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恩師小試牛刀
- 綠林狂飆
- 路興錄
- 3738字
- 2024-07-29 17:26:23
就在王鳳和張卯商定借送飯進入大牢,見機行事的當天晚上,突然雷鳴電閃,風聲大作,頃刻間 暴雨傾盆而下,王鳳心里猛然一震:“天助我也!”隨即他拉著張卯拎起竹簍就向牢獄走去,看牢門的牢卒都躲到屋里避雨去了,兩人乘機快步走到牢門前,從竹簍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鐵錘,三兩下砸開了鎖鐵柵欄門的鎖,將牢內所有的囚犯全都救了出來。
“不好了!囚犯越獄!”亭長聞聽沖報警的牢卒劈頭就是一馬鞭子,吼叫:“還不快追!”
古城大牢里的囚犯,一般都是武藝高強之人,沖出牢獄猶如沖出牢籠的猛虎勢不可擋。況且,狂風暴雨大作,打得人、馬連眼都睜不開,更何況亭長府的兵雖說不是草包,但大多都是生拉硬拽來的,他們哪個是這些窮兇極惡的狂徒的對手。再說了,這兵荒馬亂的年月,百姓的命夠苦了,何必要斬盡殺絕呢。所以,他們站在牢門口光叫不動,眼睜睜地看著囚犯四散逃去。
張豪在王鳳和兒子張卯的保護下,沖出攔截的兵馬后躲進了城隍廟里,半夜時分,冒著仍如瓢潑的大雨,隨王鳳磕磕絆絆地回到了他們家里。
見到張豪的安全越獄,王佶真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好人總有好報,豪俠仗義之人,終于逃出了官府的牢獄;憂的是這樣一個大活人,何處藏身呀!不但他家不能久留,就是他自己的家也回不去了,這才是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投啊!
盡管王佶對張豪眼前的處境處心積慮,但他還是不失熱情地讓嚴氏拿出三套干凈衣服,一套幫張豪換下了濕漉漉的囚衣,另兩套給王鳳和張卯換上。然后又讓兒媳婦燒好了一鍋姜湯端上來,讓他們三人趁熱喝了驅寒。王佶經過慎重考慮后,問張豪以后有什么打算?張豪也覺得此處不是他的久留之地,將空碗放回桌子上,擦把嘴說:“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王佶憂慮再三說:“若不嫌棄地話,是否可去綠林寺,我與道長有交往,那可是方萬不干擾的幽靜圣地,就連官府也不敢輕易進犯。如果愿去的話,我可以……”
張豪求之不得,急忙打斷王佶的話說:“什么愿不愿意的?!我現在可是官府的逃犯,只要能平安無事,就是給人家當下人我也心甘情愿。去!”
王佶使勁地拍一下桌子說:“好!就這么定了。事不宜遲現在就辦,匡兒,拿筆來,我給道長寫封信,你和鳳兒、卯兒趁今天晚上雨還沒停,陪著你姑爺去綠林寺。”
第二天風雨過后,天氣晴朗,王鳳和往常一樣,拎著一缽子紅薯糠面糊糊,徑直向古城大牢里走去,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似的。
亭長疑惑的眼神,在王鳳的臉上掃來掃去,雖然王鳳若無其事的表情中,顯得異常沉著。但亭長仍疑神疑鬼地走到王鳳跟前,繞著他身子轉了兩圈,陰陽怪氣地問:“叫什么名字啊!給誰送飯?!”
王鳳也不繞彎子,理直氣壯地說:“王鳳!給恩師!”
亭長惡聲惡氣地吼叫:“恩師?誰是你恩師?!”
王鳳也不示弱:“喲!亭長大人真是貴人好忘事啊!連你的管家張豪都不記得了?我經常去你府上,也經常看到管家對你是那樣的忠心不二,不知他壞了你啥好事,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你的階下囚了?”
“你!”
亭長被王鳳的話刺得滿臉通紅,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缽子摔在地上,大吼一聲:“滾!以后再看你往這送飯腿給你打斷!”
“賠我的缽子,賠我的缽子!還有飯,我恩師還沒吃飯,他還在餓著肚子啊!”王鳳大喊大叫著要沖上去和他拼,還是被亭長身邊的保鏢給擋住了,那保鏢是怕王鳳身單力薄,在心狠手辣的亭長面前是要吃虧的,邊給他遞眼神,邊連推帶擁地說:“去吧去吧,一個小孩子家,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別說亭長摔你個缽子,就是將你的頭揪下來,你又該如何?還不快走!”
王鳳瞪了他一眼,呸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都是一窩子的強盜,黑心爛肝,欺負我一個小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漢,有本事你就……”
“再叫我把你也抓起來!”亭長怒吼一聲,嚇了王鳳一個乍愣,他這才極不情愿地扭轉身子,假戲真做地哭叫著離去:“恩師啊!對不住啦,送的飯讓亭長給摔了,只好讓你餓肚子了!”
看著王鳳遠去的背影,亭長仍疑心不減,對身邊的那個保鏢說:“去!帶幾個人跟著他,看看他家里有沒有窩藏罪犯的嫌疑。”
亭長的懷疑不無道理,因為,自達張豪被關進牢房這幾個月來,王鳳幾乎天天風雨無阻地給他送飯,他懷疑王家肯定與張豪有瓜葛,便派人跟蹤到王宅去搜查,一旦查出蛛絲馬跡,就能順藤摸瓜抓出罪犯,還可一并治王家窩藏罪犯之罪。
可是,那個保鏢帶去的人,將王家里里外外搜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任何證據。
他們哪曾知道,就在王匡、王鳳和張卯將張豪往綠林寺送的同時,王佶也在家里處理張豪換下來的囚衣囚褲,將那仍在往下滴水的濕衣服,塞進灶膛里一把火化為灰燼。再說了,亭長的保鏢,雖然也在王家大動肝火,但只是做樣子讓人看的。其實他心中清楚,張豪是亭長府的管家,平時人緣又好,大家交往也不錯,他明知道是亭長的報復才冤入牢獄的,既然逃出來了,何必要斬盡殺絕呢?為此,等他帶去的幾個人,在王家翻箱倒柜地折騰一陣子后,便站起來大手一揮說:“走!什么也沒搜出來,回去交差。”
古城越獄一案,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遮掩過去了,但王鳳和張卯,仍天天不停地來往在綠林寺間,不是和張豪在綠林寺后院內練刀槍,就是穿山跳澗地狩獵飛禽走獸。由于他熱心快腸、講義氣、重友情、樂于助人;擅劍術、懂詩書、精于騎射。漸漸成為京山一方人人皆知的英雄豪杰,并被當地德高望重的族長推舉為訟師。張豪曾多次拍著他的頭說:“自古英雄出少年,孩子,王莽倒行逆施,天理不容,百姓不容,新朝的江山不會太久了,改朝換代的大事業,就靠你們了!”
老秀才張儒子,更是對自己教出來的英才大加贊賞,見人就吹,逢人便夸。并認認真真地給他書寫了一副對聯以示勉勵:
梅花香自寒霜苦
英雄磨難終成才
這天早上,王匡和王鳳叔侄二人約好王常、王玉、張憲和張卯等十幾個朋友上綠林寺觀景習武,他們迎著朝霞,踏著晨露,順著彎彎曲曲的山路向山上走去,走到寺門外,即被這里的自然景色給吸引住了。峰巒疊翠間,這里別有一片洞天,王常驚嘆一聲道:“呀!這里真如世外桃源:小橋流水、古柏參天、花紅草碧、萬鳥啼鳴,被霧洗露浴的綠林寺顯得格外的莊重深沉。”
一行人穿過山門,一直走進大殿,里邊不見人影,他們就放心大膽地順著影墻朝右拐,穿過拱形側門,靠北邊一片菜地上,一位道人正低頭凸背忙活著鋤草,王匡上前雙手抱拳:“高道甚勤,比我們還起得早呢?實令晚生敬佩!敬佩!”
道人抹抹額頭上的汗珠,單掌直立以示還禮道:“善哉,善哉!五黃六月去種田,上午下午錯半年。農人最講究季節,農時暑季,難有閑時,鋤鋤耨耨,一切盡得趁個早字。貧道沒記錯地話,施主定是山南王家二公子王匡吧?這早來到貧寺,想必有什么心愿祈求真祖吧?!”
王匡指了指王常、王玉、張卯等幾人說:“我等幾位朋友,還有你家公子,聽說這里的景色絕佳,特趁晨曦未退之機打早趕來賞閱的。”
“哦!”道人點點頭說,“出家已無家,早已四大皆空,超脫塵土之人,哪來什么兒女情長之理?倒是諸位公子,美景下習武練功,別有一番真情。雅興,雅興!貧道也有早賞的習慣。趁這晨露正濃、果熟花香之際,諸位施主大可一顯武略!”
道人邊說邊放下手中活計,從寺內提出來一壺開水,將杯子擺放在菜地旁邊涼亭中間的石桌上,剛拿起壺準備往杯子內沏茶,突然發現遠處的驛道上,一團煙塵席卷而起,渾黃的灰塵騰騰翻涌,拖曳數里之長。三個衣甲不整的官兵野蠻地驅趕著坐騎狂奔,緊隨其后的一溜兵馬也有二十多騎。在離他們三騎約數十丈遠的前方,是一個騎著白鬃馬、一身農夫打扮的年輕后生。這后生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刀傷,蒼白的額頭上,流淌著鮮紅的血跡,白鬃馬怒張著長鬃,四蹄前扒后蹬如同飛馬騰空。
窮追不舍的官兵,個個狂野亢奮,領頭的那個大漢,圓乎乎的臉上滾動著好似醉酒后的酣暢大汗,貓頭鷹般的眼睛迸射出兇殘的光焰。他無疑是個熟練的騎手,身子略微前傾,隨著奔馬的起伏,瀟灑自若地向前浮動。內夾的雙膝不時使一下力,或用腳蹬撞擊一下馬腹,催促著戰馬加快速度。他后邊的一灰一紅兩匹馬,四蹄有節奏地騰起跨越,和諧一致。遠遠地望去,只見前騎不見后尾,瞬間給人一種凝滯的感覺。
長長的黃塵涌進了京山南街,一時間街道震顫,只見貨攤坍塌,游客們驚慌失措,大喊大叫著四處躲避。散亂的水果、布匹被戰馬撕扯、踏爛,官兵們飛舞著撲刀,左砍右挑,集市上臨時扯起來的篷布變成了縷縷碎片。
逃在前邊的年輕后生頻頻回頭,落滿塵土的臉上被汗水肆意涂畫,額上那條顯眼的刀痕血痂迸裂,張開了一條紅粉粉的血口子,扎著發髻的絲帶條在背后飄出很長,好似一柄閃爍的長劍,在風中發出嘶嘶的響聲。
白鬃馬如同一團飛馳的白云在驕陽下滾動,由于長途的飛奔,它那粗大的鼻孔一張一合地急促吸動著,腳步明顯地越來越慢了。
追趕的官兵們,似乎已經嗅到了獵物疲倦后精力耗盡的信息。這些長期在綠林山一帶馳騁,侵略成性的官兵們,干脆收起了得意的弓箭,一任野性張揚。風在他們耳邊獵獵掠過,兩邊的綠林山退閃如梭,仿佛伸手就可以抓到獵物樣的輕狂,骨子眼里沸騰著即將獲取獵物樣的痛快。
白鬃馬的腳步漸漸地變得沉重起來了,年輕后生明顯感到馬的心臟在做最后沖刺的跳動。在他的眼里,不斷展現著家鄉的父老鄉親們被王莽的暴政壓得喘不過氣來,百姓們紛紛揭竿而起的情景,還有自己娘子那絕命前的痛苦眼神……只見白鬃馬奮力一躍,伴隨著最后一聲悲愴的嘶叫,一滴無奈的混濁淚水滾出了眼眶,轟然倒下,砸起了一片灰塵。
“該死的刁民,看你還往哪里跑!”官兵們嗷嗷叫著跳下馬來,步步向年輕后生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