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頭角崢嶸
- 反清抗洋:從成為天父開始
- 水水碩
- 4358字
- 2024-08-07 00:05:00
“堂下何人?狀告何事?”
“小女子崔氏,告王瘸子一夜只能一次,甚是不盡興。”
“哈哈哈………小娘子言之有理,就由本官親自為你一解相思之苦。”
“謝大人!”
武宣縣衙內,李自昌身穿官服,歪戴花翎,扮作縣令模樣。
公堂上,有城中妓女崔瑩瑩,陪著其念“戲文”。
周遭左右,還有幾個同匪,扮作衙役,目睹此情此景,憋不住樂。
堂外還跟著四五個妓女排隊,她們皆有角色。
李自昌審判完之后,一甩身上官袍,跳下大堂,攔腰抱起妓女崔瑩瑩,便欲當眾表演自家的勇猛。
饒是崔瑩瑩見過了大場面,也被此舉嚇了一跳。
粉拳直捶胸口,但卻無關痛癢。
臉上神情,先是抗拒,隨即又有幾分期待。
“李二哥露一手!”
“二哥上啊!”
“好樣的二哥!”
周遭群匪,皆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起哄叫好。
他們越起哄,李自昌越是得意。
就在李自昌準備真刀真槍的演練時,大堂上突然安靜了下來,仿佛所有人都成了啞巴。
“兔崽子們,咋不喊了?喊起來,給你二哥助助興!”
李自昌嘴上叫喚著,手上也不停,直奔崔瑩瑩的石榴裙。
就在他即將得手之時,自家衣襟卻是不知道被誰給抓住了。
那人力道大得很,抓住他的衣襟就往后扔,任憑李自昌用盡氣力掙扎,也逃不掉被摔個狗啃屎的命運。
“誰她媽……老大你咋來了?”
李自昌正要起身和來人算賬,一見對方是自己大哥,天地會怡義堂的堂主張家祥,頓時沒了氣焰,宛如老鼠見了貓一般。
“滾!”
張家祥一聲吼,在場群賊噤若寒蟬,皆如同小雞仔一般,躡手躡腳的溜出大堂。
地上躺著的崔瑩瑩,倒是膽大。
見此絲毫不懼,扭捏著整理了一下自家衣裳,酥胸半漏,臨走時還不忘給張家祥和李自昌拋個媚眼。
“老大?”
群匪和妓女都走了,李自昌也想開溜,他試探性的喚了張家祥一聲后,慢慢靠著墻邊往大堂外蹭去。
“李自昌!”
“在!”
張家祥一喊,李自昌當即一個哆嗦。
“把褲子提起來!”
“呃~嘿嘿!”
李自昌聞言,摸了摸自家辮子,笑了笑,隨即提起褲子,系上腰帶。
“滾到城墻上去,沒我命令,你要是敢下來,老子把你的腦袋割下來,掛到城墻上!”
“嗻!”
雖然張家祥言語內容挺嚇人,但李自昌聽后,卻沒有了先前的那種懼怕感。
待其走后,張家祥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己這位老兄弟,他當真是不好說什么,再者人家也沒犯會規,要罰,也不知道該按照哪條罰?
張家祥來大堂前,就把今日在場女子的底細打探過了。
都是武宣縣城各個明窯,暗窯的頭牌。
別看李自昌行事荒唐,可進城這些天,沒騷擾一家良善。
縱然是妓女,也是自愿前來,誰讓李自昌給得價錢高呢?
更何況,雖然李自昌行事看似荒唐了些,但有他在,怡義堂的弟兄們,都得到了放松,最起碼沒有一個吵吵鬧鬧到張家祥面前要說法的。
若不然剛在界牌鎮挨了炮,如今又入駐武宣不走,底下人能不泛嘀咕么?
界牌鎮他們雖然打贏了,但是張家祥也知道,段炳南的炮擊給手下弟兄打怕了。
大家嘴上不說,心底里指不定犯什么嘀咕呢?
這種嘀咕不是金銀能夠抹平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干掉段炳南。
但是張家祥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段炳南來找他,他可以反擊,讓他主動找段炳南,他眼下沒這個實力。
廣西再怎么說,也是大清的地界,他是一個流寇,不是大清的官軍。
今朝能入武宣,純屬是兵行險招,運氣不錯。
再去別的縣城,可就沒這般好事了。
武宣的事傳揚出去,各地一定會加緊防范。
各地城防兵雖然不能打,但人家可以關閉城門。
張家祥手頭可沒有攻城器械,武宣縣城里有一些,但都老舊得不堪用了,便是堪用,他也帶不走,帶走了兵員數量也不夠。
縣城雖然好,但是對于張家祥招募兵丁,很是不利。
能跟著他干的,要么是亡命徒,要么是窮得吃不上飯,要么就是被鄉紳,官府欺壓,身負血仇。
這種人,自然是縣城治下的鄉鎮多,畢竟皇權不下鄉。
縣城里好歹還有縣衙,再是衙門口朝南開,但多多少少也有點威懾作用。
更何況能在縣城活下來的人,即便是窮苦人,也沒窮苦到要去造反的地步。
今年的年景又不錯,沒災沒難,沒流民,張家祥一時間上哪去擴充部隊?
在武宣縣城內逗留了五六日,方才招來了二三百人,大多皆是獄中囚犯。
這么下去,著實不是辦法,縣城丟了,清庭不可能沒反應,屆時清軍一到,自己準備不足,手下弟兄們又都被縣城繁華迷了眼。
恐怕他們就沒界牌鎮的好運氣,能夠一同殺出去了。
未來之事,張家祥雖然著急,但一時間也沒想到什么好辦法,只能也跟著得過且過?
“二哥,佩服!”
“哈哈哈……賞你們的!”
方才早離開的群匪,都在縣衙外候著呢,一見李自昌毫發無損的出來,紛紛圍上來拍馬屁。
李自昌很受用,當即將自家腰包就甩給了弟兄們。
里面沒有碎銀子,最小的都是五兩,沉甸甸的少說也有百十兩,其中還夾雜著幾塊金子,都是李自昌從武宣縣令劉作肅那弄出來的。
李自昌有錢,可沒有什么特權。
大家一起沖進縣衙,只不過其他弟兄進門就看花了眼,就盯著眼前那點利,沒想著去尋縣令劉作肅。
反觀李自昌則不然,進門就找縣令,聽說縣令從后門跑了,一路直追,終在其出城門前給逮到了。
人讓他給宰了,其攜帶得金銀,皆歸他手,價值遠超衙內。
“二哥,咱們喝酒去!”
大家得了金銀,自是高興,故而有人趁著興頭,繼續捧李自昌。
李自昌聞言,卻是擺了擺手。
“今日不得去,老大讓咱去戍衛城門。”
“既如此,我等與二哥同去!”
“同去!”
“對對對,同去,同去!”
………
一眾弟兄,便是有頭腦不好的,也是從眾的,剛收了金銀,卻是不好拋下李自昌一人,獨自享樂。
頭腦好的,更不會如此。
李自昌妥妥的怡義堂二把手,大家一起干得荒唐事,如今他都去守城門了,自己等人反倒是喝酒取樂,天底下沒這個道理啊?
這若是再撞見張家祥,他們到哪里再去找一個李自昌,在他們面前頂著?
當然也有機靈的,他們只說去接崗守門,可沒說不讓喝酒吃肉啊?
他們是天地會,不是官軍。
若真能管住江湖匪氣,早就從良干別的營生去了。
無需李自昌多言,大家簇擁著他,往東門走得時候,路過飯館,便有人進去買酒買肉了。
這錢當然不會是底下人自掏腰包,誰不知道李自昌的脾氣秉性?
此時他們先墊上,回頭一說,李自昌自會給他補上,數額只多不少。
又能吃肉喝酒,又能賺銀子,還在李自昌面前留了好印象,這等好事,哪個聰明人不愿干?
“怎么回事兒,為何這般慌亂?”
眾人剛到東門,便見負責城防守門之人,慌里慌張的往他們這邊跑。
李自昌一把將其攔住,收了臉上嬉笑,嚴肅問詢。
“二哥,不好了,城外來了一隊人馬,看模樣不下數千,為首的乃是貴縣石達開,剛剛派人傳信,說是要見咱們堂主。”
人的名,樹的影。
貴縣石達開之名,廣西境內的綠林道,何人不知?
周遭群匪聞言,皆是一驚。
帶了幾千人,肯定不會是想善了。
“莫慌,汝先去報于堂主,我先上城一觀。”
李自昌之言,便是定心丸。
眾人按令行事,紛紛快步上了武宣東城墻。
李自昌雖然和石達開不熟,但卻是見過的。
大家皆是貴縣人,又都是一個道上,哪里能不碰面?
尤其他跟了張家祥后,大家制定要去劫掠哪里時,第一個將石達開的北山給排除了,為得就是不得罪他。
雖然李自昌不知道石達開今日帶人來所為何事?
但他可以確定,對方不是清庭的人。
因為包括石達開本人,下方人馬,皆不梳辮子。
大清治下,不梳辮子,與謀反無異。
便是他們天地會,雖然反清口號喊得響亮,但依舊人人皆梳辮子。
看到此處,李自昌心中,方才鎮定了些許。
只要不是清庭走狗,那便有得談。
李自昌這邊在打量石達開,石達開亦在打量他們。
楊秀清“抄”了那么多鄉紳的家,有幾個西洋單筒望遠鏡,算不得什么稀奇。
不過幾個西洋單筒望遠鏡,都被他自己留下了。
太平軍六部當中,除了陳得才,楊秀清誰也沒發那單筒望遠鏡。
今朝石達開手上的,還是前不久隨著楊秀清二番魁首令,一同到的。
雙方離得本來就不遠,借助那單筒望遠鏡,石達開將城上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尋常時分,石達開自不敢率部停靠在武宣城下,甭管是清軍綠營,還是天地會,他們的戰斗力如何先不提,城頭上的幾門大炮,可是唬人的很。
石達開如今這般膽大,皆因楊秀清的魁首令。
桂平縣令王烈是個“實在人”,他一聽楊秀清同意出兵,那恨不得把段炳南,劉作肅,張家祥的底褲顏色,都告知給對方。
他當然不會這般平白無故的好心。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看到了自己一飛沖天的機會。
廣西境內,常年動亂,綠營兵不堪用。
王烈一介文官,桂平又是潯江府治所,上面有知府壓著,尋常有點什么功勞,哪里能輪得到他?
今番推舉太平軍,一旦太平軍立了功,王烈自然也有功勞。
一些小功算不得什么,但有一就有二。
二者可以借此捆綁,廣西境內匪患叛亂這么多,太平軍都可以去平息,若是成了,他與太平軍一文一武,想不平步青云都難。
至于太平軍治下,那些反叛行徑,別說王烈有意視而不見了,就是知府顧元愷,不也是閉了眼么?
甭管楊秀清如何折騰,人家最起碼沒到縣城折騰,也沒有襲擊朝廷軍隊。
他們打團練,關縣令,知府什么事?
真要按危害來說,廣西境內的造反勢力,十之八九都比楊秀清危害大。
人家太平軍,可沒劫掠百姓,阻礙河道運輸。
相反私鹽生意,走出廣西,大家都有錢拿。
最關鍵的留發易服,只要大家不去派人查,誰知道是真留發,還是假留發?
再說了,廣西境內的土人,奇裝異服的多了,也沒見朝廷搞什么留發不留頭。
這年頭,王烈和顧元愷都看得明白,大清朝廷也明白。
瓷器不碰瓦罐。
近來各地起義,接連不斷,廣西本身就是一個火藥桶,沒誰愿意因為這些可有可無的形式問題,而在自己的手上,將它點燃。
有了王烈的情報,石達開自然知道武宣縣令劉作肅給游擊將軍段炳南運炮彈的事。
不管那幾千炮彈的數量,是真是假,都說明了劉作肅是傾武宣之力,支援段炳南。
武宣之力,已經被傾過了,那城頭上的炮,還能開火么?
一群沒有炮彈的炮,就是鑄得再大,又能如何?
“城上可是李家二哥?不知還認識我否?”
石達開突然搭話,讓李自昌有些猝不及防。
“是我李自昌,石老弟何時有空來武宣了?”
李自昌不想客氣,奈何實力不允許。
石達開的麾下,他看得明白,清一色的精壯漢子,統一黑巾包頭,隊列整齊,軍械齊全,可非綠營那般充數的清兵可比。
這也是為啥楊秀清敢讓剛加入的石達開,蕭朝貴,不經練兵,就直接開赴戰場的原因。
石達開麾下人馬,都是鄉里,礦區的老人。
平日里爭水源,沒少大規模械斗。
石達開的名氣,正是因為組織械斗,連戰連勝,方才打響起來。
他麾下這些人,無需胡以晃教他們怎么打人,殺人,已然都門清得很,且有一套自己的隊列行軍規矩。
戰斗力不比楊秀清的金田諸部差。
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這個時候再拉他們回來練兵,浪費時間不說,換上旁人,也不會比石達開應對的更好。
再者石達開為啥這般時候才到武宣?
就是他趁路上的時間,對麾下士卒,進行了初步整編,宣揚太平軍的軍紀,改裝易服,劃分各營歸屬等等。
得寸自然要進尺。
石達開見李自昌言語,有可趁之機,便繼續從此突破。
“李二哥,我已入了太平軍,今乃是奉了楊魁首的號令,同你家堂主有相商要事,但不知張堂主何在?怎不來見見老朋友?”
李自昌一時語塞,其身后卻是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石老弟,某方才多吃了幾杯,今朝才醒,汝來得正是時候,且進城來,咱們好好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