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庖丁解牛
- 反清抗洋:從成為天父開始
- 水水碩
- 4155字
- 2024-08-02 00:05:00
“你這泥瓦匠的活計兒,做得真不錯。”
“拜見魁首!”
“拜見魁首!”
“拜見魁首!”
…………
“免,都免,咱們都是自家人,沒那么大規(guī)矩,我楊秀清又不是皇帝老子。”
楊秀清話一出口,心里覺得有些不對,面容怪異,愣了幾息后,回到剛才的正題上。
“老人家,您今年高壽了?”
“啥?”
帶頭干活的老丈,聞言一臉懵。
楊秀清見此,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育德司的工作,還得加緊啊!
“您今年多大歲數(shù)了?”
“哦?六十五!魁首看咱的身體還中用不?別瞧咱老,就咱這手藝,干起活來,三個后生,也不如咱!”
老者說到此處,頗為自傲。
“那是嘍,姜還是老得辣!”
楊秀清自然順著老人家的心意說。
老泥瓦匠見楊秀清都夸贊他,愈發(fā)得意高興。
二人言談,若是讓外人見了,還以為再干什么驚天動地的大工程,實則只是在修砌茅房旱廁罷了。
茅房在這個時代,不算什么稀奇玩意兒,但是讓大家皆遵守規(guī)矩,乖乖到茅房拉屎,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習慣上茅房的,都是家境相對富裕的。
這些人畢竟是少數(shù),其他人以前吃了上頓沒下頓,哪里還在意到什么地方解決屎尿屁?
今時不同往日,太平軍治下,不能還惡臭熏天的。
影不影響整體風貌先不談,單就隨地大小便,易使周遭人生病這一條,哪怕讓楊秀清親手砌茅房,他都愿意。
習慣的養(yǎng)成,非一朝一夕之功。
最好的縮短時間方法,就是獎懲制度了。
為此楊秀清特意安排了一些輔卒看茅房,別的事不干,只管給每天每次來上茅房的人發(fā)蓋了育德司印章的竹籌。
這些人都是身有殘疾,又沒什么出眾手藝的。
沒有這份活計時,大多生計艱難,如今有了楊秀清的安排,好歹每天能吃上飽飯,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以十天為限,十天后由監(jiān)察部挨家挨戶檢查。
凡是一家連一根竹籌都沒有的,是太平軍的,開除軍籍,貶為輔卒,是輔卒的,罰錢三百,沒錢的,收回分發(fā)資產,要么留在太平軍治下做流奴,要么三天內離開太平軍治下所在。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
移人心之山,卻是急不來。
好在自楊秀清頒布法令后,別的地方先不提,金田這里的鄉(xiāng)鎮(zhèn),軍營,著實干凈了不少。
茅房建設,也容易讓治下百姓收取糞便治肥。
這些都是育農司的工作,卓大是老莊稼把式了,無需楊秀清多做交代。
“魁首,陳司長回來了。”
楊秀清和老泥瓦匠聊得興起,正想自己也跟著動手幫幫忙,趙五卻是收到了手下稟告,急急跑了過來,低聲密報。
“老人家,我還有事,就先走嘍,您老也悠著點,多多指導一下那些后生仔。”
“魁首您忙,您放心,有咱在,必然出不了差錯,若出了差錯,老頭子這把老骨頭,就填進這磚墻里。”
老泥瓦匠說得信誓旦旦,顯然是認真了。
“呵呵……萬萬使不得,若是老人家您出了差池,誰來教導那些后生仔?您老可得保重身體,似你這等人,都是咱太平軍的寶貝。”
楊秀清幾句話,哄得老泥瓦匠心花怒放,今天晚上,其回家后,說不得便要多喝幾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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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此行一走,便是數(shù)月,著實讓我心生懷念,也不知道桂平有沒有他鄉(xiāng)廚子,新得的油潑面,知道你愛吃肉,專門做了澆頭,一起嘗嘗。”
陳和數(shù)次幻想過二人再相見的景象,但卻從來沒想過,楊秀清會端著兩碗面,喊著他的字,同自己相逢。
雖然這場面有些粗鄙,但卻又隱隱暗合了書本上的君臣典故之風,極大滿足了陳和那顆躁動的文人風雅之心。
陳和接過面碗,吃了一大口。
楊秀清緊盯著他,等待其反饋。
“香!”
“哈哈……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楊秀清大為開懷,二人不再多言,只自顧自圍坐于茶幾前,大口吃面。
“稟魁首,此番只我一人回來。”
“嗯!”
楊秀清聞言,沒有插話,示意他繼續(xù)說。
“蘇三把洪秀全帶回來了,現(xiàn)就在大湟江水牢中,茲事體大,我兄弟不敢擅專,故派了侄兒玉成前去桂平尋我,屬下得訊,即刻便自桂平返回金田。”
“竟有此事?”
楊秀清聞言,也是吃了一驚。
陳和見此,當即放下面碗,起身跪倒于地。
“屬下請命,我陳家子弟,愿為魁首掃平此患!”
冷靜下來的楊秀清,當即擺了擺手。
“區(qū)區(qū)小事,何至如此?讓玉成將蘇三和洪秀全都送到金田來,給他們好吃好喝的,別弄得如同犯人一般。
另外馮云山也讓楊智帶回來吧,總在桂平縣城,到底不是自家地頭。”
“魁首,洪,馮二人,乃是禍亂我太平軍之根本,萬萬留不得……”
陳和還欲再言,楊秀清卻是笑呵呵的將他攙扶起來。
“呵呵……若馮,洪二人真有這般能耐,今日還有你我這般場面么?”
聰明人一點就透,陳和方才也是當局者迷了。
如今經楊秀清點撥,方才反應過來。
今時之太平軍,可不是昔日的拜上帝會。
卓家的七房部,陳家的水師部,趙五,楊智的黃天部,秦日綱的育工司,陳和的育德司,總教頭胡以晃,以及新晉輔卒,兵丁,他們可不信什么拜上帝會,不知什么洪秀全,他們只信楊秀清。
“魁首圣明,是屬下莽撞愚鈍了。”
“哈哈……昌平一心為我,我深感欣慰!”
有楊秀清這句話,陳和此番就沒白折騰。
殺不殺洪秀全,對于陳家來說,無關輕重。
他們陳家,只是借洪秀全,給楊秀清遞一個投名狀。
不管旁人如何,陳家上下,皆是和楊秀清一條心,愿為魁首馬前卒。
“魁首所差二事,當今已有眉目。”
“哦?速速道來!”
比起什么洪秀全,馮云山,楊秀清更關心貴縣龍山礦區(qū)的異樣。
“龍山礦區(qū)總管是京官,調度不歸廣西州府管轄,即便可動,但王烈只是縣令,門路有限,隔著他使銀子,費力不討好。
他打打順風仗還行,真遇到硬骨頭,想從他這突破,就是肉包子打狗,故而屬下并未再使錢,現(xiàn)銀兩皆由楊副將看管。”
“嗯,你久和清庭官員打交道,此事便依你之見。”
對于陳和的判斷,楊秀清并不驚訝。
先前那般行事,就是給石達開看自己的決心。
實則他壓根沒指望,一個桂平縣令,能有門路動李子清這個京官外放。
“另一事,魁首也不必憂心,李子清變了份額,倒不是要對咱們如何,乃是因為貴縣出了一個張家祥,天地會怡義堂的堂主。
手下聚集了上千人,在貴縣,武宣一帶,鬧得挺兇。
原本這也不算什么大事,但不知怎地驚動了兩廣總督徐廣縉,現(xiàn)在游擊將軍段炳南正帶人四處找張家祥呢!
軍隊開拔,需要軍費,這錢上面不出,事情出在貴縣當?shù)兀瑤追揭缓嫌嫞荒苁菑凝埳姐y礦里多挖一些出來了。
以上消息,屬下皆從多方印證,確認無誤。”
楊秀清聽罷后,連連點頭,對陳和行事頗為滿意,暗道:自己此番倒是沒看錯人,其著實是個干才。
“魁首,是否調蕭總將回來。”
“不必!”
陳和見楊秀清,久久無言,便試探性的給出了建議,沒想到立馬遭到自家魁首的反對。
至此陳和已然想不到楊秀清的戰(zhàn)略布置了,故而不再建言。
人都有各自的認知局限性。
楊秀清沒想到會冒出一個張家祥,陳和也不會知道張家祥就是日后,號稱清營第一悍將的張國梁。
對于這等重要人物,楊秀清因為公務繁忙,會有盲區(qū),但得到提醒后,其卻是會立馬回想起來。
張家祥為啥投清庭,歷史記載不詳,但以原來洪秀全那幫人的騷操作不斷,有人反叛不足為奇。
一不給名,二不給權,三不得錢財,四沒女人。
啥啥都沒有,靠什么拴住這些江湖中人?
可不是每個人都如羅大綱那般,心懷夢想,有救國救民之俠義。
如今的楊秀清手下,不缺悍將,但悍將這東西,誰又會嫌多呢?
他的確動了收張家祥的念頭,但當務之急,卻不是因此事而心煩。
好在當日石達開來得時候,楊秀清耍了心眼。
錢給了,軍械給了,但是舉事日期沒定。
如果楊秀清有意,一天舉事,一個月舉事,一年舉事,理論上皆由他一言而定。
“昌平還要再辛苦一趟,貴縣之事,重中之重。咱們幫張家祥揚揚名,你讓得才分三個營的水師隨你一同去。
告知石達開和蕭朝貴,盡快召集人手,散播消息,就說張家祥要打龍山礦區(qū)劫銀子,待消息傳得人盡皆知時,石達開和蕭朝貴便動手。
兩山的人,我全都要,龍山礦區(qū)的銀子,咱們太平軍也要。
凡是貴縣境內,愿意加入咱們的,全都一并帶回來,不管男女老少,皆要!
退路就定在瓦塘渡,務必讓得才做好防范,若是有清庭水軍阻攔,全都給我送他們去喂魚!”
“諾!”
楊秀清心意已決,陳和自不會再勸,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怎么樣幫楊秀清完善計劃,實施計劃。
張家祥乃桀驁不馴之徒,想要收復這等人,在他得意時,自然只能吃閉門羹。
按照楊秀清的預想,一個游擊將軍對付不了張家祥,那經此一事后,這口黑鍋給對方背上,那再來的可不僅僅一個游擊將軍了。
到時候必然有這張家祥好受的。
當然,楊秀清也要注意火候,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反給清庭做嫁衣。
石達開和蕭朝貴,都不是安分的主。
這一次,楊秀清給了二人足夠的舞臺,那他們兩個一定會趁機擴張麾下力量。
尤其是蕭朝貴,他一向自命不凡,頗有野心,其左部雖然號稱一部,但麾下士卒,滿打滿算,才有一千五,不管是質量還是數(shù)量,皆不如它部。
有這等好機會,他哪里肯放過?
楊秀清對此倒是無所謂,蕭朝貴愿意折騰,那就讓他折騰,反正折騰來,折騰去,都是太平軍中人。
至于蕭朝貴想要借機上位,卻是癡心妄想了。
只要楊秀清不點頭,他休想爬上來。
這個問題,楊秀清之前沒看明白,但經過陳家之事后,他徹底想明白了。
如今的太平軍,已然不是當初的拜上帝會了。
現(xiàn)在的太平軍,只知有楊秀清,不知有洪秀全,馮云山。
至于他蕭朝貴,也不是什么天兄,只不過是六部之一的總將。
憑這個身份,縱然讓其壯大了本部人馬,又能如何?
名義上,行不通的事,想要從兵鋒上拿到,更不可能。
再則楊秀清這一手,妙就妙在蕭朝貴輔佐的是石達開。
若換了一個人,必然會被蕭朝貴反客為主。
秦日綱身為龍山地頭蛇,在威望上都比不過石達開這個后來者,蕭朝貴一個外人,如何能成?
由此,楊秀清已經預料到了,此番蕭朝貴的部眾,即便能得到壯大,也是數(shù)量有限。
至于石達開,楊秀清也絲毫不擔心。
本質上,石達開,胡以晃,陳和,都是一種人。
他們心中有夢想,有大義,有底線。
石達開的部眾人再多,或入了大平軍,或做輔卒,就得守楊秀清的規(guī)矩。
通過規(guī)矩,便能同化成自己人。
甭管是哪一部的人馬,對外都是稱太平軍。
而太平軍只有一個魁首,就是楊秀清。
這也是為啥楊秀清先立規(guī)矩,不急擴張的原因。
一支軍隊的骨架建好了,無論之后肉填得再多,都不會阻礙發(fā)展。
同時,楊秀清也想借機,試一試清庭的底線在哪?
試探出清庭的底線后,這一次冷眼旁觀,待到今后自己舉旗時,便能有所準備。
甚至可以提前做一個應對。
再則廣西境內的反叛勢力,現(xiàn)在未免有些太多了。
這其中良莠不齊,大多一碰就碎,還有不少等招安的,剩下的有多少是可用之人,堅決的反清分子,楊秀清也看不清。
索性同樣借這次機會,最好將廣西境內的反叛力量篩選一遍。
清庭出手,名聲上,對太平軍無損,實際好處,他也不會少撈。
如此雙贏的美事,楊秀清豈有不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