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隔岸觀火
- 朕乃宋臣,豈能為帝
- 佳時辰光
- 2198字
- 2024-06-17 16:42:46
一般來說,一人一馬,不能被稱作是騎兵,只能算是騎馬步兵,因為他們并不具備機動性,不能完成長途奔襲的作戰任務。
歷史書上,一直在說北宋缺馬,但要看是具體什么時期。
在北宋前期,因為黨項崛起,又失去了燕地,軍中缺馬也是不爭的事實。
但在半個世紀前,宋神宗采納王韶所獻《平戎策》,決定收復河湟,招撫羌族,孤立西夏,而后以王韶主導熙河之役,收復熙、河、洮、岷、宕、亹五州,拓邊二千余里后,其實就已經重新收獲了養馬地。
只可惜宋軍在永樂城一役慘敗,死傷軍民二十余萬,導致前功盡棄。
直至十七年前,王韶之子王厚奉今上之命,與監軍童貫二度開邊,宋軍收復了湟州。
王厚死后,童貫又以辛永宗的父親辛叔獻為統制官,督率諸將,奪回了在永樂城之戰后丟失的洮州,而后童貫又收積石軍。
所謂統制官,意指統領制約,凡遇戰事,則在各將領中選拔一人,給予“都統制”的名義,以節制兵馬。
湟州、洮州、積石軍的光復,也意味著北宋重新將河湟谷地收入囊中。
河湟谷地是黃河與湟水流域內的肥沃土地,這里牧草豐美,適宜畜牧,后世中國三大名馬之一的河曲馬,其前身吐谷渾馬,便是出產自河湟谷地。
也就是說,在北宋后期,重新占據河湟谷地以后,其實是不缺馬的,至少常年與青塘諸羌、西夏占據在一線的西北禁軍并不缺馬。
沒有足夠多的騎兵,這一時期,宋軍又怎能壓制住青塘諸羌與西夏。
也是因此,才成就了涇源鐵騎,甲于天下的名頭。
辛永宗的第五都,便是一支貨真價實的騎兵,將士們一人三馬,其中,一馬作戰、一馬代步、一馬馱載甲仗以及生活器物。
臨出發前,辛永宗讓將士們把鍋碗瓢盆都遺棄在了山谷中,如果打了勝仗,可以回來再取,如果敗了,連命都不一定能夠保住,哪還在乎這些生活器物。
一百甲騎,輕裝上陣,牽馬而行。
山谷距離戰場還有一段路要走,穿著一身盔甲趕路,也別說作戰了,估計人先給累趴下了,成了待宰的羔羊。
甲仗由馱馬負著,而代步馬的背上則馱著兩根枝葉茂盛的樹枝,山谷里有的是樹,倒也能夠輕易取材。
當辛永宗靠近戰場的時候,賊寇已經開始了攻城。
辛永宗看著遠處毫無防備的梁山賊寇,輕蔑的笑道:
“果真是一群烏合之眾,攻城時,也不知道派遣斥候警戒。”
辛永宗這么說,是在給自己,以及麾下的將士們鼓氣。
至于宋江沒有布置斥候,應該是知道曾孝蘊尚在臨沂,而誤以為辛永宗已經南下,所以沒有防備。
當然,也可能是這群梁山賊寇本就是烏合之眾,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別看辛永宗在將士們面前穩如老狗,其實心里也沒底。
他說到底,也是第一次上戰場,看到上萬的賊寇,也會打退堂鼓。
但是辛永宗不能退,他不可能一直拿錢去收買將士,需要用戰功來樹立自己的威信。
人生中的第一戰,不容有失。
張進德在一旁催促道:
“辛部將,賊寇無備,正可擊之!”
他擔心父親的安危,眼見賊寇這么大的聲勢,自然是希望辛永宗能夠快些出擊。
然而辛永宗卻不為所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當然是要等賊寇被城墻上的守軍耗光了銳氣,將士疲憊之際,再選擇從后方殺出。
盡管此前是與張守議約定,在宋江攻城的時候,內外夾擊,但眼見賊寇勢大,辛永宗決定還是讓守軍先消耗一下賊寇,等到宋江一伙精疲力竭,而守軍又即將堅持不住的時候,自己再出來收割。
至于新泰守軍的傷亡,與他又有什么干系,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亂世之中,什么心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圣母心。
悲天憫人的性子肯定做不成大事。
辛永宗不急不躁,那是因為守城的張守議可不是他爹。
但張進德身為人子,哪能泰然處之。
眼看梁山賊寇已經有人爬上了城頭,張進德焦急不已:
“辛部將!現在不是隔岸觀火的時候,城池危在旦夕,還請速速發兵!”
辛永宗不耐煩的看了張進德一言,而后給了魏充一個眼色,魏充會意,又將張進德給綁了,也不知從哪里找出來的破布,把張進德的嘴都給堵上。
張進德只得在那嗚嗚地哼唧著,辛永宗倒是清凈了許多。
但是城頭上的新泰縣令張守議,可算是如坐針氈。
方才賊寇一波攻勢,險些就在城墻上站穩腳跟,好在被守軍有驚無險的擊退,但也把張守議嚇得夠嗆。
“該死!辛永宗那混賬該不會是看到了賊寇的聲勢,心生膽怯,不敢來了吧!”
張守議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心里恨透了辛永宗,哪還有之前一口一個賢弟時的親熱模樣。
大戰一直持續到黃昏時,雖然賊寇的攻勢屢屢被打退,但守軍卻是越發艱難。
原因無他,城外的賊寇可以使用車輪戰,但守軍人少,就不曾休息過,鏖戰到現在,實在是提不起力氣了。
宋江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只需一鼓作氣,定能破城。”
宋江成竹在胸道。
于是他調集了全部的兵力,準備一舉拿下新泰縣城。
而在遠處觀戰的辛興宗,對此也是心知肚明。
“全軍聽我號令,整裝備戰!”
一聲令下,第五都的將士們紛紛披甲上馬,而在一旁,代步馬與馱馬的尾巴上都已經綁好了樹枝。
待眾人準備好后,辛永宗喝問道:
“可有家中獨子,又無后嗣者。”
將士們面面相覷,但還是走出來八人。
辛永宗下令道:
“大軍沖鋒之際,爾等在后驅趕馬匹,鼓噪聲勢。”
八名將士應諾。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當賊寇們蟻附登城,先登部隊甚至已經在城墻上殺得官兵節節敗退的時候。
辛永宗拔刀出鞘,高舉過頭頂,大喝道:
“今日!進者生,論功受賞;退者死,禍及妻兒!眾將士!隨我殺!”
說罷,用力地磕動馬腹,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其余眾人也紛紛策馬跟上。
縣令張守議見勢不妙,早就趕去了另一側的城門處,只要東門失守,他立刻由西門開溜。
而張武還在帶領著守軍苦苦堅持。
登上城墻的賊寇越來越多,好像永遠也殺不完似的,張武手中的鋼刀被他砍得早已卷刃,此時,張武深陷絕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