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喆拍著粗壯的炮管沉聲說道：“這是一門重炮，由于現在煉鋼技術不過關，只能堆積炮管厚度，這樣的一門重炮有七八千斤重。

如此重量根本無法跟隨陸師隨軍行動，只能用作守城反擊，因此這種重炮不適合在陸師使用，但是在水師卻沒有這樣的問題，火炮安裝在船上無需移動，而海船只要有風就能航行。

重炮的射程優勢又能保證我船能夠打得到敵人，敵人卻打不到我船，這就是武器代差。尤其是在為商船護航時，海盜手里的船只都是小船，轉向靈活，若是不能在遠距離將其擊沉，一旦被海盜貼近，免不了一場靠幫肉搏作戰。

水師官兵都是技術兵種，每一名士兵都培養不易，與海盜貼身肉搏是不智之舉，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遠距離將其擊沉。”

鄭和忽然想到來興化的路上，道衍大師提到的倭寇問題，試探地問道：“馬知縣常年跑海，可有遇到過倭寇？”

馬喆冷笑道：“當然遇到過，凡是被我興化水師遇到的倭寇，當場沒有擊斃的，全部吊在桅桿上吊死，只有死了的倭寇才是好倭寇。

具體的作戰過程，本官很少參與，大多時候都是水師官兵對倭寇盤踞的海島進行圍剿，以確保航道安全，過往的商船不會被劫持。

如果鄭公公對海上作戰感興趣，多與陸將軍交流，陸將軍是我興化海戰第一人。”

陪在一旁的水師指揮陸萬年趕緊向馬喆行禮道：“大人這話卑職可不敢當，卑職這點兒本事都是大人教導的，沒有大人卑職不過是一個海邊打魚的疍戶，哪有資格統領這么龐大的一支水師。”

“陸將軍不必謙虛，我雖然是你水師作戰的引路人，但是你能從眾多船長中脫穎而出，那就是你的本事，你要做的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大人教導的是，卑職不敢或忘，水師一直注重人才培養，不會埋沒任何一個可塑之才。就是最近太閑了，除了訓練就是訓練，從興化到東番島航道周邊離島上的倭寇被卑職梳理了好幾遍，如今這些島上連人煙都沒有，更別說海盜倭寇了。

大人能不能讓卑職去倭國溜達一圈，卑職多了不敢說，訛倭國幾百萬兩銀子，卑職還是能做到的。聽說倭國什么都缺，就是金銀多。”

馬喆抬腳對著陸萬年的屁股就是一腳，陸萬年一個趔趄向前一把扶住船舷的欄桿才堪堪站穩，一邊揉著屁股一邊傻樂。

宋時明與馬經國都知道馬喆這一腳就是做個樣子，陸萬年那是配合著馬喆鬧著玩兒呢。鄭和卻是心驚不已，這樣一個小小的玩笑，顯現出來的是馬喆對手下文武的威望。

這些手握軍權的將領對馬喆是發自內心的敬服，沒有任何的敷衍，一個弱冠少年是如何讓這些手握兵權的將軍甘愿臣服在一個七品知縣的麾下做個沒名沒號的野路子將領。

踹完陸萬年，馬喆對鄭和露出抱歉的笑容道：“這些殺才整日就想著打打殺殺，那倭國可是太祖欽封的不征之國，本官怎么能違背祖制。”

這話鄭和就當個笑話聽，祖制是個筐什么有用裝什么，若是祖制真管用，建文怎么會一坐上皇位就開始削藩，朱棣又怎么敢起兵造反。

讓鄭和心驚的是一個小小的倭國，那個將軍竟然說能夠訛出幾百萬兩銀子，這是多少錢，要是真有這么一大筆錢，燕王殿下能多養多少兵，有更多的兵員，靖難之戰也能更快打完。

倭國真的有那么多的銀子嗎？一個蠻夷小國竟然有這么多銀子，還不給天朝上國進貢，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鄭和立刻就給倭國想好了罪名。

鄭和猶豫地開口問道：“馬知縣！倭國真的有那么多銀子嗎？”

馬喆與宋時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終于上鉤了的眼神。鋪墊這么多就是為了引出倭國。

“當然有了，不但有這么多銀子，而且還有更多的銀子，倭國有一座山，就是一座銀山，還有一座山是一座金山。

只是倭國現在沒有開采、冶煉的技術，空有寶藏卻不知如何支取，簡直是暴殄天物。”

鄭和滿臉的不可置信，不都說海外都是蠻荒之地嗎？怎么一個倭國就有如此多的金銀，那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這么多寶藏呢？

這時他已經想好了，回去之后一定要跟燕王殿下提議，必須將倭國占了，這么多金銀都是天朝上國的，小小蠻夷哪有資格享用這么多的好東西。

心里這么想，可嘴里卻說道：“倭國是太祖高皇帝欽定的不征之國，身為大明之臣，怎能悖逆祖制，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鄭公公，此一時彼一時也！太祖欽定不征之國是不想子孫窮兵黷武，可倭國狼子野心，這些年倭寇可沒少寇掠我大明沿海。

為了防御倭寇寇掠，我大明在沿海駐守了多少備倭軍，若是沒有倭寇的寇掠，這些地方本可以成為上好的民田，朝廷每年多收多少賦稅。

可見倭寇之患早已影響到我大明的經濟民生，如此惡鄰就算太祖復生恐怕也要發兵攻打，不然不足以平民憤，連百姓都護不住，朝廷有何顏面面對天下蒼生。”

鄭和多聰明一個人，這時候他已經明白了，人家請他吃海鮮大餐的目的就是要打倭國，至于為何要請他來，或者說為何要與燕王聯合，他不清楚。

不過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那就是馬喆很想打倭國，為此他愿意讓出一定的利益給燕王。如果能夠拿下倭國，就算要與馬喆平分利益，燕王也不虧。

明白過味兒來的鄭和立刻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咬著牙道：“倭寇確實可恨，每年朝廷備倭可沒少花費百姓的民脂民膏，更別說每年因為倭寇襲擾沿海造成的百姓傷亡損失。

不討伐倭寇不足以平民憤，不征伐倭國不足以震懾周邊蠻夷小國的不臣之心，咱家也覺得這倭國就該滅了。不滅倭國怎么對得起我天朝那些死難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