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恪兒!”眼見李恪摔將下去,眾人疾聲大呼,李世民此時驚的寒毛倒豎,站起身搶將上前欲救,奈何距離尚遠鞭長莫及。
長孫無忌此時猛然警醒,反手一撈,驚慌失措下竟然沒有抓到,鄰桌站起身向前撲去,不成想被桌子絆倒,仍是差了少許。
就見此時一只大手接住李恪,順勢一攬將其抱入懷中,眾人看去,正是新降不久的程咬金,此刻正半跪于地上。
原來就在李世民剛看向長孫無忌還未發問時,程咬金正手執酒觴欲上前敬酒,恰逢李恪被甩落于地,遂將酒觴一扔上前一把接住,這才讓李恪幸免于難。
李世民趕忙來到近前抱過李恪,眾人也湊近觀瞧,卻見李恪此時小臉兒煞白,眼睛直瞪瞪僵硬的躺在他懷中。
李世民暗道不好,剛才這一下怕是受了驚嚇失了魂,李世民趕忙搖晃大聲叫著李恪,李恪充耳不聞依舊直愣愣的不作聲。
圍觀諸公大急,有人沖向殿外要喊御醫。
如此約莫半刻,只聽哇的一聲李恪終于哭了出來,眾人這才松了口氣,李世民更是急的冷汗直冒,酒瞬間醒了大半。
“嚇死我了!好好好,這么玩是吧?你個鷹鉤鼻大卷毛的家伙,這要再摔死你就算弄死我兩回了!”
李恪滿腔怒火的喝罵,化作咿咿呀呀對著長孫無忌哭鬧,甚至要繃直了小腳丫去夠著蹬他,而方才哭累了的李承乾和李寬,剛消停下來,聽到哭聲立刻放聲附和,為自家兄弟助陣。
“秦王恕罪,吾......吾并非蓄意,這.......這。”長孫無忌用長袖擦著臉上殘留的尿漬,有些語無倫次,事發突然讓他一時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應對。
李世民怒氣沖沖得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程咬金“多虧知節出手相助,救下吾家三郎,此份恩情,吾記下了。”
邊說邊拍著程咬金的肩膀。
程咬金從善如流,言稱當是三郎吉人天相,他也是恰逢其會而已,秦王無需太過言謝。
出了此事,宴會自然無法繼續下去,眾人各自散去,獨留長孫無忌依舊心有愧疚不斷道歉。
李世民心知此事確實怪不得他,二人少年相識看得出他現下還心有余悸,不忍過于苛責,遂安撫長孫無忌幾句揭過此事便抱著李恪回了后殿。
“這就完啦,我就白摔了?到底還是不是親生的了,這要是摔了老大我就不信是這么個結果,偏心眼兒!”
眼看這番結果,李恪氣的在李世民懷中不禁大聲喝問,終是因不通人言,化作了一聲聲哭嚎,看情形若非剛才彈藥盡失,定不讓這偏心的父親好過。
少傾,李世民將李恪抱至楊妃處,楊妃抱著李恪還好奇平日不哭鬧的恪兒為何啼哭,李世民只得將酒宴上發生的事說了出來,在楊妃幽怨的眼神中李世民落荒而逃。
這還是他第一次發現楊妃竟也會生氣,與平日里溫柔恭順的性格截然不同。
夜色正濃,李世民在內侍的簇擁下回到長孫房內就寢安歇,至于怎么寢,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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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出生不久的李恪竟然開始發夢了。
一個身臨其境的夢。
“還請吳王早做擇選,吾等還要回去復命”
“蒙圣人開恩,王妃與四位郡主皆罰守獻陵,四位小王爺俱流放嶺南。”
“太妃已于前日,暴病薨逝。”
“安葬已畢,吳王不必費心。”眼前內侍一臉的云淡風輕。
“葬于何處?”
“不知,吳王可下去自己問。”內侍目露兇光,禁衛手欲拔刀。
“如若有靈,必叫汝身死族滅,身!死!族!滅!”
哇~~~
小小的李恪大哭著從睡夢中醒來,驚醒了睡在旁邊的楊妃。
楊妃趕忙起身喚來琴兒掌燈,以為李恪這是夜里便溺所致,打開襁褓驗看發現里面干干凈凈。
許是餓了,楊妃想著又招乳娘進來給李恪喂奶。
不消片刻,李恪眼前仿佛有一物對著自己的臉就杵了上來,更是亂蹬亂撓,不住的哭嚎。
眼見連平日一吃就安靜的......物件都不得止啼,楊妃只得將李恪抱回懷中,揮退眾人后,抱著李恪在屋內來回走動的哄著。
約莫過了一刻,李恪才慢慢止住啼哭,楊妃看著懷里的小人兒,愛子之情躍然于臉上。
低頭親了親李恪的小臉兒將其放在塌上,自己躺在旁邊,看著被李恪兩手緊握著的手指,楊妃輕輕的拍打著李恪,輕輕的唱著那首《寒雪謠》......
這個夢......也太真了吧,連那個太監勒我的感覺都那么真實。
雖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大概知道我是被冤死的,可夢里的人和物乃至腦海中回想的那些事對我來說并未發生過。
李恪躺在桌案前,望著殿內房梁若有所思。
別人穿越那是送完裝備送系統,作物太少還給送種子,懶的動給金手指,愛發呆發大百科,廢物都能簽到打卡躺著贏,
而你---我的賊老天,你特么就送了我個身臨其境的全景失敗結算動畫!
悠悠蒼天,何薄于我......等等,我竟然生了八個?
我可真猛。
別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但此時的李恪是真的想哭。
尤其是,當你在暗自神傷的時候,還有根粗糙的大手指摩挲你白嫩的臉!
“阿帕!(臟手拿開!)”李恪試圖用手將這根手指撥開。
“喲呵呵,恪兒真乖。”李世民一手執筆,另一只手逗弄著李恪,嘿嘿直樂。
“阿帕阿帕(我讓你臟手拿開!)”憤怒的李恪用兩手試圖鉗制這根討厭的手指。
“哦...哦...恪兒乖,哈哈。”啵了李恪一口,李世民方才抽出手指,轉頭看向之前的奏抄。
李恪沒有再出聲,只是頹然放下無助的雙手,眼神中悲憤交加仿佛在說。
今天,我又臟了。
這種屈辱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畢竟李世民初為人父不久,對三個孩子喜愛不已,再加上出征在即。
所以這幾日,每坐于案前必帶一子放于案邊。
又擔心孩子摔了,往邊沿墊上厚厚的奏抄,閑暇之余逗弄一番,其樂融融。
李世民自覺這是親近。
而李恪覺得,他就是在玩兒。
尤其是李恪,試問誰能拒絕一個可以在旁安靜的陪你工作,想起來時摸摸親親,忙時不哭不鬧不打擾的親生小崽崽呢?
有時幾本奏抄同時驗看,還能抱過來壓上當鎮紙用。
而這幾日來此議事的諸公也比往日輕松了許多,任他們與秦王商談機要揮斥方遒,李三郎自巍然不動,贏得眾人夸贊。
其中房玄齡對此子尤為贊賞,私下常言,倘若夫人能有秦王家三郎的性子,哪怕是一半,吾死則死矣!
天色將晚,待李世民處理完政務,伸過懶腰轉頭看向李恪,只見此子含著手指猶自發呆,遂把李恪抱至懷中。
說來也怪,自己與屬下眾人都抱過此子,也都一切如常。
唯有長孫無忌,每每將此子抱起這小子不拉便尿。
有次早早的拉尿已畢交于長孫無忌,這小子竟還放了個響屁,就像上輩子有仇一樣。
有時李世民甚至故意找些托詞將李恪遞給長孫無忌抱著,以此為樂。
下次讓觀音婢抱著試試,李世民不由腹黑的想著。
“恪兒如此乖巧,不愧為父給你取的這個恪字,甚合,甚合呀,哈哈哈。”
李世民抱著李恪開心的笑著說完,李恪也笑了,笑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