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睛，我聞到消毒水的味道。

許菊坐在我旁邊，看我的眼神充滿異樣。

她難得對我有了好臉色，讓我好好養(yǎng)身體，還主動給我送吃送喝。

出院回到家那天，我無意中路過他們的房間，聽到他們在討論，要把我嫁給鎮(zhèn)上的傻子。

“雖然人傻了點，但他們家給的錢多，20萬彩禮咧，讓年頌嫁過去，趕緊生個孩子留個后，皆大歡喜。”

我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間的。

逃，我必須要逃！

這個念頭迫切地從我心底冒出，以至于我立刻找機會翻出許菊的安眠藥，碾碎以后撒在晚飯里，也撒在狗碗里。

深夜，我聽見男人響亮的鼾聲和小孩吧唧嘴的聲音，我悄悄打開臥室門。

臥室門發(fā)出年久失修的嘎吱聲，以前總會吵醒狗，再吵醒男人和女人。

但這次，狗沒有叫，男人的鼾聲也沒有一絲停頓。

我壓抑住內(nèi)心的欣喜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生怕再發(fā)出大的聲響。

所幸我順利摸到大門口。

打開大門時，夜里冰冷的風(fēng)刮進來。

許菊還保持著側(cè)耳在門上偷聽的姿勢，見我嚇得呆在原地，她咧開嘴笑了：“白天就發(fā)現(xiàn)你在門外偷聽，晚上就發(fā)現(xiàn)安眠藥少了兩顆，小丫頭還挺有心眼。”

這次許菊沒有打我，她很快跟傻子家里達成了交易，把我嫁了過去。

那天，我等來了許久不見的顧行舟。

他風(fēng)塵仆仆踹開傻子家大門的場景無端和我記憶里16歲那年的場景重合。

這次他沒有采用暴力解決。

顧行舟讓隨行的助理扔下30萬，從傻子家?guī)ё吡宋摇?

劫后余生，我滿心的歡喜，明明很想感謝他，說出口的話卻滿是委屈：“阿舟，你現(xiàn)在才來，這接近一個月的時間，我過得好慘。”

顧行舟坐在我旁邊，看起來很專心地在回消息，臉上帶著本人都未察覺的溫柔。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表情。

我內(nèi)心開始不安，輕聲喚他的名字。

顧行舟轉(zhuǎn)過頭看我，眼底是我不能理解的厭煩和憎惡。

他慢條斯理地關(guān)上手機，沖我勾起嘴角：“年頌，你把我騙得好慘。”

我下意識往外邊挪了一步：“我騙你什么了？”

他卻一把把我扯進懷里，在我耳后輕輕呢喃：“你說呢？”

我耳根迅速染上了紅色，我跟顧行舟從沒有做過這么親密的動作。

“我——”我剛開口，他突然扒開我的衣領(lǐng)，看著我的肩膀沉聲問：“這是什么？”

是被毆打的淤青。

我沒來得及解釋，顧行舟突然一把推開我，掏出手帕擦手：“原來舒舒說的是真的。”

他語氣里透出惡心的意味：“你真的是這么……下賤的人。”

我不明所以，有些呆愣。

顧行舟坐直身體，189的身高帶來很強的壓迫感。

他一字一頓地說：“你真讓我惡心，想吐。”

眼淚瞬間掉落。

以前顧行舟最見不得我流眼淚。

他說，他只會把人打哭罵哭，不會叫人別哭。

只有我是一個例外，我哭一次，他就會給我買一個貴重的禮物，譬如禮服，包包。

后來我就不好意思再當他面哭了。

但這次，他看見我流淚，只是嗤之以鼻：“年頌，別裝了。”

“這么多年，你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