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李雍的人生里，什么記憶最刻骨銘心，那必須是肝癌的折磨。

腹腔的脹痛、鈍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身體和精神，若沒有強(qiáng)大的意志支撐，早就選擇自殺了。

就在李雍失去‘忘記’這一概念后，折磨三年的痛楚再次重現(xiàn)，剎那間占據(jù)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原本感覺自己要死，要被記憶畫面撐爆的感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痛楚，無窮的折磨。

此刻的李雍，蜷縮在地上，一手捏頭，一手壓著腹部，口水鼻涕眼淚浸濕了整張臉。

“痛……痛……痛……太痛了……”

比拔掉所有指甲在生銹的鐵皮上用力刮還要痛一萬倍。

比高溫蒸汽燙傷還要痛一千倍。

比男人爆蛋瞬間還要痛一百倍。

而且這種疼痛不會有絲毫減弱，一直保持著，折磨著……

李雍低著頭猛吼：“嗷…嗷…殺，了，我……嗷嗷嗷。”

宛如窮途末路的野獸在低吼。

好在三年病痛折磨，對疼痛的耐受性增加不少。

腦海中不斷冒出過去的記憶，但他依舊能夠理智的思考。

【我這腹痛并不是真的痛，而是我的神經(jīng)記憶，屬于某種創(chuàng)傷后遺癥……有點(diǎn)像截肢的人所產(chǎn)生的幻痛一般。】

【記憶忘不掉，但注意力可以轉(zhuǎn)移……我不能被幻痛和頭痛吸走所有的注意力……我要想點(diǎn)其他東西。】

閉上眼睛，腦海中出現(xiàn)許多stepsister的單元劇，注意力這才集中起來。

“哈哈，星爺果然沒有騙我，看咸片分心轉(zhuǎn)移大法是有用的。”

劇烈的頭痛開始緩解，腹腔的幻痛依舊，卻已經(jīng)可以忍受。

三年肝癌可是將他的疼痛耐受性上限提高了許多。

等候多時的陳昭旭疑問道：“星爺是誰？”

李雍擦了擦臉，管理好面部表情，搖頭道：“一個朋友，我……我現(xiàn)在可算成為真正的夢者了？”

只見陳昭旭露出燦爛的笑容，抬手打了個響指。

“啪。”

周圍環(huán)境一變，原本的山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間明亮的房間。

連李雍身上被汗水、口水、鼻涕弄臟的衣服都換成了干凈整潔的衣服。

陳昭旭手中不知道何時多出一杯茶水，放在突然出現(xiàn)的桌子上。

李雍努力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只要注意力不分散，那么腦海中的記憶就不會肆虐，痛苦就會維持在可承受范圍內(nèi)。

“你在這個世界簡直如同神一般，隨心所欲，虛空造物……這就是你的能力嗎？”

“我失去了清醒。”

“所以在夢中成為接引你們的使徒。”陳昭旭沒有半點(diǎn)憂傷，反而很開心道：“在我之前，使徒的試煉對身體傷害十分巨大，甚至很可能會死亡。但在夢中開啟試煉，便能大大降低傷亡。”

李雍點(diǎn)點(diǎn)頭，如果在現(xiàn)實(shí)中發(fā)生剛才的那樣的痛苦，分分鐘要自殺。

想想都覺得可怕……

【臥槽，不要想……不要想……想stepsister……】

分心導(dǎo)致的頭痛和腹痛忽然爆發(fā)，李雍連忙調(diào)整呼吸，努力讓自己的意識專注在某種事情上，及時抑制住記憶暴走。

“那我的能力是什么？”

感受到失去‘忘記’強(qiáng)大的副作用，但李雍并沒有感覺自己多了什么特殊能力。

陳昭旭搖搖頭：“你的能力只能自己去發(fā)現(xiàn)、去開發(fā)。不過夢者的能力一般有兩個方向，對外和對內(nèi)。”

李雍喃喃自語：“對外對內(nèi)？”

陳昭旭繼續(xù)解釋：“我用鳳儀舉例子，對內(nèi)，她能改變自身形象，對外，能夠剝奪別人的‘自我’。當(dāng)中的道理是什么，又需要如何領(lǐng)悟，每個人都不一樣，只能由你自己去發(fā)掘。”

剝奪別人的自我？

李雍忽然想到上次她雙眼發(fā)出劇烈白光……

“她發(fā)動能力，剝奪別人自我時，是不是眼睛會爆發(fā)劇烈的光芒？”

陳昭旭一下子愣住，問：“你居然知道，這種事情連她本人都不清楚……是在夢中見她使用過這一招嗎？”

【原來那一次柳鳳儀并不是要?dú)⑽遥且驗(yàn)榘拙龍驘o法戰(zhàn)勝，所以迫不得已用了底牌，剝奪所有人的自我……】

【但我既然沒死，之后做的事情為什么沒有一點(diǎn)記憶呢？】

【怪不得她不相信自己會殺死我……可她說過自己沒有什么招式能讓眼睛發(fā)光……】

【草，不行，一發(fā)散思維就感到頭痛欲裂，腹腔的幻痛也開始劇烈……】

李雍連忙停止思考。

“是的。”

“既然我已經(jīng)成為夢者，接下來需要做什么？”

陳昭旭擺擺手：“你太弱小了，接下來除了要開發(fā)自己的能力外，還需要修煉。我可以傳你《臥龍夢道》第一卷，但要將修煉轉(zhuǎn)化為力量，還需要拜入宗門……甚至進(jìn)入天宮。”

李雍連忙擺手，道：“我的意思是問，我們最終目的是什么？夢者為什么夢到末日的景象，又要怎么樣去阻止末日的發(fā)生，幕后黑手是誰，敵人是誰？”

陳昭旭苦笑道：“你所問的，就是我們的目的，因?yàn)椴恢砸プ穼ぁＶ挥幸患麓_定，那便是你要進(jìn)入你那座宮殿，找到屬于你的宿命，便會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做什么，處于時代的什么位置。”

李雍無語，不知道是對方當(dāng)謎語人，還是真的一無所知。

“那陳先生你呢？你找到所謂的宿命了嗎？”

陳昭旭沒有隱瞞，欣然的點(diǎn)頭：“是的，我找到了，也明白自己的使命便是在這青州城，幫助一個個夢者覺醒，我便是這條拯救之橋的一塊石板、一塊磚頭，一條繩索……拯救世界的不是我，但我卻是不可取代的唯一。”

“或許到我死的那天，會看著你，看著那些被我?guī)椭^的夢者只手挽天傾，一劍鎮(zhèn)河山。”

“這就是我的宿命。”

聽罷，李雍陷入沉思。

也就是說夢者是一條反應(yīng)式中某種元素，缺一不可的元素，想要達(dá)到最終效果，便要確保每一個夢者站在對應(yīng)的位置，否則這個反應(yīng)式就成立不了。

這就解釋了柳鳳儀為什么拼死也要救自己，因?yàn)閴粽呤俏ㄒ坏摹?

但如果這說法成立，也就是說夢者不過是棋子，有一只無形大手將一切都算好，下一盤跨越時間的大棋。

‘他’算好了自己會來到這個世界？

算好了自己最后會成為夢者？

甚至算好自己能夠無限重來？

這就有點(diǎn)駭人聽聞了。

就算是神也做不到這一點(diǎn)吧?

眼看著李雍的表情逐漸痛苦，陳昭旭明白這是失去“忘記”所帶來的副作用，當(dāng)即也不再耽誤時間。

“啪！”

抬手一個響指。

李雍面前出現(xiàn)三幅藥方，和一卷金色卷軸，卷軸上寫著《臥龍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