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賀巍一副懵懂樣子，他解釋道：“顧名思義，所謂迎神像就是從各處欽定的大廟中抬尊小神像迎回家中，一路上會有其他也想迎這尊神的人阻攔。這個一般都是武館參與，說白了這活動就是個比賽，誰迎回的神名頭最大位格最高，哪家武館就最厲害。還有些想在這開館的外來人也會參加，因為如果館中沒有一尊迎回的神坐鎮的話，這里的人都不會承認你的武館。”

“唉，麻煩麻煩，雙拳難敵四手。”呂正東搖頭，重重嘆息道，“實在不行，就只能用老法子了。”

“老法子？”

“請個德高望重的人把你抬神像。再怎么說，就算是個比賽，可它沾上了神鬼之事就自然會多出點不言自明的規矩。只要你請來抬神像的人腕夠大，能讓在那些老頭信服，那就不會有人攔著你。那些手底下沒幾個幫手的外地佬就是靠這一招走過迎神路的。”

賀巍不知想到了什么，問道：“在這開武館賺錢嗎？”

“不賺錢，賺的是名頭，也是發達的機會。”

“他們不賺錢，但你們應該賺得盆滿缽滿吧。”

呂正東拍著賀巍的肩膀，開懷大笑道：“承你吉言，不過你可高看呂叔了，賺得盆滿缽滿的人中可沒有我。”

賀巍頗有些意外地看向呂正東，用夸張的語氣驚呼道：“呂叔，你不會要自己出錢吧，我又不在這建武館，這個冤大頭我們還是不要當了。”

“屁，你叔我可不出錢。”

“哇，不要錢，那不是更貴了。”賀巍的眼神帶著些愧疚，語重心長道：“呂叔，小心點，聽說那些有錢人玩得都挺花。”

“你他媽的。”呂正東狠狠拍了下賀巍的腦袋，“就算要出賣色相也是你去。”

罵完猶未解氣，他又踹了賀巍一腳，沒好氣道：“行了，這個事情后面我會幫你搞定的，現在我們先去幫你搞定另一件事。”

“什么事？”

“兵器。”

……

長隆道，董記制械，這一家做的是行內最頂尖的東西。

從外往里望，看不出是個賣刀兵的店，倒像是個上檔次的喝茶地。

兩邊的木柜上擱著字畫、瓷瓶、茶杯，古色古香。看店的老掌柜也跟普通老人沒兩樣，身子單薄，頭發全白，戴個老花鏡，整天不是看些武俠小說就是靠椅小憩，就沒見有做生意的時候。

附近的人都當這老人是個有錢的富家翁，開個店只是為了不讓自個閑出鳥來。他們每每嫉妒得發狂的心只有到迎神宴的時候才有點慰藉，因為只有在這兩個月的時間他們才能看到老頭兒忙碌的樣子。

今次的迎神宴也不例外，都差不多晚上十點了，董記制械那兒還有客人進進出出，呂正東和賀巍就是那進進出出中的兩員。

董清直剛把三人招待上樓，正趴在桌上打哈欠時，呂正東便帶著賀巍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頗有古時紈绔子弟的風范。

看到有客人來后，董清直戴上老花鏡，換上一副職業性微笑，“客人來董記制械是想要些什么啊？”

“董二爺，貴客上門了，還不把你大哥請出來。”

董清直嘴角下拉，這個欠揍的語氣和熟悉的聲音，他知道是誰了。不過雖然心里嫌棄他還是沒說什么，只是把心情表現在了臉上。

“二爺，你這表情是什么意思，怕不是錯認了我說的貴客吧。”

呂正東把跟在身后的賀巍推上前，“來來來，知道這是誰不，陳凜正看中的接班人。”

“陳凜正？”聽到這個名字，董清直瞇著眼把賀巍上下看了個仔細，肅然道：“小哥，聽老頭兒一句勸，對你來說，就算是割金斷鐵的神兵也比不上補氣血的一碗滋潤湯啊。”

“呵呵，這不勞你費心，他這次來梹城就是為了解決這事的。”

“哼。”董清直沒好氣的看著呂正東，警告道：“收著點性子知道不，要是把人小哥害了，我到你師兄那參你一狀。”

聽到董清直提到師兄，原本還笑嘻嘻的呂正東有些急眼了，高聲叫道：“哎，二爺你這什么話，這人命關天的事我能胡來嗎，大巍你快告訴他我怎么對你的。”

一旁站著的賀巍笑著道：“呂叔的確幫了我很多。”

“聽到了吧二爺。”呂正東滿滿的小人得志的樣子。

董清直選擇性的無視了他，語氣凝重的問賀巍，“你真是陳凜正的接班人？”

賀巍搖搖頭，給了個容易引人遐想的回答，“算不上。”

董清直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上去吧，大哥就在三樓。”

“回見，二爺。”被剛才那一嚇，呂正東像遇到貓的耗子一樣，拉著賀巍一溜煙的走進店中。

兩人未在架滿未開鋒兵器的二樓停留一步，直奔三樓。

董記制械的三樓與下兩樓不太一樣，這里像茶樓，擺著幾雙桌凳，人們佐著茶酒小菜談事，唯一的區別恐怕只有充作裝飾品的刀槍劍戟。

賀巍眼球被這些裝飾品抓住，目不轉睛地盯著瞧。

教他的兩位師傅都信圈內流傳的一句俗語，武術要義不在拳腳，而在兵器上。作為他們徒弟的賀巍自然也是兵器上的功夫遠勝于手腳，而兵器上的眼光也是難得的刁鉆。他能看得出，擺在這里的兵器都是一等一的上等品。

就在賀巍的心神放在兵器上的時候，呂正東馬不停蹄地走向最里面的一張桌子。

“董老，這不準備要到用上兵器的時候了嗎，館里的那些把好東西都被他師兄們拿去用了，所以這才腆著臉來求你開個爐。”

董清正的臉模糊在燙茶飄出的白霧中，眼神晦暗不清。

“董大爺，您老怎么在這，巧了這不是。”

義威武館兩人正等著回答，誰想到不知從哪來個陌生男子拎著個凳子就坐了下來。

這一老一少互相對視，都有些犯迷糊。

最后，還是老的先認出了來人，“呂正東，你來這干什么？”

呂正東像這時才看到那兩人一樣，呀了一聲，“喲，吳爺，這么巧，你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