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平身,盧九德,看茶。”
朱慈烺平靜地掃了三人一眼,看到她們有些局促不安,眉宇間帶著一縷憂郁之色,便淡淡笑道。
“袁將軍既已歸附大明,你們就是朕的子民,不用過度憂慮不安。”
“臣婦謝圣上恩典。”
林知夏并不懂朝堂之事,只知道夫唱婦隨,夫君歸順大明,她自然也就是大明的人。
“盧九德,擬旨,擢封林知夏為二品誥命夫人,母子二人均由朝廷奉養。”
“是!”
“你是林知夏的妹妹?”
朱慈烺轉過頭看了林知雪一眼,后者趕忙起身盈盈一拜,“小女子林知雪,拜見吾皇。”
“免禮。”
林知雪舉止優雅落落大方,雖然只有十六歲,卻以初具傾國傾城之姿,就是跟左皇后相比也沒有遜色多少。
“過段時日朕便要班師回朝,你們就跟著一起回南京吧,朕答應了袁將軍,要好好好照料你們。”
“謝陛下天恩!”
等三人走后,朱慈烺又喚來李成棟和李元胤,讓他們分別率領五千兵馬,即刻出征收復懷慶和衛輝二府。
彰德府雖然也是河南管轄的,但其深入敵境,被陜西和河北左右夾擊,四戰之地無險可守,就算收回來也守不住,朱慈烺便沒有浪費心思在這里面。
等處理完手頭上的軍務,已差不多到了日落時分,朱慈烺大宴百官和百姓代表,此外還調撥五千石軍糧,分發給食不果腹親臨餓死的窮苦百姓,加緊籠絡開封軍政官紳民心。
晚宴結束已是戌時中,今夜又是一陣疾風驟雨電閃雷鳴,朱慈烺坐在書房里,望著窗外的潑盆大雨陷入了深思。
河南北部已經沒有順軍,等李元胤和李成棟收復剩下兩個州府之后,北線大戰也差不多接近尾聲。
現在中原戰事吃緊,清廷已經擺出了決戰的態勢,想一口吃掉李自成的大軍,倘若李自成葬身于太原,多爾袞下一步定會舉全國之力討伐大明。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李自成和袁宗第,能夠扭轉戰局,為自己整頓吏治、發展經濟、編練新軍再爭取點時間!
這段時間,中線和南線的戰報也源源不斷匯總過來,從各路反饋的情況看,黃得功部進展較為順利,左良玉部卻打得很焦灼,甚至有保存實力消極怠戰之嫌。
但河南北部還沒完全收服,太原戰事也還未見分曉,高杰部肯定要駐守開封構筑北境防線,朱慈烺此刻也是分身乏術,只能放手讓內閣和皇后去對付左良玉了。
等太原之戰塵埃落定,河南湖廣全境收復后,朱慈烺下一個用兵的方向就是據守四川的大西軍。
大西軍兵多將廣,還有李定國這種曠世名將,而且四川乃是天府之國,地勢險要,邊陲重地,更是重要的產糧基地。
平定大西軍,不僅可以消滅這個來自長江上游的心腹大患,還能開辟西邊的戰線,減輕東線的防御壓力。
當然,在這之前還要首先解決鄭芝龍的十幾萬海盜,這幫人尾大不掉始終是個禍患,還會影響到他解除海禁的國策,收服他們還可以進一步擴充軍力。
“陛下,夜深了,讓奴婢伺候您安寢吧。”
李香君在一旁輕輕按捏著朱慈烺的肩膀,嫻熟的手法和溫潤的雙手,讓他整個身子都靠在椅子上,雙眼緊閉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連日來的奔波勞累和四處征戰,早就讓這位少年身心疲憊,雖然前世是特種戰士出身,退役后也過著九九六的社畜生活,但身體本主畢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青少年,時間久了自然吃不消。
在李香君的精心伺候下,朱慈烺漸感困意襲來,眼皮也是越來越沉。
忽然,一陣輕微卻稀碎的腳步聲傳來,朱慈烺突然驚醒,久經沙場的他立時聞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陛下……”
“噓!”
朱慈烺拿起放在桌上的龍泉寶劍,一口氣便將油燈吹滅。
與此同時,窗外的腳步聲忽然消失,李香君驚魂未定,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
“皇上,到底發生何事?”
“有刺客。”
朱慈烺輕輕抽出佩劍,在猶豫要不要叫錦衣衛護駕,但又唯恐驚醒歹人,提前對自己不利。
“刺客?哪有……”
李香君話沒說完,窗戶“嘭”的一聲被踢了個粉碎,一道刀光閃過,一個黑影直接向朱慈烺撲了過去!
“皇上小心!”
情急之下,李香君奮不顧身地擋在朱慈烺跟前。
片刻后,只聽“呲”的一聲響,一柄尖刀刺入李香君的胸膛,鮮血頓時順著傷口噴涌而出!
“李香君!”
朱慈烺眼眶一紅,趕忙將李香君推到一邊,舉劍砍了上去。
這刺客武藝非凡,面對朱慈烺排山倒海般的進攻依舊招架自如,二十幾招過后,朱慈烺已逐漸落了下風。
這時,李若璉已問訊帶錦衣衛趕來,刺客眼見失手,邊戰邊退,剛想跳窗逃跑卻被李若璉一刀砍翻在地!
“抓起來!”
李若璉大步上前,一腳踩在刺客背上,隨即將其臉上的黑布扯下,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眾人眼中。
刺客竟是錦衣衛百戶蘇元!
“怪不得刺客如此堂而皇之地行刺,爾等竟無半點察覺,原來是內賊作祟!”
朱慈烺眉頭緊皺,臉上布滿了殺氣。
“微臣護衛不力,請皇上降罪!”
李若璉直接雙膝跪地,猛磕三個響頭,額頭頓時被磕得血肉模糊。
“想領罪等查出背后指使再來領,朕給你一個時辰,一個時辰查不出來,今晚值守的錦衣衛全部處斬!”
“罪臣遵旨!押走!”
這里的聲響早就驚動了所有人,盧九德、高杰和林知夏、林知雪等人全都趕過來護駕。
“還愣著干什么,快傳軍醫!”
“奴婢遵旨!”
皇帝差點被刺殺,他這個貼身宦官難辭其咎,盧九德后背已全是冷汗,退出去時差點被門檻絆倒。
“皇上……”
李香君氣若游絲地看著朱慈烺,眼神開始渙散,每次呼吸都幾乎用盡全力。后者趕忙蹲下,將李香君抱起,眼眶已不覺間全部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