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邊人 兩三事
- 貞觀李恪
- 北烈天辰
- 3507字
- 2024-06-11 13:40:13
我。
哦,不對,咱現在也算有身份的人。
吾乃李恪,秦王李世民的三子,庶出......好吧,算是有點兒身份的人。
此刻吾所在之處,乃是秦王府長孫王妃所居。
吾面前這個,在花前奮力刨土的二貨,乃吾阿兄李承乾。
他身后那個忙著攏土的二貨,乃是吾阿弟李泰。
暫且讓他們先刨著,讓本大王走走神。
前些日子,阿爺又哭了,好像是吾一位堂叔,叫什么李道玄的,戰死了。
據阿爺哭訴,我這位堂叔帶兵平叛,率兵突入敵軍陣中,他的副將按兵不動,孤立無援之下被干掉了。
聽說這位堂叔早年間隨著阿爺東征西討,經歷大小戰陣無數,可能是被阿爺沖陣的英姿所折服,所以他也酷愛沖陣。
反復橫跳幾次,然后就涼了......
好我的堂叔啊,跟誰學不好,非跟阿爺學那沖陣的毛病,您能有他命硬?
哎,下輩子祝您托生成劉秀吧,到那時您隨便玩。
舅父還說,這次李道玄身死定有陰謀。
雖然往后他可能還得弄死我,但這次我選擇站舅父這邊。
開什么玩笑,主帥跟副將不合的情況下就敢上戰場?
還按兵不動眼看著主帥沖陣送死?
更離譜的還在后面,如今人家國公之位照樣穩穩當當,阿翁一點兒沒有問罪的意思。
氣的阿爺連上幾道奏抄,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泛不起半點波瀾。
為這,把阿爺委屈的又哭了一泡,幸虧長孫王妃相勸,這才止啼。
“阿三兄,你也快來攏土啊,阿兄弄來好多泥土”
奶聲奶氣的一句催促,打斷了正在沉思的李恪。
“要么也喚吾阿兄,叫三哥也成,再連在一起喊,我就抽你。”
“哦,那三哥,你也快來攏土啊。”李泰嘴不停手不閑依然在忙活著。
“早間醒的太早,沒精神,阿兄和阿弟玩吧”
李恪蹲那繼續托腮走神。
說起這長孫王妃,吾名義上的阿娘。
那真是沒得挑理。
為了阿爺在長安能立的穩,入宮拜見阿翁噓寒問暖,后宮妃嬪一一問安。
每一日都如此。
天策上將府所屬,有無家眷者,事無巨細,安置周到。
對內,自身勤儉有度,對包括阿娘在內的其他人,從無刁難刻薄,吃穿用度無不關照。
對幾個孩子,無論是親生或是記在名下的,一視同仁。
在李恪看來,長孫王妃相貌雖不及阿娘但也是極美。
但阿爺與她的感情,絕不僅是因她生的貌美。
可能也是李恪自身的原因,懂事的早,這幾年王妃對他除了夸,就未聽過一次訓斥苛責。
反倒是李承乾和李泰,偶爾被制的吱哇亂叫的,每每讓李恪聽得于心不忍。
“阿兄,這泥土太干了,捏不得形。”
李泰滿手是泥,仰著滿面的泥渣子跟大哥抱怨。
“阿弟莫急,待阿兄想想。”
說罷李承乾直起身子,眼望四周尋摸了一圈。
李恪瞥了他一眼,暗自嘆氣,這種看孩子當保姆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
我擦,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李恪看到李承乾忽地撩起袍子,一股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哈,有水啦,有水啦!三哥,快點過來幫我拌一下泥土。”
李泰興奮的手舞足蹈,李承乾一臉的得意洋洋。
“NMD,我還是高看了你們這兩個,蠢貨!”
這一刻,李恪覺得自己閃避的身法,閃出了殘影......
“從今往后,我要再跟這兩個蠢貨攪合到一塊玩,我特么就是狗!”
李恪氣急敗壞的抖著衣袖,扭頭就往長孫王妃屋里走去。
片刻功夫,連帶著楊妃等人簇擁著長孫王妃走了出來。
還別說,李承乾這手是真的巧,那小馬捏的惟妙惟肖。
可那也不是你李泰親昵的把它貼臉上的理由啊!
“幾位妹妹,該用午膳了,姐姐還有些事,吾等改日再聚”
長孫王妃面上依舊是四平八穩,和顏悅色的下了逐客令。
不消片刻,李恪就在柳四娘的幫忙下換好了衣衫,坐在阿娘身邊享用午餐。
伴隨著遠處傳來的慘叫,李恪不禁邊吃邊感嘆。
長孫王妃,養氣的功夫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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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申時,柳四娘會牽著李恪的手送他去探望沈妃。
說起來,這府中照顧李恪最細致入微的,那就得是李恪的乳母--柳四娘。
乍一聽乳母二字,李恪本能的以為這行業的從業者至少也是三十多歲。
然而他還是想茬了。
古時貴族尤其是皇家,在乳母的選擇上標準是真的高,總結起來就是......嗯
精選初道牛...牛初乳,此為其一。
器量大,此為其二。
相貌無需極佳,但也不能丑,怕嚇著嬰孩,此為其三。
其四便是身體康健,哪怕入府之后,如有染病,大病辭退,小病在養病期間不可接觸孩子。
以上四點缺一不可,所以有些人,不止一個乳母。
這般說來四娘其實跟府里的侍女年歲差不多,相貌確也是中上之姿。
四娘為人干練,做事麻利,能伺候李恪這么乖巧懂事的貴子,家中郎君既放心,府中給的錢財也不少,她很知足。
唯一覺得對不起小李恪的,就是斷奶太早了些,雖然李恪一直都強調這并不是她的錯。
迎面走來一隊護衛,頂盔摜甲,說不出的威風。
就是那個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往四娘身上瞟,嘴里有的沒的念叨著什么。
“左,右,左,右......”
頭前帶隊的護衛長也是個奇葩,估摸是個大嗓門兒的,距李恪與四娘尚有十步開外,竟然就聽到了他們的心聲。
于是在護衛長過來行禮的時候,四娘掄圓了胳膊,給他來了記響亮的耳光,那氣勢看的李恪都心驚。
護衛長吃痛之下大呼:“左右左。”
這個人不一般吶,是個人物。
李恪伸出大拇指:“敢問將軍大名”
護衛長叉手施禮:“天策上將府麾下,仁勇校尉吳錚,見過郡王。”
“免禮,吾觀吳校尉孔武有力,勞煩明日下差之后,來尋本王,用你辦點事”李恪仰頭看著護衛長,一臉的天真無邪。
“但憑郡王差遣,那個......斗膽一問,是何差遣?”護衛長莫名有些心慌。
“府內那個演武場知道吧?吾要在房外布置幾個那種木樁,嗯,就五個吧,勞煩校尉了。”
護衛長長松一口氣:“不麻煩,郡王且安心,此等小事,待明日下差,屬下就帶人給您辦妥當”
“區區小事,你一人足以,其他人就不必了。”李恪面色不變,依舊天真無邪。
其余護衛紛紛低頭,一副我什么都沒聽到也什么都沒看到的樣子。
“記住啊吳校尉,要一根粗的,四根細些的,怎么布置到時我說與你聽”
目送遠去的護衛,李恪大聲提醒著,遠處護衛長回身施禮,帶隊去了下一處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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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段插曲,二人終是來到了沈妃的居所。
如今已是深秋,不大的院內,落葉斑駁,無奴婢聽用,只余殘花二三。
待四娘回返,李恪邁步來到屋內。
“何方妖孽,還不速速現出原形。”一聲輕喝,宛若鈴音。
“大膽,吾乃二郎真君顯圣,大郎還不快快服藥。”一句回應,奶聲奶氣。
一大一小兩個人,相視一笑,隔案而坐。
李恪面前的女子,便是二哥李寬的生母--沈妃。
沈妃有著江南女子溫婉秀雅的特質,雙眉修長如畫,目似清泉。
平日里手不釋卷,通詩文擅繪畫,案前端坐隱然有著一股書卷氣,更做的一手好糕點。
唯獨,性格太過清冷。
李恪記得那年他們三個被群臣抱著傳閱不久,李寬和李泰就被阿翁下旨分別過繼給了五叔李智云和三叔李玄霸。
按說這兩位叔父英年早逝,過繼不過是走個形式,卻能讓阿爺的子嗣中平白多了兩個親王爵,是一種恩寵。
然而,李泰依然養在府中,二哥李寬卻被送進了宮里。
“姨娘啊,您怎么把墻上的畫都摘了,光禿禿讓人看著怪凄涼的”伴著噴出的食物殘渣,李恪邊吃邊問道。
“看著無趣了些,摘了也好”沈妃一臉淡然,拿出帕子給李恪擦拭著小臉。
眼看一碟糕點下肚,李恪伸手要拿另一碟。
一只瑩瑩玉手映入李恪的眼簾,皓腕如雪,手指修長纖細,如玉筍芽般透骨。
李恪打賭,放在上一世,也從未見過如此美的手。
然后,他的爪子就被這玉手拍了下來。
“恪兒,這兩種糕點不可混食,吃了可是會鬧肚子的”沈妃溫柔擦拭著李恪的臉蛋,笑著說。
“那先留著,等我先緩緩再吃。”李恪從善如流,喝了口水壓一壓食。
‘啪’腦袋挨了一記。
“教你個乖,這兩個糕點里用了兩種不同的蕈,混食可是會中毒的”
沈妃很認真的看著捂頭的李恪,說完又去取來還未用的,讓李恪仔細驗看。
“哎,這府上的吃食,多是蒸煮,什么都是一通亂煮,等我大了,給您炒菜嘗嘗,好吃的緊。”
李恪受夠了唐時的飯食,現下連盤炒雞蛋也是奢望。
也別指望指使人做,他就是一個三四歲的孩童,有些事只能藏著,說不得。
除了面前的沈妃。
自從李寬被送走以后,除每日來掃撒一通的奴婢,平日里少有人來,連侍奉的婢女也盡都打發了。
能說上話的,也就李恪母子寥寥幾人。
墻上那些畫,不僅摘了,還燒了,包括她曾為李世民作的畫像在內。
因為養在宮里的二哥,夭折了。
李恪與沈妃。
一個身在大唐,魂自現代,回不去。
一個魂牽九幽,身困囹圄,尋不得。
兩個孤獨的人,就此成了忘年交。
“從今往后,我要開始習武了。”李恪嘆道。
他既沒有特殊之處,也不能語驚四座,更不是全知全能。
這是李恪想了許久,現下唯一可以做的事。
“學甚的武,你才多大,不如去與你兄弟玩耍。餓了,就來混些糕點。”
瞧著李恪那小胳膊小腿的,沈妃不禁莞爾。
“沒得意思,上午承乾還尿了我一道。”說完李恪下意識的甩了甩衣袖。
“那跟著姨娘識些字,不然,畫上一些畫也是好的,何苦受那些罪。”沈妃還是有些擔心,生怕李恪吃苦頭。
“我想靠它護住身邊的人,詩詞歌賦,護不住。”
那個夢,禁衛的刀,內侍的手,還有纏繞在脖頸的白綾,如同夢魘,困了李恪有三載。
“我都抓好壯丁了,待明日就操練起來。沈姨娘,且看我神功大成,橫掃八荒!”
此刻,站在沈妃桌案上的李恪,中二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