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張?zhí)彀缘纳胍鳎棚@得演武場寂靜非常。
沒人在意敗者，都望著得勝的男人。
辛白撓撓頭，看一眼躺地上打滾的熊壯漢子，再看看自己的右手。
“咳咳！是他先欲殺我，辛——幸虧我金某人有些體修手段，僥幸護(hù)住咱家大人的顏面！”
忽然從天而降一道青綠閃爍金光的嬌巧身影，正落在辛白身前。
又見這位外表酷似女童的斬妖人，想到她幾分鐘就把妖獸碎尸萬段，辛白頓時渾身一緊，抬手作揖就要喊聲“大人”。
人字還沒出口，凌靈先跳起來一把掌給他摁地上。
辛白腦袋沒強(qiáng)化，后腦磕地瞬間便陷入嬰兒般的睡眠。
“……”
凌靈皺眉，她沒料到這個疑似體修的神秘男人肉身居然如此脆弱。
放倒辛白，她環(huán)視一圈，朗聲道：“今日之事，不許外傳！”
無人回應(yīng)。
畢竟眾人皆已成年，卻叫一個貌若女童的人來指揮，著實有些怪異，讓眾人不知所措。
“沒聽見嗎？！”凌靈惱怒放出自己沖竅境圓滿的氣息。
“是！”這回，眾人居然齊聲答應(yīng)，就像事先操練多遍般整齊。
“哼！”
她拽著辛白衣領(lǐng)，將他拖走。
等她離去，演武場還站著的五人同時虛脫般，一齊腿軟癱倒。
……
辛白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熟悉的土坯房里，身下稻草鋪的床依舊扎得讓人膈應(yīng)。
按著脹痛的后腦，辛白坐著緩了半天。
“奇怪，我不是應(yīng)該在演武場嗎？打了那個教頭，然后……嘶！”
頭更疼了，根本記不起那之后發(fā)生的事。
從床上爬起來，辛白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肢都被人劃出了大小不一的傷口。
右臂上的基本愈合，肉眼看不出，但揉按到了還是會有隱約刺痛。
其余三肢上都有半指長的口子，已經(jīng)結(jié)痂。
“額……我是被誰打暈，然后抓去放血了？”
“也就意味著斬妖司的人已經(jīng)知道我的右臂有古怪。”
“但我又被放回來了，是想繼續(xù)觀察，還是我的異常不足為奇？”
下地走了兩步，感受身體有無異樣。
“嘶！怎么屁股和腿有點疼？草，褲子爛了，腳后跟也被磨破皮！像被人在地上拖行過似的?！?
由此，辛白基本摸清自己一拳打敗張?zhí)彀院蟀l(fā)生的事，只是部分細(xì)節(jié)猜不明白。
“無所謂了。能回來，基本說明沒啥大事?！?
“甚至本地斬妖司的高層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我這號人?！?
“現(xiàn)在只有一條強(qiáng)化手臂，能勉強(qiáng)打打練氣圓滿的修士。要不現(xiàn)在就去找游大壯，走后門讓我也入籍?dāng)匮耍俊?
沉思片刻，他覺得不太穩(wěn)妥。
“練氣圓滿也就在演武場教教后輩，也許戰(zhàn)斗意識薄弱，打贏一個這樣的玄修說明不了我強(qiáng)?！?
“以現(xiàn)在只有一條麒麟臂的狀態(tài)去當(dāng)斬妖人，也要先在演武場練武。我有修煉功法的悟性，拳腳功夫的卻未必有。而且天天練功，沒時間接觸妖尸，我的偽霸體反而精進(jìn)不了?！?
“為了斬妖人那點身份待遇，放棄迅速變強(qiáng)，這就得不償失了。他日我修成偽霸體，去當(dāng)個斬妖使估計都沒問題。”
上次與游大壯閑聊，辛白也對斬妖人的職位劃分有了清晰認(rèn)識。
斬妖人，斬妖使，鎮(zhèn)妖使，伏妖大將軍，四個職位職權(quán)依次升高。其中斬妖人是最底層，基本就是沖在殺妖前線的卒子，修為在練氣大成到筑基小成之間；斬妖使開始手握小權(quán)，能統(tǒng)領(lǐng)十名斬妖人組建隊伍，額外享受等同八品官的待遇，修為多在沖竅之下；鎮(zhèn)妖使，同五品官身，總管一州地界斬妖事務(wù)，有權(quán)提拔任命斬妖使，修為最低沖竅大成。
至于伏妖大將軍，這就不是游大壯能打聽到的了，只知道由天子親自授命，修為恐怖。
“早上打的張教頭，現(xiàn)在天還亮，應(yīng)該是下午，又沒時間接單出工了?！?
辛白走出屋外，想看太陽估個大概時間，卻看見東方一片紅霞，赤日高懸山頭上。
“又是早晨？我失憶期間究竟過去幾天？而且不覺得餓……”
“算了，想也想不明白。管他嘞，接單去！”
一路上，辛白也在關(guān)注旁人看他的眼神，卻發(fā)現(xiàn)一切如常。連那個楊主簿都和以前一樣，只忙著他的記錄工作，懶得抬頭再多看他一眼。
顯然，他打敗張教頭的事被高層壓住，消息沒有散播出來。
這對辛白不是壞事，能少許多麻煩。
“對了，上次大足村的碎尸是你搬的吧？這次又有這個村的單，三百年蛇妖，據(jù)說是尋寶而來，被人斬于河邊。聽說是這個村的，又是蛇妖，沒人敢接，那就歸你了?！?
“??？”
“不是你，你也得去！一個個的，你們這群雜役還想倒反天罡，干個活還挑挑揀揀？有得干，不去挑糞刷便桶就不錯了！要不你去？剛好也缺個舀大糞的。”
“我接！搬尸！”
“這才像話。去吧。”
辛白推著板車一路罵。
趕到大足村，還是上次那位巫婆打扮的老人給辛白指路。
“巫婆……她是巫祖一脈的修士？”
暗暗留心這個猜測，辛白沿著沉沙河一直往上約莫八里地，找到落在河畔淺灘上，黑紅斑紋相間的巨大妖蛇尸，目測體長該四丈有余。
找到妖蛇尸體，辛白第一時間砍上四刀將黑紅蛇妖腦袋對半劈開，然后才砍下妖頭。他是真的給這種冷血動物成妖的頑強(qiáng)生命力搞怕了。
因為妖蛇太長，辛白還要將它斬成八段尸塊，才能全部放上板車。
一回生二回熟，加上原主的工作記憶，辛白干著略顯血腥的活計也不覺得害怕。
這次沒遇上死妖復(fù)生。
但也不是無事發(fā)生。
辛白在妖蛇肚子里剖出一具腐爛得半肉半骨的女尸。
“……”
這下就有點怕了，但還好。反正都是尸，又不會動。
只是不湊巧，其實這種事并不少見。原主六年里早已見過不知多少回，便是更驚悚更駭人的場面都見過。
而且，有些搬尸人會拿著發(fā)現(xiàn)的尸體向死者家屬索要財物——除去撿漏，這是搬尸人唯二可以小賺一筆的機(jī)會。
看那剩一半的年輕人臉膚色白皙，身上完整無損的石榴紅裙繡滿彩線花紋。不消說，她生前定是富家女。
“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啊。奇怪，大足村這種地方也算窮鄉(xiāng)僻壤，來時都看不見一棟好宅子，她是從哪來的？”
“對哦，蛇妖被寶物吸引過來，她也是外地來的?！?
對于這種尸中尸，多數(shù)情況是在附近村莊就能找到家屬賣掉。但妖尸太大，不便帶走的話，搬尸人一般會直接拋棄，就當(dāng)沒這回事。
“不過，她衣著不凡，倒是可以考慮順帶回去，上報一下。若有家屬聞訊而來，我大概能領(lǐng)到一點兒賞錢?！?
打定主意，辛白將妖尸連女尸一道搬上板車。
尸塊堆成小山。好在辛白右手力氣夠大，拉得動。
辛白脫下辟煞手套，又將繃帶解開，吸了尸體中的妖氣。大概是分過尸的原因，妖煞入腦的沖擊幾乎和沒有一樣。
然后是罩上裹尸布，辛白突然發(fā)現(xiàn)女尸的頭居然正巧露出在板車邊緣。
“咦？姑娘啊，我不修佛道，不會做法超度，你瞪我也沒用。我只能替你合上眼，讓你死能瞑目。”
忽然渾身汗毛倒豎，頭皮發(fā)麻。
“話說，最開始她是睜眼的？”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