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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清在廣州:防火防盜防洋婦

在廣州,最讓英國光棍們頭疼的問題,除了不能自由貿(mào)易、不能自由傳教之外,還有一個更要命的不方便:洋女人不得進入廣州!所以清政府對英國的節(jié)節(jié)抵抗,可稱是作是防火防盜防洋婦。特別是后者,在廣州門口鬧出了諸多“洋老虎糾紛”:

之一:1751年7月8日,有荷蘭商人老連來到廣州,同時還帶來三位洋女人,住到了瑞豐銀行,這是中國官方記載中外國女人第一次光臨廣州。不知道當時的廣州民眾是什么反映,但是廣州官員的反應卻十分迅速,認為“攜帶番婦同行,例當驅逐”。驅逐到哪兒呢?廣州官員給洋人想了一個好地方——澳門。規(guī)定,從此凡有夷船到澳,中國海關關員先檢查有無婦女在船,有則立即將她趕到澳門,否則不準入口經(jīng)商。

之二:1769年,有英商帶洋女人進廣州商館住宿。得報當天,李侍堯立即派出軍隊和專船,把這對狗男女押送澳門!有關行商與通事,甚至衙役,統(tǒng)統(tǒng)受到嚴懲。

之三:1825年,英國一商船出事,船上大副的妻子莫利夫人(Mrs.Morley)獲救后乘帆船進入廣州。得知洋女人不能進廣州的章程后,她自動撤退了,真乖。

之四:1830年初,英商懷特曼攜妻入廣州商館,在中方抗議下,2月11日,該夫婦被迫遷往澳門。

之五:1830年4月,丹麥船主耶魯爾夫(Capt.Kierulf)之妻來穗,被兩廣總督驅逐。與此同時,三位不知名的洋女人從澳門到廣州參觀英國商館,中國人以停止貿(mào)易相威脅,三大公害退走。

之六:盼獅事件。

可能正是由于洋女人連續(xù)受到了驅逐,才使得洋商采取了1830年10月4日的舉措以挑戰(zhàn)清政府的神經(jīng):英國東印度公司新上任的大班盼獅(Baynes)公然攜妻坐轎,大搖大擺目中無人的進了廣州。原先洋女人來,都是悄悄地來,不帶走一片云彩,而這次洋女人進城,居然于光天化日之下坐著中國的小轎招搖而來,是可忍孰不可忍?往大里說,這是對中國內(nèi)政的公然挑釁,往小里說,這是無視中國的《防范外夷規(guī)條》。消息傳出,輿論大嘩;看見沒看見的,都激動非凡。總督李鴻賓立即召見行商,行商伍受昌向盼獅傳達了總督的命令,責令他即刻讓洋女人回澳門,否則強行驅逐。同時以四百里快寄報往北京的道光皇上(四百里就是每日四百里的速度。從廣州到北京,普通郵驛需時30至35天,四百里快遞需時大約20天,五百里快遞需時約16至19天,至于六百里、八百里,會出人命畜命的)。

大班不聽,回復說:“大憲要以公道仁政治遠商,則可以相安辦事;倘要以凌虐苛政治遠商,則真不知其事至何應止!何必平空之間,滋生事端,至惹出變哉!”(蕭治致:《西風拂夕陽:鴉片戰(zhàn)爭前夕中西關系》,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25頁)

與此同時,英商認為廣州當局的這種規(guī)定是對英國人的“極大侮辱”,向大班提出口氣強硬的請愿書,指出“根據(jù)經(jīng)驗確定,對侮辱的屈從,只會使外國人在中國的處境比以前更加惡化”,并呼吁趁此機會向中方交涉要求“改善對待外國人的方法”。此外,他們還聯(lián)合向廣東督、撫、將軍和粵海關等四衙門提交了抗議書:“根據(jù)英倫法令,每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妻子,因此在諭令上所稱的外國婦女是外商的妻子。公司工作人員每年需要六個月或更多的時間留在廣州”,如不許攜帶夫人,實在不合情理,要求準許外國婦女住館以及乘坐轎子。廣東官憲認為:抗議書“文義本不明晰,詞語亦多不遜”,故“嚴行駁斥,諭以仍遵舊制”。(郭衛(wèi)東:《鴉片戰(zhàn)爭前后外國婦女進入中國通商口岸問題》,《近代史研究》1999年第1期)

李鴻賓比他們更絕,帶軍包圍商館,斷絕商館的飲食供應。大班通知英國海軍司令調(diào)兵百余人,攜帶槍枝短炮進駐商館。

盼獅一來硬的,李鴻賓就害怕了。其實英國人心里也虛。所以李鴻賓派公行通事蔡剛出面婉言開導,盼獅撤百名英兵,但大炮仍留在館內(nèi)。蔡剛如何說服的,查不到資料。大班可能永遠聽不明白,為什么不能帶自己的妻來自己工作的地方?簡直是奇了怪了!

大班不肯送回妻子,李鴻賓就以停止貿(mào)易相威脅,但狗掀簾子光憑嘴上的勁兒,并沒有真正停止貿(mào)易。伍受昌再次出面,回來后告訴李大人,盼獅因素患痰疾,屢發(fā)未愈,現(xiàn)需番婦調(diào)護,懇求稍好一些,再譴令回澳。借口不賴,這洋女人在廣州一住五十多天。

事后,李鴻賓受到道光“任事經(jīng)心”的夸獎。

對洋人無奈,可是對漢奸就不能留情了。中國公行東裕洋行司事謝治安,雖由監(jiān)生加捐有一個州同職銜,但平時與盼獅關系較好,這次又出借小轎給洋人及其老婆,乃是知法犯法,判監(jiān)禁,以“交結外國買賣,誆騙財物”罪革去職銜,流放伊犁。可是還沒等到流放,就死到監(jiān)獄里去了。哎,在天朝,當什么都不能當漢奸哪。

之七:1830年11月,幾位美國女人上商館參觀,再次引起廣州騷動。

外國婦女為什么會成為天朝政府早期嚴防死守的禁品之一呢?原因不外如下:

一、外國女人的思想、言語、生活方式等有傷風化。其實,說有傷風化都有些低估洋女人的殺傷力了。即使是在中國自認為已走向現(xiàn)代化的當今社會里,中國街頭上出現(xiàn)男女旁若無人摟抱接吻的鏡頭,對普通國人來講,還不能完全接受。更別提那個時代,早熟的中國統(tǒng)治者、思想家們早已合謀把女人拴在了家里的炕頭上,她們閑靜守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非有大故(我猜所謂的大故只能是殺人啦或者地震啦)不出門,出必擁蔽其面。她們要是學了洋女人那小樣兒,穿著坦胸露乳的衣服,在大街公開與男人摟抱兼啃嘴兒,天朝秩序不崩潰才怪呢。所以,小腳女人對于中國這個倫理社會來講,乃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在鴉片成為天朝公害之前,天朝眼中的最大的公害乃是洋女人!

二、如果外國女人不能進廣州,那么外國男人就不會長期賴在廣州了。雖然他們常常通過賄賂手腕賴在廣州不走,但是沒女人陪著,他們肯定呆不長。看看,多么人性化的考慮,將心比心,中國官員也知道洋男人與洋女人兩地分居受不了。于是乎澳門人口男少女多極不成比例,與一般殖民地男多女少大異其趣。據(jù)現(xiàn)存的1830年澳門人口調(diào)查紀錄,澳門白人:男1201名,女2149名。奴隸:男350名,女779名。有些學者認定那是由于澳門妓院的發(fā)達,他們可能忘了,澳門乃是廣州洋男人們的怨婦們唯一能呆的地方啊。當然,天朝沒有想到,這種人為的制造怨婦的規(guī)章制度竟為某些“懶得離婚”的洋男人提供了庇護。美籍人士張馨保說:“這個關于婦女的禁令,雖然對很多洋人來說實在可怕、不便,但少數(shù)人卻表示歡迎。那個婚姻不幸的畫家喬治·軒拿里(GeorgeChinnery),當妻子從加爾各答來澳門同他團聚時,就逃到廣州。”(張馨保:《林欽差與鴉片戰(zhàn)爭》中譯本,福建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8頁)

可惜,洋男人中這樣的“妻管炎”不多,否則西方男人都跑天朝來尋求“婚姻避難”了。

1831年,鑒于洋女人頻頻進入廣州城的“粉紅色”教訓,鑒于乾隆時期李侍堯大人的《防范外夷規(guī)條》及嘉慶時的《民夷交易章程》漸成具文的現(xiàn)實,天朝上下認為,再也不能這樣過,再也不能這樣活了,得徹底把洋女人堵在國門之外,于是,修改原先的五條章程,補充為《防范夷人章程八條》,經(jīng)道光帝批準,正式在廣州頒布執(zhí)行。除了加強對廣州洋人的“雙規(guī)”力度之外,更把禁止番婦進入廣州列為第二條,嚴防死守。

日子如此之孬,英國的駐華商務總監(jiān)們就想來個定點爆破,在廣州展開了一系列的闖關活動,他們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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