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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讀案的作用

醫案是一種醫史文獻。醫案可向研究者提供疾病診斷、治療、轉歸、預后、流行病史及醫學史研究的資料,尤其是在研究各種方劑、藥物的應用范圍、指征、加減變化、配伍、劑量范圍、劑型等方面,醫案能發揮較大的作用。

醫案是一種臨床教案。臨床治病是一個不能復制的過程,每個病人都是新的對象,每個案例都不可能完全一樣。在一般規律教學的同時,給予具有特殊性的醫案,能夠訓練知常達變的能力。閱讀醫案是中醫傳統的學習方式與研究方式。

具體來說,閱讀醫案,特別是閱讀經方醫案的作用和意義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有利于提高方證識別的能力。經方醫學的特征是重視個體差異,重視當下,許多經方就是前人處理復雜多變臨床問題的成功模式。中醫開方,就是一種決策,與作戰、偵探、商務、司法等是一樣的。對于這種思維方式的訓練,個案教學是適合的。讀醫案可以模擬臨床,訓練識別能力。前人留下的醫案往往是不典型的,治療思路也是非常規的,閱讀這些醫案能夠培養知常達變的本領,即所謂“與人巧法”。清代名醫俞震說:“聞之名醫能審一病之變與數病之變,而曲折以赴之,操縱于規矩之中,神明于規矩之外,靡不隨手而應,始信法有盡,而用法者之巧無盡也。成案甚多,醫之法在是,法之巧亦在是,盡可揣摩。”(《古今醫案按·自敘》)。近代名醫余聽鴻也認為:“醫書雖眾,不出二義。經文、本草、經方,為學術規矩之宗;經驗、方案、筆記,為靈悟變通之用。二者皆并傳不朽。”(《外證醫案匯編·序》)

第二,有利于理解經典原文。《傷寒論》《金匱要略》的文字古樸,論述簡約,對其方證的理解通常需要有經驗的醫生指導,或參考前人的注解,但更好的辦法是閱讀經方醫案。醫案是實例,是事實,說服力強,參照性強,比歷代注家的隨文演繹更實用,更實在,更形象。歷史上大多數經方醫案都是以追憶式的格式寫就的,有時間、有地點、有人物、有情節,敘事的成分多,讓你有現場感,能喚起你的共鳴和聯想,達到啟發智慧、訓練思維、吸取經驗教訓的目的。從而讓經典原文實現一種從文字到形象的轉化,從病機概念向治療場景的轉化。由此通過醫案來學習經方,是一種歷代醫家成功的傳承方式。

第三,有利于方證的規范化研究。醫案是中醫開展科學研究不可缺乏的重要臨床資料。所謂科學,就是整理事實,從中找出客觀事實之間的內在的、本質的、必然的聯系。中醫學是一門自然科學,其研究也離不開這個準則。醫案是臨床實踐的記錄,相對客觀地反映了中醫治病的事實。什么臨床表現,用什么處方藥物,取得了什么效果,這些是臨床事實。從某種意義上說,醫案比各家學說的研究價值更大。近代醫學家惲鐵樵在當年激烈的中西醫論爭中,曾清楚地認識到整理醫案的重要性,他說:“我國汗牛充棟之醫書,其真實價值不在議論而在方藥,議論多空談,藥效乃事實。故選刻醫案乃現在切要之圖。”(《清代名醫醫案大全·序》)

第四,有利于吸取名醫的學術思想與臨床經驗。醫案是醫家治病的故事,其中蘊含了醫家認識人體、控制疾病的思想方法,特別是識別方證的獨到視角和處方用藥的經驗。特別是經方方證識別的細節、經方的用量及加減合方、經方的煎服法及護理等,各家都有鮮活獨到的經驗。近人周學海說:“每家醫案中必有一生最得力處,細心遍讀,是能萃眾家之所長矣!”(《全國名醫驗案類編·緒論》)姜春華老中醫也說:“我學習每家醫案能收到或多或少的養料,如王孟英的養陰療法、薛立齋的平淡療法、吳鞠通的用藥劇重,在臨床上各有用處。”(《名老中醫之路》第一輯第60頁)

第五,有利于提高古漢語水平。古代醫案中文筆秀美的案語可以豐富中醫詞匯,提高古漢語水平。案語是醫家分析病因病機,提示治則治法的主要落筆處,理論性較強,中醫術語很多,許多是對經典著作的發揮;再加上名醫的文學、史學修養均較高,故案中或敘或議,每則醫案儼如一篇篇短小精美雋永的醫學散文,如《傷寒九十論》《洄溪醫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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