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錚，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今天我在棺材里被鬼差抓了，理由是未按時繳納合理死亡費和長期未繳納死亡稅款。

空中一輪明月懸掛，在密木叢生的山嶺小道上走著三個骷髏。

前面兩個明顯大一圈，一個黑黝黝的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另一個白的像是涂了幾十層油漆一樣。

王錚拘謹地走在后面，謹慎地問：“兩位鬼差大人，我這已經死了快二十年了。以前怎么沒聽說過要交稅呢？”

“別怕，大家都是骷髏。不會騙你的，有好事都是先考慮自己人的。”白色骷髏這么說。

所以把我從棺材里拉出來交稅是好事？

“沒錯！人死了都要交稅的，不然地府不給你開合法死亡證明的。”另一個黑色骷髏答道。

“哎？我以前怎么沒有聽說過地府啊？”王錚一臉詫異，雖然骷髏已經沒有臉了。

“我們第七地府才剛剛成立八九年。不過別擔心，現在剛建立，機遇還是很多的。”

“第七？那前面還有其他地府？”

“沒錯。他們管他們的，我們管我們的。”

嗯……人死了腦子就是不太靈光，王錚用手搓了搓光亮的腦門，不斷消化著信息。

似乎看出了王錚的疑惑，雖然骷髏都沒眼珠子，白骷髏說，“現在地府都是按區域分治的，因為活人現在分為七國嘛。”

“對，你死在齊國境內，那就是我們齊國的地府接收你。”

“那要是死在兩國中間呢？”王錚問。

“那就要打仗了。”

“打仗？怎么回事啊？”

“你想啊，你要是上半身在本國，下半身在外國，我們就拿電鋸把你鋸開，一鬼一半就行了。可現實可不這么簡單！”

“為啥啊？”

“因為兩國分界線往往是一條河或者路。你要是死在河里或者寄在路上，那我們就很難辦了。一般我們兩邊地府都派鬼過去，然后打一架分出勝負就行。”

“嗷，謝了哥。”

其實活人都是認為骷髏是不會說話的，因為骷髏沒有聲帶。但是骷髏是通過上下牙齒相互碰擊然后發聲交流的。如果他們還有牙的話。

“沒事。對了哥們，你是咋死的啊？”白骷髏扭過頭來問。不過這哥們頸椎不太好，扭過來差點把頭扭掉。

“啊，我不記得了。反正我記得是跳樓的。”

“那你這骨頭可以啊！也沒啥裂痕和磨損，竟然沒有骨折！”

白骷髏一臉驚喜，湊在王錚身邊左看看右瞅瞅，還拿手捏著王錚的肋骨不斷嘖嘖嘖。

如果有人看到的話，就會從王錚這一架骷髏身上看出來拘謹和尷尬。當然活人看見了不被嚇昏頭就不錯了。

“兄弟，你叫啥啊？咱們商量個事唄？”王錚竟然能從骷髏的臉上看出諂媚！

“我叫王錚，咋了呀？”

“我叫白玉。“白骷髏先是自報了名號，然后湊到王錚臉旁，“咱倆換換骨頭唄，你這骨頭看著可是上乘啊。”

王錚被嚇了一跳，骨頭還能換？

看到王錚不理解，白玉還親自示范了一下：他直接上手，摸著自己的肋骨，咔吧一聲掰了下來！

“就這樣！你把你的也掰下來，咱倆換換！”

王錚驚得說不出話來，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說啥。

“好了，馬上到路標了。到那有的是時間聊。”前面走的黑骷髏有點不滿，“老白頭，你好歹是個有編制的，怎么凈搶別人的骨頭呢？小心被人舉報，考不了研！”

“知道了，黑煤蛋！”白玉嘟嘟囔囔的，“凈壞我的好事！”

王錚更害怕了，這不是法治社會嗎?光天化月之下，強搶民骨！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王錚遠遠看見前面有一叢一叢的骨頭堆，上面最大的那個牛骨頭上面刻著：骷髏小鎮五十號，請往前走。

“哎呀，每次干活都累個半死！”白玉一屁股坐在骷髏堆成的長板凳上，朝著黑煤球喊，“老黑，咱們的502呢？”

502？王錚好奇地探頭看了過去。

見到王錚很好奇，白玉解釋道，“粘骨頭用的。”他甩了甩已經給掰下來的肋骨，“你要是想換還來得及。”

“不了不了。”王錚連連擺手。

白玉嘆了口氣，就在王錚的目光下，拿著502膠水往骨頭上涂，真就往身上一插按了上去。

“你少用點，白頭鬼！”黑煤球急了，一把奪過502，“咱們這一個月就這么點了！”

“你前幾天不是剛換過嗎？我這才剛擠了一點，你就急眼了？”

“我那換的是頭蓋骨，現在腳骨有點松了，我怕后面沒得用！”

……

王錚安靜地坐著，聽著這倆哥們斗嘴，心里有點混亂，他記得他剛死的時候沒聽說過這么多事啊？

“王錚啊。”黑煤球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我作為公職人員提醒你一句，進了小鎮不要隨便賣骨頭啊。賣骨頭就是賣骷髏的命，能活多久就看身上的骨頭有多硬了。”

嗯嗯，王錚乖巧地點頭，這哥們還不錯。

“當然你要是賣腳骨的話，我這邊價格更高一些。”

王錚收回剛剛的看法，朝牛骨頭那邊努了努嘴，問道：“我們不是要進地府嗎？怎么現在那邊寫著小鎮啊？”

白玉和黑煤球對視一眼，笑道，“咱們地府在地上，而且這小鎮就是地府啊！”

完蛋，被騙了！他剛被拉出來的時候，這倆鬼還說地府多寬大敞亮，進了地府給他編制，后面不出來還給他開罰單！

黑白骷髏一鬼坐在王錚一邊，把他夾在中間，“沒事，來都來了，把稅交了再走唄。”

“后面哥們開了鬼火摩托，半夜車都叫你的名字！”

“那你們還說什么齊國鬼不騙齊國鬼！”王錚根本掙扎不開這倆鬼的禁錮。

“都變成鬼了，還講究什么那玩意。進了小鎮會給你發鬼居住證的，努力工作啥都會有的!”

王錚不聽這鬼話，叫道“我要回家！我要回我的棺材里躺著！”

“你的墓地早沒了！活人官府要在你那建學校，托我們給你收稅，現在估計已經動工了！”

“你要是還叫，我就一拳錘爆你的鬼頭！”黑煤球一拳錘向旁邊的柳樹，錘了個深深的洞！

王錚嚇得瑟瑟發抖，啜泣不斷。雖然流不出淚，也呼不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