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后,大堂內的幾伙人也算是比較“和諧”,自顧吃飽喝足后,驛站的伙計也為他們安排了住宿的房間。
不過在這大漠戈壁,想要有張舒服的床榻是不可能的了。
給蒼頭軍這些人安排的都是一層聯排的土炕,一張土炕上豎著至少能躺下十幾個人,秦烈倒也不挑剔,只是他知道今晚可能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楚七這一群人都在同一間屋子,但是因為駱駝體形的緣故,這間屋子里就只安排了十個人而已。
除了秦烈、楚七、南風、蝎子,還有其余五人都是不相識的,也不知道其中有沒有李英杰的人,所有些話也就不好明說,秦烈索性躺在土炕上假寐著。
而與此同時,驛站內的后廚。
兩名伙計不知道在鐵鍋里熬著些什么,不過熱氣騰騰的氣味兒聞起來多少讓人覺得有些惡心。
老板娘倚靠在柱子旁,對旁邊的一名伙計說道:“阿順,你確定這幾撥人都吃了是吧?”
阿順是一名年歲不大的孩子,幾年前他的父母死于流亡的道路上,就被老板娘收養了,多年來忙前忙后,也算是老板娘半個養子。
而阿順正是晚間為眾人端酒上菜的伙計之一,小小的年紀,自然是無人在意的。
“都吃了,我挨個數的。”名叫阿順的孩子回答道。
“一個不落?”
“一個不落!”
老板娘點了點頭,“樓上的呢?”
“早些時候也送過去了,不過就算有漏網之魚,對付幾個刀客,我和老魏兩人就可以了。”說話之人,是正在磨刀的伙計,他的頭上系著一條汗巾,而他口中的老魏,則是一直在攪弄著灘羊肚子的屠夫。
“行了,三刀子,這次來的可都不是善茬子,外面的貨摸得怎么樣了?”老板娘對著磨刀的伙計問道。
“葉子蛋還沒回來,估計是外面商隊值夜的人還沒睡著。”三刀子伸出拇指摸了一下手中的殺豬刀,覺得不是很滿意,就又淋上些水,磨了起來。
“小白龍!你別攪和了,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直攪著鐵鍋的男子在圍裙上蹭了蹭手,打開水缸底下的一處暗道,接著一溜煙鉆了進去。
“當家的,您是怕……”屠夫老魏也停下手里的活計,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要不我們現在就……”
老板娘罵了一嘴,“這他媽的上百號人呢!脖子都要割上一宿,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消息,怎么邪風谷的人也來插上一腳。”
這時候小娃子阿順提醒道:“當家的,剛才付當家和我說已經派人回駝龍寨叫幫手去了。”
“哼!”老板娘冷哼一聲“付峪那個獨眼瞎子,駝龍寨離這里幾百里,等他的人到了,就等著給咱們收尸吧!不行,我要親自去會會那個領頭的。”
說著,老板娘整理了一下儀容,拿了一壺清酒,轉身走了出去,臨了還不忘叮囑了一聲,“阿順,若是小白龍踩準了點子,就上來知會一聲。”
小娃子阿順點了點頭,而一旁的幾名伙計也開始從柴火堆里拿出幾把砍刀,分發給眾人……
這一邊,老板娘提著酒壺穿過大堂,卻發現十幾名刀客圍繞著一名男子坐在其中的一張桌子上,老板娘看了一眼,“這是又欠下的哪班風流債,打壞了東西可要賠哦!”
接著頭也不回地,順著樓梯上樓去了。
再看桌上那人,正是邪風谷的風里棲,他拎著一把凳子放在桌面上,正襟危坐,卻比站著的人都高出一頭。手中折扇一把,看那架勢似乎不像是被人堵在這里,而像是來聽他說書的。
“我說各位,你們都已經跟了在下一路了,說吧,是哪家小姐芳心未泯,讓哥兒幾個不遠千里追殺到這黃沙大漠的。”
其中的一名刀客回道:“哼!風里棲,你也太小看我們了,要你人頭的不是什么哪家小姐,我們這可是有一樁大買賣。”
“大買賣?什么買賣值得你們把命丟在這里。”風里棲扇子一合,從扇子后面變出一壺酒來,其中的幾名刀客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惹得風里棲輕蔑地一笑。
“少廢話!”
嘡嘡幾聲,刀客們長刀出鞘,對準了桌子上的風里棲,卻沒有一人敢先出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再退縮豈不是成了縮頭烏龜,再說了難道十幾個人還打不過他一個。
于是,也不知道誰先上前一步揮刀而下,眾人跟隨其后,卻見風里棲將手中的酒壺扔到空中,單手撐著凳子,一圈飛踢,周圍五六個人瞬間飛了出去。
而其他人還來不及驚訝,風里棲白扇一甩,順著扇骨飛出十幾根鋼針,面前幾人橫刀想要阻攔卻為時已晚。
鋼針穿過縫隙,直插在幾人的面門之上,而風里棲衣袂飄飄,順手奪過一把長刀。
寒光閃過,幾人的喉嚨瞬間破開,鮮血直冒,再看風里棲單手持刀,轉身過后,另一只手攤開扇子,白色的扇面穩穩地接住了剛才扔到空中的酒壺。
這一波操作行云流水,飄逸斐然。
“哎,可惜了這件衣服。”
原來,那幾人脖子噴出來的鮮血,還是沾染到了風里棲的衣擺上,他看著衣角那一點紅印,像是雪地中盛開的臘梅花,自顧自地說道:“不過還是蠻有品的。”
最開始倒在地上的幾名刀客,看著自己的同伴就這樣干脆利落地被人解決了,才真正知道他們與這個男人之間的差距。
不過風里棲倒也不是嗜殺成性之徒,看著地上幾人顫巍巍的神態,知道這些刀客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接著一刀插在地上剛才答話那人的褲腿上,拎著酒壺跳下木桌。
“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你們這些人呢!就是不長記性,說吧,大買賣是什么?”
風里棲想得沒錯,這些人都是刀客這一行當中的烏合之眾,他們沒有固定的商隊,所以才會聚齊到一起,來大漠中碰碰運氣,畢竟這次的主顧開價夠多。
癱在地上的那人看見倒在地上的同伙,血都已經流成了河,而插在地上的長刀緊貼著自己的肉皮,他知道這時候再不說實話,可能自己就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是烏壘堡的蛇頭,薩迪克!薩迪克!”那人驚慌地脫口而出。
“薩迪克?他怎么也做上這種生意了?”風里棲很是不解,一般來講,烏壘堡的蛇頭跟馬匪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就算是做刀客生意的薩迪克,也不過是個中間人,他是沒有實力敢同邪風谷這樣的大馬匪勢力作對的。
“是……有個朝云國的主顧,出價夠高,只要是有頭有臉的馬匪,也不論是誰……”
“朝云國?”風里棲笑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說到這里,他打開酒壺輕飲了一口,接著朝著后廚方向喊道,“有人嗎?出來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