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軒深吸了一口氣,他不想在這種時候鬧出事。
但也沒有接對方丟過來的抹桌布。
他沒有問為什么學業輔導老師沒有和自己溝通志愿,而是直接說道:“老師,我們馬上就要畢業了,我聽說教廷有新政策?”
費爾瑪波推了推眼鏡,冷冰冰回復:“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可是我學分基本都修滿了。”周宇軒分毫不讓,這涉及到了他未來的發展!
“按照學校規定,我應該拿到“優秀學員”的名額!”
這黃皮猴子今天怎么變得硬氣起來了?
可是……這不是有色人種該具有的態度!
費爾瑪波嗤笑道:“是嗎?你有任何課外特長?”
“橄欖球,足球,籃球……甚至你連一個文學社團都沒有參加過!”
“修學分有什么用?你的發展完全就不健全!”她用力拍了拍桌子,怒道:“并且對老師毫無尊敬!我不認可你能成為優秀學員!”
“出去吧,另外把門帶上!”
周宇軒收起笑容:“老師,我記得第一個學年就對你說過我的情況,我需要勤工儉學交學費。”
“這幾年校內的勤工儉學名額我沒有拿到一個就不說了,但這件事情你當時是認可的,并且給我簽了字。我還帶來了。”
他拿出一張紙條,那是一張請假條,紙條已經泛了毛邊,但沒有破損,看得出保存得很好。
費爾瑪波無比厭惡地看著這個黃種人,她當然會答應!對方待在任何社團,其他人都不會參加!就連她都覺得,對方污染了社團香甜的空氣!
可對方居然這么陰險!
一張三年前的請假條,對方居然用心險惡地保存到現在?
還敢拿出來威脅她!
她再也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冰冷說道:“這不是我的簽名,實際上,你明明有時間卻不參加學校社團的建設,你家里給足了你學費!”
“如果你覺得不滿,隨時可以去教堂請神甫見證!我們拉上豪恩一家現場對質!”
她靠近了一些:“用一些下流的手段,只能證明你距離優秀學員還非常遠!”
“現在,拿著你的東西,出去!!”
周宇軒直視她的眼睛:“你在歧視我嗎?”
“不!我沒有違反歧視法!我只是根據我十二年的任教經驗對一位學生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她的聲音很大,就連樓道上都聽得到。
就在這時,大門被輕輕敲響。一個少女的聲音有些害怕地問道:“額……費爾瑪波老師,您在忙嗎?”
費爾瑪波深吸一口氣,瞬間恢復了優雅知性,微笑再次爬上面容,聲線也溫柔地無可挑剔。
“請進。”
她就是要讓這個學生知道,膚色就是原罪!
說我歧視?
呵,去告我啊?
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一位女同學快步走了進來,明亮的金發讓費爾瑪波的微笑更優雅了幾分。
她將一個信封放在桌上:“這是剛剛學校勤務室收到的信,是指明給您的。”
費爾瑪波就像沒看到這里還有個人那樣,親自送女同學離開,這才坐到桌子前。
她掃了一眼信封,故意大聲笑道:“是本校隸屬的白鴿教堂啊……真沒想到老安迪神甫會給我寫信,我早說去拜訪他了呢。”
周宇軒微微一愣,隨后也笑了。
果然,自己還是少年,有些事沒有成年人那么熟練。
費爾瑪波仔細地閱讀著信,可很快,她的微笑就凝固在了臉上。
她有些機械地抬起頭,深深看了周宇軒一眼。又再次看向信紙。
信內容不長,就兩三百字,可是她硬是看了五分鐘!
周宇軒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可是能看到對方捏著的信紙都有些變形了,并且指尖都因為太過用力變得蒼白。
有一種沉默叫做尷尬。
足足十分鐘,費爾瑪波才抬起頭來。
滿臉誠摯的微笑,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周同學,先坐吧……要咖啡嗎?”
有一種臺階叫做僵硬。
“謝謝,我不渴。老師,剛才說的事……”
費爾瑪波再次深呼吸,純純用內力壓制住快要炸掉頭蓋骨的怒火。
“我仔細考慮了一下。”她拿起水杯,戰術性喝水。
“你的情況確實特殊。我不應該用這么僵硬的方法對待。”
有一種打臉叫做及時。
“鑒于你學分是全班最高,證明你學習非常努力,這正是辦學的宗旨,巴比倫需要你這樣的新血。”她微笑著打開抽屜,拿出一份暗紅色的信封。飛快簽上了周宇軒的名字。
“校方會在兩天內批復,放心,我們上報的學員一般都不會駁回。”
“謝謝老師。”周宇軒笑著離開了。
“這是老師的本份……替我向安迪神甫問好。”費爾瑪波親自將他送到了門口。
兩人微笑著禮貌離開,剛關上門,費爾瑪波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一連串的臟話從她口中噴涌而出!
“該死的狗屎!!黃皮猴子!等著吧!!”
“你以為攀上安迪神甫就幸運了嗎!呸!臭狗屎只能待在下水道!底層區才是你的世界!婊子養的東西!!”
…………
13區,蒸汽核心。
普通市民根本無法進入內部,它的內部是一道道圓形的金屬回廊,就像蜂巢一樣通往不同的地方。
地面上時刻閃爍著光點,角落甚至有一些方形的、可自行轉動的機器,就像眼睛一樣看著每一個地方。
蒸汽核心最深處,竟然是一間木質房間。
任何非鋼鐵結構的房屋,在巴比倫都能賣出天價,更不要說這種純木質的房屋了。
它有幾百平大小,前方放置了一張辦公桌,后面是床一樣的躺椅,周圍掛滿了油畫,地面鋪著暗紅色描金線的地毯,頭頂是一盞碩大的水晶燈,一排雕花的木質書柜放在角落。
愛因斯坦正躺在椅子上,兩腿交疊,瞇著眼睛拿著飛鏢,嘴里嗖的一聲,飛鏢準確落在墻上的標靶中心。
“報告。”大門被輕輕敲開。
“進。”
一位梳著中分卷發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他穿著低領口的達布里衣,脖子處帶著碎褶狀的縐領,肩部如同氣球一般鼓起,并細心做了皺褶處理。腿上是一雙雪白的長腿襪,直到尖頭鞋。
剛進門,一根飛鏢直刺他的眉心,他渾身一抖,飛鏢卻穩穩停在了他眉心前一寸。
“吾主在上……”恐懼的情緒這才蔓延上來,男子捂著心臟,滿頭冷汗,盡力鞠躬:“閣下,您這個玩笑嚇到我了。”
愛因斯坦掃了一眼對方,嗤笑道::“內城區剛流行起來的絲襪,伯爵大人就穿上了?”
“你不覺得這東西穿起來很像女人嗎?”
嗯……沒錯,絲襪最先是給男人用的……
伯爵掏出絲巾擦了擦汗,不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恭敬地遞上一疊紙:“閣下,餌已經撒下去了。”
“如果是階位5以上的存在,它進入巴比倫一定有其他目的,是不會放過這個貼近教廷的機會的。”
“另外,我們排查了這幾個月的搜索隊和‘手套’們的行動,并且用了錨定儀式,確定他們都是本人,以及沒有背叛浮空城。”
愛因斯坦的眉頭皺了起來:“難道是附身類型?”
他想不通,既然下去的人都沒問題,對方是怎么上來的?
伯爵沉吟了一下:“會不會是我們自己……”
“不可能。”愛因斯坦打斷了他:“階位5以上,大部分地方都對他開放了許可證,他沒必要藏匿自己。”
“而我們的階位5就那么幾個人,當時都不在13區。而且對教廷絕對忠誠。”
他敲了敲腦袋,總感覺這次的事情有點問題……那可是階位5的“飛升之人”啊!怎么可能一聲不響地出現在巴比倫?
“長夜會呢?”
伯爵搖頭:“您不提起我都快忘了他們了……他們沒有一個超過階位3。”
愛因斯坦揮了揮手,打發對方離開。
咚——!又是一根飛鏢射入中心,他有些煩躁地喃喃道:“到底在哪里呢?”
…………
“他親口說的?”喬安娜皺起眉頭,看著滿臉灰暗的凱爾特,對方麻木地點了點頭。
他還沉浸在學校門口那一幕中,心中時而恐懼,時而憤怒,時而……僥幸?
他自己都說不清什么心情。
“十八歲了,就急著和養父母斷絕關系。”歐賽羅.豪恩叼著煙斗,冷哼一聲:“我就知道,這是條養不熟的狗。”
喬安娜嘆了口氣:“也好,十八歲他就沒有補貼了。”
“可惜了,那么一個壯勞力啊……”
凱爾特再也忍不住了:“母親!讓他滾!讓他滾出去!”
“他是魔鬼!小區門口的痕跡就是他弄的!!”
喬安娜驚訝地捂住了嘴,可歐賽羅卻忽然拿下了煙斗,愕然問道:“你怎么知道?”
“他親口承認的!!”凱爾特憤憤站了起來,一腳踢在旁邊柜子上:“我當時抓著他衣領!可他掰開我手指的時候根本沒用力!我卻完全抵擋不了!!”
“他會殺了我們的!我發誓!!”
歐賽羅放下了煙斗,臉色嚴肅地看向喬安娜:“親愛的,你記不記得……八年前我們一起觀摩過紐森家的覺醒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