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黑，宋姑姑已經張羅著晚上侍寢的事，顧綿綿覺得自己就是一只白胖胖的豬，還要主動洗干凈送上門去給人吃，心里氣悶。

“娘娘先用點吃的！”宋姑姑琢磨著，小廚房還是要早點弄起來，起碼也能燉點湯水什么的。

“姑姑，這些花瓣夠不夠？”翠屏氣喘吁吁的跑進來，手里的籃子滿是花瓣。

“差不多了，再去把娘娘晚上要穿的衣服找出來！”宋姑姑把所有東西檢查完，見都妥帖才安心，但還是挑出一點刺來，“熏香撤了，味道太濃，讓人聞著不舒服。”

“以后手腳麻利點，多準備點花熏屋子就行！”

她忙的團團轉，顧綿綿看的頭暈，干脆倒在床上，捂著臉，腦袋放空。

……

靜心殿。

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五常小步過來提醒道，“陛下，天快黑了！”

“是嗎？”榮暄望了眼外面，活動了下筋骨，起身往外走。

五常忙跟上，嘴里喊著，“擺駕棲霞宮！”

小太監忽然進來稟告：“陛下，麗華宮來人，說麗嬪娘娘忽然暈了過去！”

“暈了過去？”榮暄眼中閃過一絲譏誚，慢條斯理的問道，“可曾宣過太醫？”

“說是，已經宣召了！”

“平日給麗嬪診脈調理身體的都是哪個，這么不經用。五常，上次的偏方朕瞧著挺好用的，你再去找一些治昏厥的，定要把麗嬪給朕治好了！”榮暄大步往前走，沒有一點留情的樣子。

五常想到上次麗嬪喝藥時的仇大苦深，忍不住一樂，“是，奴才這就叫人去準備！”

天色一點點暗沉下來，進入五月，吹來的風多了幾分燥熱。

榮暄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忽然注意到前面有兩個身影躲在樹叢后，眉頭一皺。

“哪個宮的，在這里晃悠什么？”

五常忙叫人去看看，小太監很快回來，“陛下，是春來宮的宮女，李妃娘娘想吃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湯，晚膳的時候，御膳房沒有送來，李妃娘娘又想吃的緊，這會叫人去要一碗?！?

五常暗暗嘀咕，哪就有這么湊巧啊！

珍珠翡翠白玉湯，不過是一碗各色的小湯圓，湯色如奶汁一般濃郁，入口甘甜又不會太膩。

御膳房做一份出來并不會耗費太長時間，不過是李妃不得寵，下面伺候的不經心。

榮暄若有所思，站在原地沉思片刻。

五常以為皇上要去問一問春來宮的情況，剛要叫人把人帶過來，卻見皇上抬腳走了，心下滿是疑惑。

琢磨了許久沒琢磨明白，他就不敢再琢磨了。

一行人走遠后，兩個宮女才轉身回春來宮，春來宮是離著靜心殿最遠的，李妃又素來謹慎行事，不與人爭吵，爭寵更是無從下手。

以至于榮暄登基一年，李妃全然不得過圣寵。

“娘娘……”李妃的貼身大宮女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陛下一點沒問過春來宮的情況嗎？”李妃坐在梳妝臺前梳理著一頭長發，語氣幽幽。

“陛下，什么也沒說……”

“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李妃摸著臉頰輕嘆，“陛下還是太子爺的時候，一個月有兩天能來我屋里……”想到與那時的纏綿親密，她忍不住悄悄紅了臉，盯著銅鏡一時失了神。

這宮里若不是有心探聽，那時藏不住秘密的，有人聽說這事，冷笑暗罵，“賤人，我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

……

棲霞宮燈火通明，卻不見人影晃動。

榮暄沐浴后，伺候的人都退下，他穿著白色的寢衣，慵懶的靠坐在矮塌上，抬眸，“站在那里干什么，過來！”

少女穿著紅色石榴花長衫，腰身收的要緊，越發顯得玲瓏有致。

顧綿綿神情不安，眉眼間滿是羞惱，煩躁的捏了捏手指，才慢吞吞的走過去，遲疑了一下，坐在他身邊。

坐近一點，聽聽這皇帝心里想什么！

顧綿綿專注的聽了一會，什么也沒聽到，不應該啊，她又挪了挪屁股，靠近一點，還是沒聽到，難不成，她讀心術失效了？！

這怎么行？她心下著急起來，又挪近一點。

榮暄垂眸靜靜看著她折騰，看著她由一開始恨不得坐到天邊的架勢，又一點一點往他身邊挪，挪到最后幾乎貼在他胸口。

忍不住想笑，抬手摸著她的耳朵，他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心里面想什么！顧綿綿在心里面嘀咕，抬頭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在想陛下真高！”

這個小狐貍，撒謊倒是信口就來。榮暄輕哼，摸著她的腦袋，輕聲道，“再跟朕撒謊，就扒了你這身狐貍皮！”

顧綿綿很不喜歡被人摸頭，因為據她觀察，這個動作跟摸貓摸狗沒什么區別，她一把抓住頭上那只手，剛要扔出去，猛然想到這是需要抱大腿的大佬，不是可以被剁手的渣渣，忙抱著那條胳膊，抬頭討好的笑，“陛下，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不用！”榮暄現在不想吃東西，倒是很想收拾這種牙尖嘴利的小狐貍，“朕，現在想扒狐貍皮！”

什么狐貍皮？顧綿綿瞪大眼睛盯著他，后知后覺發現自己處境不妙，驚恐的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道，“那個，陛下，我覺得還是吃點東西好，睡前多吃點，長得高！”

“朕已經夠高了，不需要！”榮暄抬手摁住她肩膀，不讓她起身，另一只手開始扒狐貍皮，抽掉腰帶，剛要扒衣服。

顧綿綿捂著胸口，掙扎，高喊，“等等……”

“等什么，等哪個來救你？”榮暄直起身子，瞇眼，危險的盯著她。

聽不到對方的心聲，不知道對方在想什么，這種摸不著底的情況，讓她心里很慌，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道，“我，我想喝口水……”最好吃點東西，因為怕晚上侍寢出差漏，宋姑姑晚上都沒讓她吃飽！

“忍著吧！”榮暄冷酷無情的說道，抬手扒了她的外衣，只露出里面的紅色百子石榴的抹胸長裙。

“百子……”男子意味不明的輕笑，“朕可不敢奢求?！?

“你只要給朕生一個……”攔腰抱起少女，放在床上的軟枕上，他俯身低聲道，“想要什么，朕都給你！”

這身衣服是常小娥準備的啊，跟她沒關系！顧綿綿被無情的鎮壓時，滿腦子都想，她還是個寶寶，生孩子什么的，你有那么多女人，找別人分擔一下?。?

老男人經驗豐富，又體諒她年紀小，一場情事特意放緩了節奏，少了幾分激烈，卻夠溫柔體貼。

事后。

顧綿綿趴在床上，閉著眼頭埋在枕頭上一聲不吭，榮暄撫摸著她的背，語氣不復以往的冷漠，多了幾分暖意，問道，“怎么了？”

“是不是朕弄痛了你，要不要找太醫看看！”

這種事找太醫，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顧綿綿在哼哼唧唧半天，憋出一句，“我餓了……”

“真餓了？”榮暄詫異的把人拉到懷里，摸摸她的肚子，果然是癟的，再看看小丫頭的臉，委屈的眼眶都紅了，低聲笑道：“就這么餓？”

“嗯……”顧綿綿吸吸鼻子，她的讀心術不見了，以后這后宮怎么混??！

“我都快餓扁了，晚膳時的招積鮑魚盞，還有水晶冬瓜餃，我都沒有吃上幾口……”就是為了要給你睡，你說我委屈不委屈！

還是個小丫頭，看著剽悍，內里倒是軟綿，怪不得字綿綿，榮暄揉揉她的發頂，隨意道：“既然餓了，叫御膳房送些吃的過來！”

察覺到他這會好說話，心情也看似不錯，顧綿綿眼珠一轉，想到宋姑姑說要弄起小廚房，順著竹竿往上爬。

“陛下，想吃什么都得去御膳房，御膳房離這里有段距離，太不方便了……”她笑瞇瞇的湊過去，像極了狐貍盯準了一只蘆花雞，準備捉來烤了吃的樣子。

“我能不能開個小廚房??？”

得寸進尺的小狐貍。榮暄閉眼躺下。

說話啊，你倒是說話??！顧綿綿又不敢去煩他，氣呼呼的呲牙，兇狠的瞪了他一眼，又覺得心虛，飛快的爬到床邊，跳下去。

榮暄：張牙舞爪的小狐貍。

外面的燈都被吹滅了，撿起外衣穿好，顧綿綿才走到里殿門口往外叫道，“宋姑姑……”

“娘娘，您怎么出來了？”宋姑姑驚愕的瞪圓了眼睛，小步過來，膽戰心驚的問道，“難不成陛下生氣了？”

[怎么辦，娘娘第一次侍寢就觸怒了陛下，這可怎么辦，早知道我白天就該跟娘娘好好說說侍寢的事，可我也沒嫁過人，這當中的事也是稀里糊涂的啊！]

[這可怎么辦，要不然找精通人事的嬤嬤問問？]

咦？隨著宋姑姑的靠近，顧綿綿又聽到大段的絮叨，不由錯愕，她的讀心術又好了？

可是不對啊，剛剛明明聽不到??？她回頭看了眼里面，若有所思，抬頭看到宋姑姑滿臉擔憂，忙道，“我沒事，你去給我準備些吃的！”

“吃的？”宋姑姑錯愕，注意到她胸口的紅印，才發現自己想差了。

顧綿綿催促道：“我餓了，晚膳又沒吃多啊，你快去啊，多要點過來。”

“娘娘稍等！”還沒見過誰家娘娘侍寢后第一件事就是惦記著吃呢！

宋姑姑感慨，[娘娘真是與眾不同！]

聽著不像是夸她??！顧綿綿臉黑了一半。

御膳房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熄火，就是怕哪位主子心血來潮想要點什么。

因為是半夜，都是些湯湯水水的，還有幾盤點心之類的，顧綿綿先用了一碗雞湯餛飩，肚子墊了墊，才端著一碗餛飩，殷勤的走到床邊，小聲的喚道，“陛下，您要不要用點？”

“朕睡著了！”榮暄閉眼，本意是叫她不要打擾他。

可是，顧綿綿嘀咕道，“睡著了還會回答問題啊，可見這睡的不深！”

榮暄冷了臉，睜開眼，還不待他說話，顧綿綿已經跑了，跑到外殿，呼嚕呼嚕的喝了一碗餛飩，又吃了兩個金絲燒麥，一塊桂花糖蒸栗粉糕以及兩塊鮮肉餅，然后豪邁的指著剩下的東西道，“陛下不用，我吃飽了，剩下賞你們了！”

榮暄大步出來，看著她吃了那么多，臉一黑，“吃這么多不怕晚上積食嗎！”

顧綿綿暗暗瞥了他一眼：“我年輕，正在長身體，消耗大，不要緊！”

被暗指老了，不長身體的老男人，臉徹底黑了。

這小狐貍，給點顏色就要上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