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位于格拉沃洛特不到一英里的地方，下午。

“天哪！勒伯夫，你在想些什么。”巴贊元帥騎在馬上，身后是一批隨從，他面露猙獰地望著同樣騎在馬上的勒伯夫元帥。

“你怎么敢在不與我商量的情況下，帶著士兵離開格拉沃洛特。”巴贊元帥憤怒地說道，“這會暴露我們的行蹤，讓防御計劃出現缺口。”

“時間緊迫，恕我來不及和你商量。”勒伯夫元帥平靜地說道，背后是自己的直屬部隊。

“我收到部下關于普軍行蹤的報告，如果現在派兵出發，順路而下，將有機會截斷普軍的退路。”勒伯夫如實匯報，“再加上你我的前后夾擊，必能徹底消滅這支普魯士的部隊。”

“請不要有個人的擅自行動，現在給我撤回來。”巴贊元帥說完這句話，便帶著隨從策馬揚鞭而去，勒伯夫只好認命，讓部隊調轉方向。

在回去的路上，勒伯夫元帥的部隊遭到了普魯士的炮擊。

這更堅定了巴贊元帥內心的想法。

他心想，幸好之前勒伯夫的第三軍拆散納入到防御體系中，否則讓他這樣亂來，我的“萊茵軍團”就要被他給葬送了，法軍目前的戰略部署必須以防御為中心。

和勒伯夫一樣，盡管有多位法軍將領看出普魯士的端倪，并提議讓軍團主動出擊，但巴贊元帥仍然不為所動，將自己埋沒在格拉沃洛特的指揮部中。

下午六點，夜幕降臨，天色暗沉，拉德米羅所率領的第四軍駐地。

此時第四軍的步兵們人心惶惶，從早到晚，普法之間已經數次交鋒，特別是在駐地的側翼，普魯士的騎兵已經殺了過來，雙方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而在駐地的另一方位，第四軍下轄的第七十步兵團正戒備著，防范普軍的突襲。

“都打起精神來！”列隊士官喊著，“我們是元帥防御計劃的關鍵一環，可不能有所閃失。”

所有士兵排成一列，組成集群，警戒著眼前可能的風吹草動。

突然，在戰線前面，出現了一批士兵，兵與兵之間間隔6～8米。

什么人，士官心里一驚，舉起手準備對身邊的副官發出齊射的指令。士兵們已經舉起手中的槍支，瞄準前方。

“我們是法軍，不要開槍！”在昏暗難辨的天光之下，突然出現的士兵呼喊著，大膽地徑直走向法軍。

士官心里松了一口氣，心想原來是友軍呀，這黑乎乎的，怎么看得清楚。

噗！噗！噗！

一連串的射擊聲響起，前排的法軍士兵接連倒下。

開槍的火器冒著白煙，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頰，露出了他們死神般的面孔和矚目的普魯士軍裝。

“該死，是普魯士人，我們中計了，快撤！”第七十步兵團早已潰不成軍，向著陣地后方退敗而去。

這一潰敗，瞬間對第四軍造成了極大的恐慌，原本相對完整的陣型，夾雜著許多撤下來的法軍士兵，一些軍官揮舞著軍刀，企圖讓這些“逃兵”回到戰場上。

另一邊，普魯士也沒有閑著，他們迅速組織槍騎兵部隊突襲。

騎兵們很快地穿越撤退的法軍部隊，高喊著“法蘭西萬歲！皇帝萬歲！”

這令局面更加混亂，許多法軍士兵還沒回過神來，便已經被普軍的騎兵用長槍刺穿。

戰斗逐漸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雙方都損失了一些人馬。

但縱觀整場戰役，普魯士和法國在戰斗中誰也沒有占到優勢。

隨著戰斗進行到晚上，無論是在傷亡上，還是在士氣上，法軍漸漸開始處于下風。

在一片混亂下，法國各軍分別下令向格拉沃洛特方向撤退。

漸漸的雙方停息了這場屠殺，普軍并未乘勝追擊，而是繼續據守馬斯特拉圖爾。

……

8月16日，沙隆，法軍大本營，夜晚。

在拜訪完特羅胥將軍后，歐仁來到拿破侖三世的營帳前面，打算央求拿破侖三世同意自己參加第二天的軍事會議。

門口的士兵看到歐仁，認出是皇太子殿下，沒有任何阻擋，直接讓他進去。

營帳內，歐仁一眼就看到在房間內踱步的拿破侖三世，低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歐仁沒有出聲，在一旁靜靜地站著。

過了好一會，見拿破侖三世沒有反應，歐仁才輕聲道：“父皇，父皇，抱歉深夜來訪，我有事相求。”

拿破侖三世轉頭看了歐仁一眼，抬起手讓他不要說話，指著桌上，示意前去看看。

歐仁走近一看，桌上放著兩封信，一封來自巴贊元帥，另一封信來自路易·雅拉斯——“萊茵軍團”新任的參謀長，同時也是拿破侖三世安插在巴贊元帥身邊的眼線。

一旁響起拿破侖三世的聲音，“歐仁，我知道你對軍事感興趣，這是剛剛從“萊茵軍團”送過來的，我已經拆開看過了，你也看一下吧。”

歐仁先是打開第一封來自巴贊元帥信

——

尊敬的皇帝陛下

展信佳

今天在馬斯拉圖爾，偉大的法蘭西將士們在此擊退了入侵者，這無疑是個好消息……。但是現在，我的部隊需要得到休整，撤退步伐將會停滯。我將會于兩天內繼續向凡爾登進發，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不會耽擱時間，除非有新的戰事發生令此安排受挫。

您忠誠的弗朗索瓦·阿希爾·巴贊

來自格拉沃洛特

——

接著，歐仁打開來自路易·雅拉斯的第二封信。

——

尊敬的皇帝陛下

今天我軍和普魯士在馬斯拉圖爾發生戰斗，普魯士的大炮還是異常的猛烈，對我軍士兵造成極大的傷亡……。但我想說的是，巴贊元帥的一意孤行讓許多的將領傷透了心。他駁回了了勒伯夫等將軍主動出擊的請求，從來不與我商量軍事部署，整日把自己關在格拉沃洛特的指揮部里，強調著需要多少餐具和廚具的這種問題。我斗膽說一句，將巴贊選為軍團司令可能是一個錯誤。

您忠誠的路易·雅拉斯

來自格拉沃洛特

——

看完兩封信后，歐仁也陷入了沉默，這讓巴贊元帥沾沾自喜的戰斗，在后世看來完全是法軍的失敗。

盡管雙方損失差不多，但普魯士投入的兵力更少，并達到了切斷凡爾登大道，阻止“萊茵軍團”撤向沙隆的目的。

“我打算明天早上召開一場會議，討論一下目前的戰局。”拿破侖三世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察覺到你最近對軍事相關的東西很上心，如果愿意你也一起來吧。”

“還有，沒有什么事的話，就不要再打擾我了，我想靜靜。”

歐仁應了聲好，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