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難題
- 來自星星的搖滾樂
- 卡靈頓舞王
- 3174字
- 2024-06-09 22:03:35
可下一秒安安的表演就震驚到郝好,安安沒有看譜,彈的是一首《童年》,雖然只是簡單的旋律,左手按著和弦,右手快速地演奏著旋律,兩只手互相配合每一處都落得恰巧。最讓郝好驚訝的,還是在副歌段落時,安安能夠主動去改變音色,從鋼琴音色改為合成器的音色,整首歌的聽感立馬就上升了一個檔次。
這絕對不是郝好印象中一個自閉癥患者能做到的,雖然也不能說演奏得有多好,但水平絕對是在初學者之上的。
橙子一臉驕傲地看著郝好,“怎么樣還行吧,這首歌她只聽過兩遍。”
“兩遍?”郝好很是吃驚,自認為是樂理笨蛋的她,聽一個段落連續聽十遍都扒不出來譜,“難道安安是……絕對音感?”
橙子手扶著下巴,一臉沉思的樣子,“有可能吧,只不過不懂樂理的絕對音感,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郝好再度看向安安,安安正低頭專心搓著手,忽然一個想法在郝好的腦海里生成,那就是如果安安能夠從小就接觸專業的音樂訓練,那現在必定能在音樂上達到更大的造詣。
天分和努力往往被看做是成功的必要條件,但還有一點也很重要,那就是運氣,安安沒有那個運氣成為一個健康的小孩,但這能怪她們嗎?想到這里,郝好有點為自己剛才對平平的不耐煩感到后悔。
今天是第一次正式排練,首要任務是把第一段主歌練好就行,郝好簡單看了一下電吉他譜之后便開始了第一次合奏。
前奏是一段掃弦,每個樂句的結尾有個推弦的技巧,但郝好卻完成得不夠果斷,總是會出現一些不和諧的音符,但郝好還是糊弄過去。四個小節之后橙子的鼓聲響起,前奏立馬就增加了層次感。郝好忽然覺得自己的吉他聲與橙子的鼓聲產生了感應,那是之前合作過的鼓手從來沒給過的。
橙子也沉迷于郝好的吉他聲中,打得有些忘我,正準備等喜喜進歌,但到了該進歌的段落時卻沒聽見喜喜的聲音,轉頭望去剛好撞上郝好同樣疑惑的目光。
兩人又重復了一遍前奏,但喜喜依然沒有找到切進來的時機,橙子只好停下來干打著節拍教喜喜怎么進拍子。
“喜喜你看著我。”橙子舉起鼓棒做出夸張的動作擊打鼓面,一面說著,“跟著我數,1、2、3、4,好,停頓一秒之后就唱那個當,明白了嗎?”
喜喜瞪著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歪著腦袋左右搖晃,想了一會之后點點頭。
“再試一次。”
又是一遍又一遍的前奏,喜喜不是進早就是進遲,或者干脆就找不到進的位置,郝好已經不耐煩到故意用電吉他發出噪音。
不過值得郝好欣慰的是偶爾進對的幾次里,喜喜唱的完成度還挺高,喜喜雖然個子小巧,但音域廣,音色高亢,唱起這首難度較大的光明也是毫不費力。
但作為一個主唱來說,找不到進歌的時機這一點很是致命,就像接力跑,第一棒跑得再快,在交棒的時候交接不好也是白費。
整個下午,樂隊就真的只練了主歌的前四段,幾個小時的成效僅僅從雜亂的混亂到了有序的混亂。從橙子的表情上看她對今天彩排的進程還算滿意,不知道她以前的彩排是糟了多少罪。
到了下午快六點的時候,平平首先“罷演”了,盡管當時還在某段樂句的排練當中,平平就放下吉他,站起身來,大喊道:“我餓了,我要吃飯!我要喝果汁!”
橙子只好無奈停下音樂,想來她也阻止不了平平想要吃飯的決心,橙子朝著郝好點了個頭,示意今天就到這里結束。
郝好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將電吉他從自己身上拿下來,肩帶下方的皮膚早已被硌出壓痕,衣服也被汗水浸濕,但最難熬的還是精神上的折磨。
之前和林璽他們排練,樂隊里都是老手,根本不需要基本功的練習,上來就直接進音樂,演奏過程中即興的部分也不少,在那樣一個成熟的體系之內玩音樂,郝好不僅輕松愉悅,自己的技術也提升不少。
但是在這里,郝好感覺到自己的技術也下滑了,連一些簡單的推弦都完成不了。
橙子簡單收拾了一下排練室,然后帶著大家出去吃晚飯。橙子沒有特意問郝好吃不吃,而是默認把她算了進來,郝好也沒有多說什么,跟著大家一起出門吃飯。
大家來到一家小區附近的川菜館,一路上,橙子站在排頭,郝好走在隊尾,三個女生在中間,就像是郊游的隊列一樣。
從小區大門到餐館的路,只要不到一公里,但這一路上郝好都能從自己的視角感受到來自路人的異樣目光。雖然郝好清楚這眼光不是給自己,而是給前面三名女生的,很顯然三名女生是這個小區里的“紅人”,附近的居民有的投來善意目光,但也不乏帶有惡意的嘲笑,郝好感到有些窘迫,于是輕微低下頭不迎上別人的目光。
只有橙子驕傲大步地走在前頭,遇到善意的目光就回以微笑,遇到惡意的眼神便也回以兇狠的眼神。
來到了飯館才是真正噩夢的開始。在等菜的過程當中,平平毫無征兆地爆發,用力地拍打桌子,大聲喊道:“我要喝果汁!我要喝果汁!”
橙子這次沒有順從平平,而是一副嚴肅的表情對平平說道:“今天不能喝,說好了一個星期只能喝三瓶,這周你已經到次數了。”
眼看被橙子拒絕,而且態度極其堅定,平平愈演愈烈,拍桌子的力度越來越大,吼叫的聲音也變大,整個人開始劇烈晃動,把小飯桌都弄的劇烈搖晃。
周圍不斷有食客投來疑惑的目光,郝好感到有些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可橙子依舊是不為所動,任由平平發脾氣,郝好小聲提示橙子,但橙子卻回應說自己有自己的辦法。
平平直接翻身下地,仰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仍是在不斷重復著要喝果汁的訴求,幾乎是以歇斯底里的方式在大聲怒吼著,尖銳的聲線就像是燒開的水壺,聽得郝好心里是一顫一顫的,安安和喜喜也是捂著耳朵,抗拒平平的喊叫聲。
周圍的食客多少有些被影響到了,還沒點菜的食客直接離席,正在吃飯的食客則深受影響,紛紛投來抱怨的目光,有人直接提出了異議。
隔壁桌的一位阿姨,也許是認識平平幾人,就直接開門見山道:“她們幾個這樣子就不要帶出來了嘛,影響別人自己也惱火。”
但也有人為平平說話,讓那位心急的阿姨多體諒體諒,店老板也出來送了一瓶飲料給平平,平平瞬間轉涕為笑,但下一秒飲料就被橙子拿走還給了老板。
平平又再次大哭起來,整個店鋪里又再次響徹平平的哭聲,這次店里的食客就都是怨聲載道了。平平的動作也愈發粗暴,直接用手往桌面一掃,帶倒了醬油瓶,瓶子里的醬油飛灑出來濺到了郝好的臉上和衣服上。
橙子連忙拿紙給郝好擦拭臉和衣服,但衣服上的臟漬已經來不及處理。郝好抬起雙臂瞪大眼睛,心里的怒火已經燒到頭頂就快迸發出來。
橙子仍在忙著給郝好擦衣服,埋著頭很是卑微地一個勁向郝好道歉,見此情景郝好心里的怒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苦楚和對橙子的心疼,這明明都不是她的錯。
意識到自己闖禍的平平也停止了躁動,站在一旁低著頭,不停搓著手,試圖躲避郝好的橙子的眼神。橙子終于無計可施,帶著幾人出門而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正值晚飯的節點,絡繹不絕的人群經過,橙子幾人站在街邊成為了一道獨特的風景,郝好此時只感覺又餓又難受。橙子正蹲在路邊,望著遠處的車流發著呆,有些生氣也有些惆悵。
平平應該是察覺到了橙子的生氣,走出飯館之后就一直低著頭乖乖站在橙子旁邊,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橙子的肩膀。
橙子將腦袋深埋在手掌里,好一會后嘆了口氣才慢慢站起身來,雙手搭在平平的肩膀上直視著她的眼睛。
“平平,老師平時是怎么教你們的,犯了錯誤是不是應該向別人道歉。”
平平淚眼婆娑,腦袋偏向一邊嘟起嘴,不敢直視橙子的眼睛。
橙子繼續說道:“約定好的事就要做到,老師跟你約定好帶你吃你喜歡的菜,你是不是也應該遵守和老師的約定。”
平平眼睛依然盯著斜下方,頭輕微點了點。下一秒,平平面對著郝好,深深鞠了一躬,滿含眼淚道了歉。
郝好有些手足無措,強擠出微笑拍拍平平的肩膀,表示自己沒關系。橙子將平平摟入懷里,抱著她一邊安撫起來。
郝好將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對橙子不由得產生一種敬佩之情,如果相同的位置換成自己,那自己肯定是不會有這樣的耐心的,可能在平平開始哭鬧的第一秒郝好就已經落荒而逃,絕不會有這樣的耐心和意志力。
在平平心情平復下來之后,五人重新回到了飯館,橙子絲毫沒有在意周圍人投來的眼光,依舊正常點菜吃飯。郝好看到橙子堅定的模樣,心里的畏懼也少了一分,不再刻意躲避周圍人的眼光,最終五人安安穩穩吃完了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