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有三間大屋的小院啊。我跟你說，就算在整個大馬，你叔我也算得上是有錢人了。”

呂正東得意洋洋地推開宅門，“別說你呂叔什么都沒有關照你啊，在大馬的這些日子，你的食宿我全包了，算是盡一盡地主之誼。”

剛才還沒有多少好臉色的呂正東現在像變了個人一般，言語上套著近乎。賀巍也不在意，或者說樂見如此。

他跟著呂正東進了院，內里不算大，甚至稱得上有些小，不過倒是干凈雅致，很有一番風味。

口上隨便的說句客套話，“那就多謝呂叔了。”

“哎，說的什么話，陳凜正推薦的人，我還能虧待了你嗎。”說著，呂正東把一串鑰匙拋來，“你去左邊那屋搬桌凳過來，放在榕樹邊上，我去煮點夜宵，等下一起吃，聊聊天啊。”

說完后，呂正東直奔廚房，等賀巍把桌凳擺好時，院里便飄起了淡淡的油煙味。沒一會兒，一碟炒花生，兩屜煎包端上桌子。

“阿巍，嘗嘗你呂叔的手藝怎樣。”

賀巍夾起煎包，塞入嘴中，輕輕一咬，就是滿嘴流油，“呂叔，可以啊，以后干脆開個早餐店得了。”

“煎包這東西，怎么做都不會差的。”呂正東笑著從桌下拿出一瓶酒，“喝不喝得酒？”

“哇，是不是小看我，這么小一瓶，不在話下啦。”

“想什么，這瓶我跟你分著喝。”

“丟，還說盡地主之誼，小氣成這樣。”

呂正東擺出兩個小杯，倒滿，“嘗嘗，高度數來的，等下說不定沒兩杯你就倒下了。”

賀巍舉起小杯，咕咚一下直接由喉入腹，他剛要開口時，眉毛一皺，整張臉唰地變紅。

“夠勁。”

“牛嚼牡丹，這樣喝，喝死你啊。”

中天月下，繁星轉斗，你一言我一語，正是酒過三巡之際，兩人談到了賀巍的身上，呂正東將一顆花生丟入嘴中，醉眼迷離道：“阿巍，能得陳凜正看中，你前途有夠寬廣，以后吃喝都不愁了。”

“不過是運氣好。”賀巍呷了口酒，“吃喝不愁嘛，也還算不上。”

“你當我說大話啊，萬華商會的大股東，身家幾千萬。人又能打，整個東南亞的武師誰提起他不豎大拇指。跟著他，錢、女人、名聲揮揮手就來啦。”說到這，呂正東抬起凳子往前移了移，聲音壓低道：“喂，他到底是你誰，竟然能讓他親自開口找我，不會是你老爹吧。”

賀巍把酒灌進肚里，嬉皮笑臉道：“你問他啊。”

呂正東掏掏耳朵，“真是，喝這么多都灌不醉你。”

他閉著眼，挨在靠背上，“那你師傅是誰，這總不是什么要瞞著的事吧。”

“我跟過好幾個人學藝，但真正算得上師徒的只有兩人，一個叫鐵銘辛，還有個叫畢方晟的。”賀巍眉眼和緩，語氣很輕。

呂正東睜了只眼，瞧了下賀巍的模樣，然后又閉起，悠然道：“嘿，那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賀巍晃著酒瓶，又把兩個杯子滿上，“他倆是打黑拳的，你認不得也算正常。”

呂正東拿起酒杯，打量著里面晶瑩剔透的液體，問道：“那個叫樊五生的小子，你覺得他怎么樣？”

賀巍沒急著回答，而是問了句“他多大？”

“十七。”

“靈性足，腦子好，年輕，前途遠大。”

“嘖。”呂正東努著臉，“這就兩人，說實話，別盡挑好聽的講。”

又一杯酒下肚，賀巍打了個酒嗝，“這人不行，沒膽氣，而且容易沖動。不過年紀不算大，所以還行。”

想了想，他接著開口問道：“樊家武館在你們這什么水平？”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直接告訴你吧，就憑你剛剛臺上的表現，這一代里少說有……”呂正東掐指算了算，嘴中念念有詞，幾秒后，道：“四十六個可以做到的。”

賀巍笑笑沒說話，呂正東看了眼桌上，道：“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們試試，看看你的身手。”

“不行不行，呂叔你那酒勁太大，醉了醉了。”賀巍晃著個腦袋，口齒不清道。

“唉，真是……”話還未盡，呂正東的手急抓向賀巍衣領。

剎那間，只見賀巍兩眼睜大，向后一退，避開了這招。看他兩眼有神，身軀板正，哪還有半點酒醉的樣子。

“哇，難不成這擺的是鴻門宴。”

呂正東沒理這話茬，他另起話頭，自語道：“阿巍，最初看你的樣，我原以為你是有什么大病在身。可現在看來，你應該是中了什么法咒吧。”

賀巍狹著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來大馬參加賀武會是想求神祛咒吧。我就直說了，藥王廟的前三很難搶，至于請祂老人家回屋你就更不用想了，能治病防災的藥王可是大熱門啊。”

賀巍笑瞇瞇道：“呂叔，那你有什么提議？”

“除了藥王廟，梹城還有方法能解你的咒。我們打一場，不論輸贏，我都會告訴你那個方法，如何？”呂正東雙手抱胸，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他篤定賀巍會接受他的提議。

怕賀巍誤解他的意思，呂正東還補了句，“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身手，放心，點到為止。”

賀巍沉吟一會兒，方點頭答應了呂正東的提議。

夜風卷樹，綠葉飄落。

呂正東大笑一聲，“阿巍，小心了。”

他一個箭步前沖，右手立而做刀橫抹，劈在賀巍臂上，單腿右別壓下將起一腳，左手直按賀巍肩膀。

眼見左肩要被拿住，賀巍眉毛一挑，忙旋腰閃掉，再前弓步下低躲過呂正東拂面一爪，左腿趁機掃地。

呂正東兩眼看得準確，挑著賀巍左腿將到之際，抬腳欲踩，可登時看到賀巍弓步那腿也出，不得不撤步退后。

賀巍瞪著眼，如虎前撲，兩手一爪一掌撩風拍面，洶洶而來。呂正東輕哼一聲，執拳迎上。

攻守之勢已變，賀巍招式迅猛，拳、掌、指、腿、腳，重重變幻直點呂正東弱處，技藝老辣得與面相不符。

而呂正東也不是省油的燈，方寸之間身形騰挪讓過凌厲快招。兩臂做門既格又擋，賀巍拳鋒不得進身前半尺。

兩人此時臉上笑意全無，心神盡皆投入一劃一動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