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和鹽并立的鐵礦，那就更厲害了。

雖然和鹽一樣，唐初的官府對鐵料也沒有做太大的限制。

但實際上，唐初大部分的鐵礦都掌握在世家門閥的手里，其中就包括目前還沒有掌握關隴集團的長孫氏。

甚至可以說，整個長安的鐵礦有一多半都是握在長孫家的手中。

其中的緣由也呢，也很簡單，就是因為長孫皇后反對外戚專權。

當年，李二讓長孫無忌擔任尚書右仆射，事后卻遭到了長孫皇后的強烈反對。

長孫皇后認為長孫家已經出了一個皇后，而且日后還有太子的庇護。

如果再讓長孫家執掌大權，只怕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和嫉妒。

長此以往，長孫家必定成為眾矢之的，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故此，長孫皇后便請求李二不要任命長孫無忌為宰相。

長孫無忌得知此事后，也是深感不安。

不過長孫無忌也很清楚親妹妹的用意，縱觀各朝各代，外戚專權確實會影響國家的穩定。

加之長孫皇后親自出面逼迫長孫無忌，長孫無忌雖然心有不甘，但最終還是主動面見李二，特意辭掉了尚書右仆射的高位。

打那之后，直到長孫皇后逝世，長孫無忌擔任的都是一些有名無權的虛職，長孫家的子弟也始終得不到重用。

而長孫氏也始終無法占據關隴集團的主導地位，自始至終都被京兆韋氏等氏族排斥在外。

雖然這其中有李二特意補償的意思，但還是不難看出，鐵礦在唐初也是一種高端產業。

屆時他完全可以搞出水力鍛錘，借助益州龐大的水力資源，打造出一系列的軍工裝備。

強弓勁弩先報道，火槍大炮可勁造。

唐明光鎧配陌刀，具裝鐵騎玩命搞。

只要時間足夠，保準攆著黃厲暴打，連豆漿都得打出來！

只要找到老巢，直接就是一波平推，不需要任何戰術，就是平推！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拿下白灰山，而且拿下的還必須是貨真價實的白灰山才行。

收回思緒后，李恪沉吟少許：“白沙灘所在的江河，大概有多寬，大概有多深？”

韋帽呷了一口溫茶，緩聲道：“最窄處兩丈余寬，最淺處一丈余深。”

六米多寬，三米多深。

李恪輕嗅食指，這個數據倒是可以通行小型戰船。不過這組數據出自韋帽之口，具體數據他肯定是要派人勘測一番的。

“目前的綠頭匪，大概有多少能算作戰船的船只？”

韋帽抿嘴而笑，隨手將瓷碗放下。

“殿下若是心意已決，老夫倒是有一個贏面足有九成九的上策。”

此言一出，滿院皆驚。

裴行儉反應最快，抬手間迅速揮散了一眾聞訊而望的衙役。

李恪微瞇雙眼，輕嘶了幾口涼氣。

雖然他對韋帽沒什么好感，但正所謂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說與不說，是韋帽的事。

但聽與不聽，則是他自己的事。

如果真的能夠極大程度地減少傷亡，那他完全可以暫時摒棄掉個人的偏見。

念及此處，李恪悠然一笑，抬手道：

“那我倒是想聽一聽，這九成九的上策到底有多厲害。”

韋帽輕笑著點了點石桌，徐徐道：“無憂墻高有三丈，厚約三尺，沒有城門，渾然一體。若欲攻陷，唯有內應。”

“你有？”

李恪劍眉微挑，淡淡的掃了一眼悠然自得的韋帽，直接插話道。

韋帽無聲而笑：“殿下說有，那老夫就必須得有啊。”

“這些年，我在綠頭匪內陸陸續續收買了大約300人。前后總共安插了125人，就在前天我已經派人做了通知。到時候殿下只需要再放一次天火，城墻之上必生大亂。而且白灰山唯一的鐵索橋早已形同虛設，其上更是經常補充火油。屆時殿下只需趁亂而上，便可一舉殲滅綠頭匪！”

李恪劍眉微挑，下意識地與王玄策對視了一眼，入眼之處，皆為震驚。

娘希匹的，原來這一切都是韋帽的陰謀！

他一直以為鎖鏈上的火油是給他們準備的陷阱。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竟然是韋帽提前設下的后手！

不得不承認，韋帽這個老陰比，實在是太踏馬的陰了。

韋帽見此只是微微一笑，敲桌又道：“至于前夜從后山撤走的府兵，殿下大可置之不理。我韋帽絕非睚眥必報之人，而且于心而言，老夫還是非常欣賞殿下的。”

李恪聞言微愣少許，他原本以為這件事韋帽不會輕易松口，結果沒成想他還沒問呢，韋帽就全交代了。

李恪長出一口熱氣，起身點頭道：

“出于言無不盡的態度，我會派人給你們置辦后事。但攻打白灰山的具體方案，我不一定會采用你所說的上策。不過你所安排的內應，屆時只要繳械投降，我倒是可以給他們一個活命的機會。”

聞聽此言，韋帽頓時緊鎖雙眉，老臉之上滿是不解。

他所了解的李恪，絕非是那種有勇無謀的渾人，反而是膽大心細的精細之人。

他不相信李恪看不透其中的利害關系，更不會相信李恪是因為與他置氣，從而做出的草率之舉。

不過很快，那雙歷經歲月滄桑的眸子里便劃過了一抹了然之色，隨之而來的則是些許好笑。

“殿下，請恕老夫直言，如果殿下想的是故成都一戰之技，重施于無憂之墻的話，那么老夫必須要給殿下一個忠告。”

“哦？”

李恪劍眉微挑，當即便重新落座，對著抬手挽留的韋帽抬了抬下巴：“什么忠告？”

韋帽見此，不禁連連點頭。

而作為上位者，最忌諱的就是剛愎自用。

而面前的李恪并沒有拂袖而走，反而是一幅洗耳恭聽的正經模樣。

如此氣度必成大事，如此心性方為人君。

“都督府所研制的震天雷確實威力驚人，但無憂墻不比松懈多年的成都府。坍不坍塌尚且兩說，城墻上的箭雨也不會輕易的讓震天雷抵達合適的位置。如此一來，必會久攻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