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的海浪，小船隨波搖晃。

海水沖刷著海岸，帶走一波波海水，裸露出礁石。

峭壁上，是崩塌瓦解的燈塔廢墟，它是卡納希斯帝國的遺物，在殖民戰(zhàn)爭中被蒸汽鐵甲艦摧毀。

海鳥從廢墟中掠出，那是一只巨鳥，翅膀展開足有二三米。

一只奧圖羅信天翁。

它飛向聳立在海上的怪物‘沃爾特?zé)羲?98米高，是698年，約曼自由邦成立的第二年建造而成，是卡納希斯洲第三大的燈塔。

它以黛洛莉帝國的皇帝“沃爾特·薩克森”命名。

海上的風(fēng)在克拉拉身邊晃蕩，她的裙擺被吹起，呼哧作響。

她眼睛變得明亮，看向索恩。

“到了嗎？”

索恩將船錨扔進海里，掏出懷表，表盤的指針嘀嗒作響。

“是的，水草洞窟就在這里，潮還沒有退完。”

克拉拉蹲下身，她伸出手，撫摸著一塊從水下裸露出的礁石，一只拇指大的軟殼螃蟹爬上她的手背。

“它說，有兩個人，一刻鐘前來過這里。”

她將手伸進水里，軟殼螃蟹離開，游到了海底。

“自然親和，神職者‘仙靈’的能力之一。”

索恩點點頭，他體內(nèi)的靈性蔓延開，綠色的眼睛變得灰白，淡淡的灰霧中，他看到了一刻鐘前的情景。

一艘小船上。

矮小的矮人看著身旁高大的列夫。

“母豬養(yǎng)的，酒在哪里，列夫，你不會在耍我吧。”

他戴著頂老舊的褶皺帽，穿著一身鉚釘皮衣，蓄著把油光發(fā)亮、編成雙馬尾的胡須，鼻梁堅挺，一雙淡黃色的腫泡眼。

“奧斯卡·海倫，根據(jù)‘普洛茲顱相協(xié)會’的研究，努茲人是不會欺騙矮人的。”

“酒就藏在海底的洞窟內(nèi)。”

奧斯卡囔罵道：

“臭狗屎，見鬼的種族主義者，母狗養(yǎng)的顱相協(xié)會。”

“該死的列夫·彼得羅夫，如果不是你曾救過我的命，我一定會打破你的腦袋。”

奧斯卡罵完，噗通一聲跳進了海里。

列夫拆包一盒高級香煙，將畫著約曼大瀑布的煙卡揣進荷包，點燃了一支香煙。

二十分鐘后。

奧斯卡才浮出水面。

“怎么這么久？”

奧斯卡爬上滿是煙頭的小船，看向列夫，氣喘吁吁地囔罵道：

“該死的水鬼，它們在里面筑了巢，十幾只水鬼，大的，小的。解決它們花了我不少功夫。”

“那批酒少了近百瓶，那該死的水鬼洞窟里遍地都是酒瓶。”

“那群水鬼喝得醉醺醺的，在那里開酒會。”

奧斯卡接過列夫遞來的香煙，狠狠吸了幾口，繼續(xù)道：

“我猜是螃蟹，狼魚弄破了酒瓶，酒水的香味招惹來了水鬼。列夫，你肯定不知道，在我的家鄉(xiāng)凱茵，水鬼就經(jīng)常到酒館里偷酒喝。”

凱茵位于納希斯洲最南邊的比蒙島，是洛尼瓦最小的國家。

“慶幸的是，它們都被我解決了，我還抓到了一個雌性水鬼。”

奧斯卡露出嘿嘿笑容，用手勢夸張的劃出兩個很大的橢圓，激動地說道：

“該死的，她那里超級大，哺乳過很多小孩，你真該瞧瞧。”

“列夫，你要知道，二十只水鬼里，也不一定有一只雌水鬼，它們數(shù)量如此稀少，我抓到的這只一定能賣出翻倍價格，二十金榜。對，我要賣二十金榜。”

“它被我綁了起來，丟在洞窟里。列夫，別想用你那根該死的血肉杠桿，打在我的水鬼身上，我不會將她讓給你，也不會分給你一個便士”

列夫面色凝重地看著奧斯卡，一字一句道：

“我是努茲人，我不會和低劣的水鬼交配。”

奧斯卡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笑道：

“它們的身體結(jié)構(gòu)，能帶來極致的歡愉，嘿！列夫。在我的家鄉(xiāng)凱茵，一位騎士老爺，就是死在了雌水鬼身上，該死的，他一晚上來了七次。”

列夫看奧斯卡將煙頭隨手扔進海里，眉頭微皺，但什么都沒有說。

“那批酒很沉，你有什么辦法弄上來。”

列夫?qū)燁^丟進船艙，用腳碾滅，回道：

“到洞窟里去，我?guī)Я松顪Y之囊。”

……

克拉拉看著索恩，他的眼睛灰白，像一尊雕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片刻后。

索恩眼睛恢復(fù)綠色，他捏了捏劇烈抽痛的腦袋。

“奧斯卡·海倫，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和列夫來過這里了。”

“希斯海的賞金獵人，來自凱茵的矮人，戰(zhàn)爭途徑的第四神職‘斗士’。”

克拉拉簡短地回道。

“深淵之囊，那是什么？”

“深淵途徑第二神職咒縛學(xué)者制造的非凡道具，里面有一片空間，能存儲各種物品。尸體，血肉，內(nèi)臟，它們都是深淵神職者常用的材料。”

克拉拉坐回船頭，她望了一眼風(fēng)暴海的方向，帶著一絲疲倦道：

“剛剛，我驅(qū)使小魚進了水里的洞窟，他們早就搬走了所有的酒。”

“黑暗，陰影的傳送，我看過列夫使用過這種能力。”

“黑暗途徑的第三神職暗影巫師，它的第四神職是‘暗黑刺客’，暗影巫師能制造黑暗區(qū)域，在兩塊黑暗區(qū)域間跳躍穿梭。”

“暗影巫師是低序列，兩塊黑暗區(qū)域不會間隔太遠。”

索恩驚訝于克拉拉的學(xué)識，他想，這位女士應(yīng)該不是一位野生神職者，或許她背后有什么非凡組織或勢力。

“現(xiàn)在呢！我們該怎么辦。”

想到自己一身欠債，索恩內(nèi)心有點難過。

“回銀骷髏會找‘首領(lǐng)’借一筆錢。要我冒著危險到血手黨臥底，總得先給我一點好處。”

“300金榜，這筆錢，他應(yīng)該不會拒絕。”

克拉拉看了他一眼，說道：

“等找到奧斯卡·海倫，我會聯(lián)系你的。”

“覆盆子街道爾公寓，樓頂棚屋。”

索恩搖起船槳，朝著海岸劃去。

……

擁擠區(qū)，棚街。

破襪子街。

一間被巡警、警探封鎖的房間內(nèi)，響起神圣、純凈的吟唱聲。

“曾有一世，彼時的靈魂

恰如一絲清風(fēng)，棲居玫瑰花上；

它們潛入此間，

只為卸下深淵的負擔(dān)。”（注：1）

吟唱的是一個女孩，她手里撥弄著一把魔法豎琴。

她的年齡不大，只有十六、七歲，戴著一頂女式鴨舌帽，穿著一件米黃色夾克，腳下是一雙綁帶鞋，筆直的雙腿套著洗得發(fā)灰的牛仔褲。

狹窄的房間內(nèi)，墻壁、地面到處都是干涸的鮮血，斷裂的腸子，殘缺的內(nèi)臟。

隨著女孩吟唱結(jié)束，房間內(nèi)的墮落力量消散了。

巴斯特看著一旁的赫爾曼，說道：

“死者叫大衛(wèi)·普魯斯特，加西皮革廠工人，死亡時間在下午3點左右，他曾借給海雯女士一克朗，海雯女士來還錢時發(fā)現(xiàn)普魯斯特死在了房間內(nèi)。”

女孩看向地上的尸體，語氣帶著濃濃的悲傷。

“他是個友善的人，總幫助那些遇到困境的人。”

“他不該這樣死去的。”

赫爾曼嘆息道：

“深淵神職者厭惡、憎恨美好，擁有真善美的人，往往是深淵祭祀的最好祭品。”

“泰貝莎，我們無法杜絕這種事情，但我們是城市的守護者，我們能做的只有抓住罪犯，拯救更多人。”

泰貝莎·墨洛溫。

三年前因一場非凡案件，成為了神職者小隊的文職人員。一年前，泰貝莎通過考核，晉升為吟游詩人，成為了小隊的正式隊員。

“隊長，這場血案，有沒有可能和拾荒者血祭案有聯(lián)系？”

聽到巴斯特的話，赫爾曼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