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

十五萬官兵齊進(jìn)，喊殺聲響徹曠野。

數(shù)萬賊寇好似困獸，但是并沒有困獸猶斗之勇，只不過是一群被嚇破了膽的綿羊罷了。

他們驚恐的哭喊著，明明手里還握著武器，卻沒有勇氣回身作戰(zhàn)。

密密麻麻的箭矢還在頭頂無情的傾泄著，長槍兵、刀盾兵步步緊逼，騎兵已經(jīng)開始了沖鋒。

方驚沒有半點遲疑，他緊跟著人潮，縱身一躍，跳入了波濤洶涌的江水之中。

這一日，溺死者難以計數(shù)，浮尸幾乎都要堵塞河道。

辛永宗站在江岸上，此時，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岸邊尸橫遍野，血流成渠。

而江面也恢復(fù)了平靜，只有一具具浮尸漂著。

辛永宗沒有悲天憫人，他就不是這樣的性格。

既然已經(jīng)附議了不留活口，又何必再去惺惺作態(tài)。

“接下來，有的是苦戰(zhàn)了。”

辛永宗嘆息道。

他可以想見，官兵拒不納降的消息傳去江南，會引得各地賊寇們拼死反抗。

但正如劉延慶所說，寧愿多費一些時間，多出一些力氣，也得以重拳出擊，殺得心懷叵測之人膽寒，不敢在他們興師伐遼的時候，趁機跳出來作亂。

......

吳玠與吳璘都以騎射見長，今日一戰(zhàn)，吳玠殺敵五人，吳璘也射殺了三名賊寇，已經(jīng)被記在了功勞簿上。

“大哥，這戰(zhàn)場上也沒有你說的那般兇險。”

吳璘興奮說道。

他去年才從軍，這還是第一次上戰(zhàn)場，只覺得自己經(jīng)歷的第一戰(zhàn)，與年少時，吳玠與他提起的兇險全然不同。

吳玠提醒道：

“揚州一役，能夠贏得如此輕松，皆仰賴辛統(tǒng)制之謀，二郎，你切記，不可因此輕視了戰(zhàn)場上的兇險。”

吳璘向來敬服兄長，他認(rèn)真點頭道：

“我知道了。”

二人正說著話，魏充趕了過來，一見面，他就埋怨道：

“你們兄弟可讓我好找。”

吳玠精神一振：

“敢問魏副將，可是辛統(tǒng)制要見我們兄弟？”

魏充笑道：

“不錯，辛統(tǒng)制今夜在城中擺酒，聽說你二人殺敵有功，讓我將你們一同帶去。”

說罷，便領(lǐng)著吳家兄弟往揚州去了。

......

童貫是在夜間收到的前線捷報，五萬賊寇近乎全軍覆沒，只有極少數(shù)水性與運氣俱佳之人，才僥幸逃出生天。

這無疑是一場漂亮的圍殲戰(zhàn)。

“好啊！打得好啊！”

雖然這一仗是辛永宗在籌劃，劉延慶在指揮，但卻是童貫在用人，而且還用對了人。

他把戰(zhàn)報交給譚稹，譚稹看罷，同樣眉開眼笑。

揚州大捷是東路軍與西路軍合力的結(jié)果，這其中，自然有譚稹的一份功勞。

“媼相，還是您能慧眼識珠，選對了先鋒。”

“那小子，也算沒有辜負(fù)我對他的器重，此前老夫委任九郎為先鋒，朝中傳出不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詆毀老夫任人唯親，我倒是想知道，等捷報傳回汴京，那些自詡忠直之士，又是什么面孔。”

童貫一開始選辛永宗為孫婿，其實并沒有對他抱有太大的期望，主要還是為了與辛家親上加親。

但沒想到，辛永宗一直在給他驚喜。

如今，辛永宗正在童貫心中的分量，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辛興宗、辛昌宗、辛彥宗、辛企宗、辛康宗、辛道宗等辛家二代。

童貫與譚稹根據(jù)劉延慶送回來的戰(zhàn)報，又重新寫了一封捷報，童貫在其中著重點明了辛永宗所發(fā)揮的作用，而后遣人火速送往汴京。

至于他們二人，則需等到明日一早，再南下?lián)P州。

......

揚州城內(nèi)，宵禁形同虛設(shè)。

滿大街都是軍士在結(jié)伴游蕩，商戶被迫在夜間開門營業(yè)。

當(dāng)然，只要那群當(dāng)兵的不鬧事，商戶們也樂于賺上一筆。

辛永宗這桌酒，擺在了揚州最大的青樓。

他沒有請那些統(tǒng)制官們，甚至連自己的兩位兄長辛興宗、辛昌宗都沒有叫上。

來的都是辛永宗的親信部下。

魏充、韓世忠、吳玠、吳璘、關(guān)勝、張武、王忠、楊庭義等齊聚一堂。

其中，以吳家兄弟的地位最低，吳玠只是隊將，而吳璘不過是一名馬弓手而已。

但也沒有人因此輕視他們，既然吳家兄弟入了辛永宗的眼，飛黃騰達(dá)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畢竟魏充、韓世忠等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辛永宗擺這桌酒，一是在私底下慶祝揚州大捷，二是讓自己的親信將領(lǐng)彼此認(rèn)個臉。

有酒有肉，豈無美色。

在眾人互通姓名后，辛永宗拍了拍手，便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妓女進(jìn)門，陪坐賣笑。

屋子里都是武夫，精力本就比常人旺盛，他們奉命南下平叛，至今已有月余，在此期間，不曾碰過女人。

如今美人在懷，偏偏辛永宗在場，他們又不敢太過放肆，心猿意馬之下，縱使美味佳肴在前，吃起來也實在沒什么滋味。

辛永宗當(dāng)然明白他們是個什么念想。

酒過三巡，有了點醉態(tài)的辛永宗由一名豐腴的妓女?dāng)v扶著起身，他對眾人笑道：

“我已替你們打過招呼，今夜不必歸營，這地方有的是房間，今夜就在此處歇息，春宵苦短，大家都散了吧。”

眾將聞言，無不歡喜稱謝，而后紛紛告退，摟著伺候自己的妓女找地方享受云雨之歡去了。

人無完人，誰又逃得過酒色財氣。

《宋史·吳玠傳》就記載其：晚節(jié)頗多嗜欲，使人漁色于成都。

至于辛永宗自己，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jì)，壓抑了這么長時間的欲望，如今面對眼前這名面容姣好，身材豐腴的妓女，多少有點心動。

如今辛永宗完全讓童貫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才能，已經(jīng)不需要再去克制自己。

但一想到此女以色娛人，不知侍奉過多少男子，而非崔念奴那等藝妓，辛永宗頓時沒了心思。

雖說逛窯子不一定就會染病，可他并不想冒這個風(fēng)險。

走出青樓，聽著身后隱隱傳來的歡聲笑語，辛永宗搖頭笑了笑。

他望向天邊皎潔的月光，腦海中浮現(xiàn)出很多張面孔。

有剛剛才想到的崔念奴，有與自己定下婚約的童妙真，還有他的好侄女梁紅玉。

就連王知薇的面容，也曾一閃而過。

辛永宗趕忙甩了甩腦袋，可不敢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