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替父還恩的賈敬
- 紅樓袓宗:掠奪氣運的砍柴人
- 東風西刮
- 2381字
- 2024-06-08 19:14:54
且說一個時辰前,酉時過半,通州碼頭。
薛家本是金陵書香繼世之家,其祖上乃紫微舍人薛公。
今在內務府暫領帑銀行商,采辦雜料之事。
薛家長子學名薛蟠,表字文龍,屬實紈绔世家子弟。
薛蟠膝下尚有胞妹,乳名寶釵,差一歲及笄之年,生得肌骨瑩潤,舉止閑雅。
早年薛父在世時,尤酷愛此女。
自薛父亡故后,寶釵見哥哥不諳經濟時事,她便不以書字為重,只留心針織女紅,操侍家長里短。
話說薛蟠因與馮家子為爭一個丫頭。
作為金陵一霸的薛蟠,登時命家中仆從將馮家子怒打一番。
不日,馮家子身死傳來。
半年前,大哥王子騰驟然遷任京營節度使。
薛母于是給都中去了兩封信,請大哥和姐姐從中斡旋。
時逢三年一度的征采之年。
民間尚未昏配者,凡仕宦名家之女,皆可親名傳禮部。
除聘選妃嬪外,以備選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作才人贊善之職。
薛姨媽于是命下人拾掇行李,一一裝船,擇日赴神京。
一為避禍、二為送乖囡進京選侍,三為看望兄長和姐姐。
這日,薛家歷經整三月,才剛從通州下了客船。
薛家的老仆正將一箱箱貨物卸船。
薛蟠看了一眼天色,打馬來到媽媽和妹妹的馬車窗前。
因說道:“媽,妹妹,這到神京還有數十里距離,馬車行得慢,且天色陰暗不晦,似有大雨。”
“為免趕夜路,實在不行,你們先行在通州住上一宿,明日再進城也不遲的。”
“我先帶些奴才,加快腳程連夜趕往神京。”
一段沁人心扉的嗓音,從垂掛的湘妃竹簾傳來。
“這天色瞧著似要下雨的樣子,哥哥為何要連夜入城?”
倏忽間,湘簾被人從里面掀開,露出一截嫩如蓮藕的皓腕。
薛蟠見妹妹那張秀美如畫的臉蛋,在防風宮燈的映照下,肌若勝雪,仿佛是經過精心雕琢的羊脂玉。
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薛蟠趕緊打了個哈哈,笑道:“咱家在神京尚還有十余處房舍,怕不是那些看守房舍的奴婢,早將咱們的房舍偷偷租賃出去。”
“我這不想著,須得打發幾個奴才先行一步,趁早收拾停當才好,咱們一家子入了城,也好有地方落腳不是?”
話音剛落,薛寶釵的身后露出一張圓潤飽滿,溫婉富態的臉龐來。
歲月似乎在她的臉上并未曾留下太多的痕跡。
只是眼角處微微顯露出幾許魚尾紋,反而為這個貴婦人增添了幾分成熟風韻。
“何須如此招搖!”
薛姨媽的臉上掛著淡淡笑意:“咱們一家子進京,原要逐次拜訪故親。”
“你姨媽指定會使咱們住上幾日,依我看,或將盤恒些時日。”
“咱們安心住下,再派人慢慢收拾,豈不消停些?”
薛蟠眼珠子一轉,張口就來,“媽,咱們一家子雖說輕裝入京,你瞅瞅,這滿地的行李貨物土特產,東西著實太多。”
“咱家一窩窩奔了去,豈不沒了眼色?”
“沒得讓人看輕了咱家,妹妹這還要入宮選侍呢!”
薛姨媽當即啐罵了一口,“凈說渾話,咱們登門拜訪,與你妹妹選侍有何干系。”
“你舅舅雖軍務繁瑣,但還有你姨爹在,正好讓他拘著你點,你莫以為媽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薛寶釵杏眸流轉,眸光里滿是促狹笑意:“媽,將銀票收緊些,哥哥身上沒了銀錢,豈不巴巴跟在咱們身后。”
“乖囡提醒得對,同喜同貴,去,將大爺身上的錢票全數抽出來,偏不給他留下一張。”薛姨媽喜得一擊手掌。
薛蟠聽見妹妹的那番話,頓時傻眼。
須臾間,他的眼睛瞪如鈴鐺,隨后苦著一張臉,死命般捂緊懷里揣著的數張一百兩銀票。
“媽!我同意了!”
“不過嘛,我還是要先你們快馬進京,我得過去拿神京總鋪的賬目驗看,明兒拿回去讓妹妹細查。”
“先說好,咱們去姨爹家住。舅母那家我是不會去的,她講話的語氣我不愛聽。”
薛姨媽聽后,臉色倏變,豐腴的身段越過寶釵,就要去扭車外薛蟠的耳朵。
薛蟠怪叫一聲,哈哈笑著一夾馬腹遁了。
旁邊數騎趕緊朝太太和小姐行禮,轉而追著大爺過去。
“媽,妹妹,你們女眷不方便趕夜路。”
“且先將就一晚,在通州尋間客棧借宿,明兒晌午,我在西城門和你們匯合。”
……
神京西郊。
作為賈家在京八房的族長賈敬,從上上任太子被廢后,便辭官去印從寧國府搬了出來。
躲在城外玄真觀避世清修。
又下令嚴禁府里的珍老爺過來打擾。
此時的賈敬已經用完晚膳,正就著茶水吐服金丹。
瞧見門外壓著腳步進來一位小道士,他的眉頭一皺,剛要出聲喝斥。
卻在看見對方手上那封火漆封緘的密信噎了回去。
“觀主,這是兵部王主事傳來的密信。”
侍奉觀主時日久了,小道士哪還不明白因為密信不小心擾了觀主。
只見他的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手上那封密信高高蓋過伏地的頭頂。
賈敬抬手接過,朝著小道士一揮手。
等他退出并關上廂門,賈敬方才凝神打開。
不多時。
賈敬將密信拿到燭臺前燒了,開了半扇門的軒窗拂過一陣夜風,吹得燭火搖曳不休。
“有意思,有意思。”
“咳……”
賈敬激動之余,激烈地大聲咳了出來,吐出一口濃血。
“靖寧侯對陸辭倒是上心。”
“我就說他是四皇子的人,果不出所料。”
“沒有四皇子的人暗中斡旋,陸辭,難能拿到兵部調文。”
“可惜了,靖寧侯這輩子都沒法從捕魚兒海回京,陸辭在那邊倒還好,至少有他護著。”
語氣頓了頓,醞釀了一會兒,又喃喃自語道:“這回歸京,他想要干嗎?”
“不管他要干嘛,至少我可以告知他,他堂姐親事的一些內情。”
自喃自語畢,賈敬想到四皇子的手段,他的心跳加劇跳了起來。
“未來能夠登大寳,十有八九,便是隱藏在背后的他了。”
想到四皇子和老六忠順王的關系,賈敬業已心亂成麻。
“要想辦法保下賈家,只能來一場豪賭!”
心有決斷,賈敬頓朝門外大喝一聲。
那個小道士的身影再次出現。
“磨墨。”
一頓飯的工夫,賈敬將兩封信上了火漆,遞向小道士。
“這封信快馬送去忠慎親王府,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王爺。”
說罷,他來到壁柜前,從最下面那層抽出一個檀木錦盒,再從里面找出一張契約文書。
“這份契書,你一并交給王爺。”
“最后這封……”賈敬皺眉忖度了一會,“你打聽一下,從捕魚兒海歸來的邊軍下榻在何處驛站,找到陸辭親手交給他。”
小道士雙手接過,施禮后快步離開。
賈敬目送對方的身影,悠悠開口道:“便當是替父親還恩了。”
“陸思齊啊陸思齊,貧道幫了你大孫子這么大的忙,你在下面,可不好腆著臉再欺負咱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