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就各位,duang!”
悠長的鐘聲回蕩在這廣袤無垠的綠色草地上,賽道上的騎手們踩住馬鐙,用力夾緊馬腹,馬兒發出一聲嘶鳴,后蹄揚起塵土,快速奔跑向前。
他們在潮汐節舉辦了一場貴族宴會,而項目并非美酒與舞蹈,而是那些戶外運動。
“我既不會舞刀弄槍,也不會搭弓射箭,所以我在這的目的是什么,陪看臺上的那些貴婦聊天嗎?”
“老爺,經常露面于貴族活動有助您融入他們的圈子,和那些您口中的貴婦打好關系并非什么壞事。”
埃爾德瞅了眼那些以扇掩笑的婦人,以她們的年齡恐怕都能當自己祖母了。
“算了算了,我還是坐在這安靜地欣賞賽馬吧。”
“請問,是埃爾德先生嗎?”
那個女人有著微翹的尖鼻子,精明的褐色眸子透露著興奮,她的金色長發被盤在后腦,用米白色的絲帶梳理成了滿是藝術感的樣式,她的前領開的很低,且繡著華麗而復雜的花朵紋路,一條鑲嵌著黑瑪瑙和白水晶的項鏈被戴在雪白的脖頸上。
埃爾德呆愣了一秒,這才想起向她問好。
“是的,美麗的女士。”他微微頷首,盡量讓自己的目光遠離那個領口,以及里面的,咳咳。
“尤瓦爾和我說了你們的事情,您確實是位蓬勃有為的紳士。”女子掩嘴輕笑,眼睛像是兩道月牙。
“我的成就不值一提。”埃爾德謙虛地回應,這時才注意到對方口中的名字,自己對那個名字并沒有任何印象,或許我該問清楚些。
“尤瓦爾還在路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這些騎士的‘武’會了。”
女人微微欠身,邁著優雅的步伐離開了觀眾席,就在埃爾德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但丁騎著他那匹幼小的馬勒馬出現在了賽道的盡頭,他和那位女士相遇,并且在她的指引下注意到了觀眾席上的埃爾德,二人相互招手問好。
他邁著小步子坐到了埃爾德的身旁,那群形影不離的騎士團則是坐在了稍遠些的位置上。
“誒,但丁,你認識那位漂亮的女士嗎?”
但丁深吸口氣,緩緩扭過頭來,那平淡如水的眼神不知為何看得埃爾德有些發怵。
“那是我的母親。”
“...”埃爾德。
伴隨著又一陣悠長的鐘聲,新的一批騎手輪流入場,埃爾德又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盡管他希望兩人從未相識。
卡麥隆-西爾弗身穿著華麗的鎧甲,與那些士兵的著裝不同,賽馬騎手不需要那么厚重的鎧甲,因此他的甲胄飾滿珠寶,胸口紋了一只精致的獨角獸。
他騎著一匹黑褐色的純血馬,馬匹高大威武,毛發柔順,想必平日肯定少不了復雜的打理過程和精心定制的訓練。
“各就各位!”
鐘聲響起,馬兒們撒腿狂奔,那匹純血馬就像一道閃電,很快便將其余的選手甩在身后,他毫無疑問地奪得了第一的寶座。
卡麥隆-西爾弗掀開面罩,露出那張英俊瀟灑的面龐,他朝觀眾們露出陽光帥氣的微笑,看臺上的少女,乃至少婦,皆是激動地為他歡呼喝彩。
“嘖,養尊處優的雜毛貴族狗,抱歉,我不是說你啊。”
“你對西爾弗好像意見不淺。”
貴族子弟們上前說著奉承的話,夸贊著卡麥隆-西爾弗的坐騎,以及他那高超的馬術,后者委婉回應,接著突然將視線投到這邊。
“埃爾德閣下,可否有興趣比上一把?”
“呵,看來他對你也抱有敵意。”
“只是玩玩而已,難道這也不敢?”
卡麥隆-西爾弗看著連連擺手的埃爾德再次發話,這時候眾人都嗅出了話語中不對的味道,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但比起一個酒莊領主,他們顯然更愿意站在赫赫有名的西爾弗家族這邊。
“閣下,就簡單的玩上一把,不分勝負。”
“新人總需要練習,我們不會因此嘲笑你的。”
“卡麥隆大人可以教你幾手馬術,這可是平日少有的機會。”
但丁挑了挑眉,有些感興趣地開口說道:“我收回之前的話,他對你的意見不是一般的深,你是做了什么才能惹上西爾弗家族的長子?”
“說來話長。”
“那就別說了,如何,需要我幫你找個借口脫身嗎?”
“沒事,反正就是玩玩,大不了結束后多忍受幾句譏諷與嘲笑。”
埃爾德無奈的起身,小跑下觀眾席,朝著馬棚吹了一聲口哨。
狗子邁著慵懶的步伐踱了過來,油黑發亮的毛發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眾人皆被黑馬的神態驚到,七嘴八舌地詢問馬匹的品種和日常的保養方法。
“品種不明,或許是野馬,平日放在農場散養,喂些燕麥和黑麥草。”
所有人都沒有相信埃爾德口中吐出的哪怕一個音節。
“你或許需要穿套盔甲,沒有的話我可以慷慨的贈你一套。”
卡麥隆-西爾弗用輕蔑的表情說道,而埃爾德則是扭頭以微笑回報。
“用不著。”
“預備,跑!”
兩人幾乎是和鐘聲賽跑,在場的騎手皆是被那速度震驚,兩匹馬兒就像掠過草地的狂風,幾乎在眨眼間就只剩下一道殘影。
馬兒的鐵蹄與地面碰撞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響,兩位騎手身體緊貼馬背,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揮舞著馬鞭,
“快看,黑馬略勝一籌!”
那位騎士說的不錯,黑馬目前領先了半個公尺。
埃爾德攥緊韁繩,猛地一夾馬腹,狗子受到指令,嘶鳴一聲,更加自由地狂奔起來,它的速度越來越快,馬蹄似乎都沒有沾到地面,很快就拉開了那匹純血馬一個身位。
卡麥隆-西爾弗犯起了狠,他身體前傾,幾乎與馬頸齊平,同時瘋狂地揮舞著手中馬鞭,純血馬發瘋似的鳴叫,但怎么也追不上眼前的黑影。
隨著一道黑色的流光越過終點,這場鬧劇也是終于被劃下句點,埃爾德坐在馬上,那些騎手們紛紛上前討教訓馬的方法。
埃爾德的馬術只能用糟糕形容,而那匹黑馬跑完全程卻連大氣都不喘!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勝利的原因。
卡麥隆-西爾弗眼角微抽,沉默地翻身下馬,狠狠地踢了一腳馬腿,接著他走上前去,笑著讓眾人給他倆些私人空間。
“寒號鳥不僅沒有砍下你的手指,還讓出了他的馬匹。”卡麥隆-西爾仍是一副和煦的笑容,但語氣卻令人心底生寒。
“我不知道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不過我會查出來的,好了,讓我們給埃爾德鼓掌!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讓我們瞧瞧他的劍術是否也是這么出眾。”
現場掌聲雷動,騎手們皆是被埃爾德的本領折服,后者面色不變,向著眾人輪流頷首回應,這時又是一陣鐘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只見那位裁判站在起點拍了拍手,大聲喝道。
“各位紳士,實在抱歉,宴會結束了!接下來的射箭和劍術比賽全部取消。”
眾人面面相覷,疑惑不解,他們爭相發問,但裁判也說不出具體的原因,只能不斷用上頭的命令這句話搪塞過去。
這時埃爾德看見了觀眾席上的但丁正朝他招手示意,于是驅馬靠了過去。
但丁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將身子稍稍坐近了些,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城里的鳥兒們給我帶來了消息,有幾個在管控中的水手逃了出來,根據情報,他們身上可能沾染了某些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