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鄉的路上很顛簸，我被搖晃得想吐。

自稱是我親生父母的人正在商量我的用途。

我看著車窗外發呆。

嘀咕了半天，下車的時候，自稱是我親生母親的女人轉過來，清清嗓子，假意關心我：“頌頌啊，你看，我們家條件不如你前父母，鄉下貧瘠，你難免會有些不適應的地方。”

“不知道年家有沒有給你做什么安排？”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女人見我沒懂，有些著急。

她指著荒蕪的四周：“我們這就只有這樣，他們不怕你在鄉下過得不習慣嗎？”

我還是沒有搭話。

一個巴掌帶著風聲扇過來，我猝不及防，被打得別過頭。

自稱是我父親的男人怒氣沖沖地看著我，眼里帶著掩飾不了的打量和算計：“混賬東西，你媽跟你說話，你敢不吭聲？”

我捂著臉沒出聲，咬著舌尖逼迫自己別哭。

“好了好了。”女人象征性地安撫他，把他拉到自己身后，轉頭來握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別怪你爸，他就是性子比較直，沒打痛你吧？”

我咬著嘴唇不說話，眸光黯淡。

女人也不在意，只是絮絮叨叨地說著她自己的難處，鄉下生活有多不容易，家里有多窮，諸如此類。

見我一直不接話，她也逐漸失去耐心，露出真實面目：“年國強跟那母老虎沒給你拿點錢？比如讓你在城里買套房子留下，或者交你接下來這幾年的學費？聽說你還考了研。”

提起這個，我眼神亮了亮。

男人在一旁涼涼地說：“女娃兒上個大學已經很浪費錢了，還讀什么研究生？家里可沒有多余的錢給你花。”

我第一次開口，就是反駁他：“我不用你的錢，我自己有錢。”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男人和女人的目光像餓狼一樣。

像是想吸干我的血，榨干我的每一分價值。

男人迫不及待地想開口，女人卻按住他的手，自己沖我笑：“看來這些年他們家對你很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他們給你拿了多少錢，你給媽媽看看呢。”

我搖搖頭：“他們沒給我拿錢。”

男人高聲斥責我：“不可能！我們把年舒送回來，他們還給拿了二十萬呢！”

他伸手來搶我的包，我不給，他一把把我推倒在地。

尖銳的石頭重重劃破了我的胳膊。

無人關心。

男人著急地打開我的包，發現里邊幾乎是空的。

他罵罵咧咧：“不中用的東西，你都沒帶點值錢的首飾？”

我哪還有什么首飾。

媽媽說，我享用了她女兒的東西這么多年，沒有資格帶走任何一樣東西，哪怕是這身穿走的衣服，她也很想給我扒下來。

但我親眼看見，她讓家里阿姨扔掉了我所有的東西，轉而買了更多更貴的衣服首飾裝滿了年舒的房間。

她說，她女兒值得擁有所有好東西，而不是別人用過的垃圾。

“找到了！”

男人目光發亮，從包里掏出了一張銀行卡。

同時帶出了一個臟兮兮的小娃娃。

我撲過去：“還給我！”

女人以為我想搶銀行卡，使勁推開我。

我反復撲上去，直到從她腳下搶出來那個臟兮兮的娃娃。

那個娃娃看起來和我有點相似，是我成年的時候，顧行舟親手縫制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