華經》、《華嚴經》、《楞嚴經》等尤為歷代文人所喜愛,甚至被人們作為純粹的文學作品來研讀。佛教還為中國文學帶來了新的意境、新的文體、新的遣詞方法。《法華經》、《維摩詰經》、《百喻經》等直接鼓舞了晉唐小說的創作。般若和禪宗的思想影響了陶淵明(公元365~427年,東晉詩人)、王維(公元701~761年。唐詩人)、白居易、王安石(公元1021~1086年,宋代政治家、思想家、詩人)、蘇軾(公元1037~1101年,宋詩人)等大文學家的詩歌創作,大詩人杜甫(公元712~770年)的一些詩篇、特別是人蜀(乾元二年,即公元759年,杜甫棄官,經秦州、同谷人。蜀,投奔嚴武,定居成都草堂。嚴武死后,又漂泊夔州)后期的詩作所表現出來的心境,也顯然是受到了佛教的影響。唐人傳奇(當時興起的短篇小說)和宋人話本(當時興起的白話小說)中常講因果報應、人冥轉世、南柯黃粱,這里面的許多東西都不是中國人固有的思想,而攙雜著不少印度人的觀念,因此在文學中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情調。

唐代文學中,受印度影響的,除了傳奇之外,還有變文。變文是這一時期興起的一種說唱文學,由韻文和散文交錯組成,內容原為佛經故事,后來范圍擴大,也講中國歷史故事和民間傳說。在中國敦煌石窟中發現的大量變文中,除佛經故事外,就有《孟姜女變文》、《漢將王陵變文》、《伍子胥變文》等等。變文的產生與印度的影響密切相關,變文這種體裁來自印度已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語言是一種最普遍、最直接的文化因素,我們今天仍然廣泛使用的許多用語都來自佛教,比如世界、如實、平等、現行、剎那、清規戒律、相對、絕對等等。由于介紹新概念,很自然地輸入了許多新詞,比如反應佛教基本概念的蘊、諦、因緣、境界、真如、法界、大乘、小乘、業、果、報等等,這一類詞中有些是漢語原有的,但在佛典中使用時便賦予了它們全新的含義,應視為新詞;有些是外來語的音譯詞,如佛陀、菩薩、沙門、般若、菩提、波羅蜜、瑜伽、禪、劫等等。除此而外,還有一些佛教的專用詞語(包括短語),如真諦、法門、頓悟、化身、變相、不可思議、打成一片、心心相印、舉手投足。一針見血等等。其中有些詞已經完全融會到漢語中,很難看出外來語的痕跡,比如實際、希望、安樂、形象、消化、傲慢。在唐宋文人的詩文中,使用佛教詞語、典故成為一時風氣。

由此可見,要研究中國古代的文學、歷史、哲學、藝術,不搞清它們與佛教文化的關系及所受影響,就不可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結論,也不可能總結出符合歷史實際的規律;若要研究中國歷史,尤其是中國文化史,也不能不研究佛教。事實上,從公元148年安息僧人安世高來華譯經(這標志著一個新的文化運動即佛學的開始)算起,至公元1175年朱熹(公元1130~1200年,宋代唯心主義哲學家)、陸九淵(公元1139~1193年,宋代哲學家)鵝湖之會(宋孝宗淳熙二年即公元1175年,朱善和陸九淵的一個共同朋友呂祖謙,邀請朱、陸二人和兩派其他人物在江西的一個名勝鵝湖寺相會,討論兩人思想的異同。這標志著一個新的文化運動即理學的創立)的這1000余年間,正是中華民族文化的輝煌期,也就是中外學者盛贊的魏晉南北朝隋唐文化。這一時期,作為中國哲學思想發展的主流是佛學,其時間之長,聲勢之大,影響之廣,都遠非兩漢經學(中國的一門包含有豐富哲學內容的古老的學問,它的研究對象是儒家經典,即《易》、《詩》、《禮》、《樂》、《春秋》等“六經”。《樂》有聲無書,所謂“六經”實際上只有“五經”)和宋明理學(宋元明清時期以討論理氣、心性等問題為中心的哲學思潮,又稱“道學”)所能比擬(bini,比較)。

在中國封建社會的土壤上生根、成長的佛教,不光結構獨特,宗派體系各異,而且呈現出不同于印度的氣象和特質。有人把中國佛教的特質歸納為:調和性、融攝性和簡易性。所謂調和性,是指對佛教外部的不同思想、觀點的妥協、依從、迎合、附會,自然更包括對某些類似或一致的觀點的贊同、推崇、吸取和融合。所謂融攝性,是指中國佛教統攝內部各類經典和各派學說、統一各地各派學風的特性。中國佛教中真正綿延不絕的是在印度也沒有成宗的禪宗和凈土宗,尤其是禪宗,更是唐代以后中國佛教的主流。禪宗和凈土宗的久遠流傳是與它們的教義和修行方法的簡易分不開的,所以,簡易性也是中國佛教區別于印度佛教的重要特色之一。

佛教日益中國化的過程,也就是不斷為中國傳統思想文化所吸收和改造的過程。因此,中國佛教的特質,歸根結蒂由中國國情所制約和決定。中國佛教特質的形成,自有其社會根源和思想根源。

社會根源,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1.專制主義的中央集權制度的嚴密統治。中國自秦漢以來,直到清朝滅亡,所實行的始終是專制主義的國家政權,皇帝及其所屬的官僚統治機構是地主階級利益的集中體現,掌握著絕對的政治權力。中國最高的封建統治者往往出于維護自身統治的需要提倡、扶植佛教,也可以出于同樣的需要限制甚至毀滅佛教。就是說,封建統治者的佛教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中國佛教的命運、方向、軌道和特點。

2.以家庭宗法制度為基礎的封建倫理關系。“父為子綱,君為巨綱,夫為妻綱”等等綱常名教,形成了維護封建統治秩序的一整套道德規范。“忠”、“孝”是封建社會政治道德領域的兩面最高旗幟,是人們生活和行為的最高準則。中國封建社會巨大的倫理關系網絡、根深蒂固的道德觀念,既是抵制佛教流傳的核心力量,也是融化佛教信仰的消融劑。

3.政治上的統一和各民族的融合。這種統一和融合直接推動了統一的佛教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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