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骨科醫生?亡靈法師
- 文明守望者
- 大知閑閑
- 2800字
- 2024-06-17 09:31:23
黑夜掩去了晚霞,將黑色染料涂抹人間。
噠噠噠而來的清脆聲音是鞋跟與地面石板的每一次親密接觸。
溫蒂妮今天心情很好,因為她又接到了那位柯林先生的來信,盡管還沒有拆開,但她相信這封信里面的內容一定會給她帶來好消息。
美好的心情讓她路過露絲面包店時額外買了兩份巧克力蛋糕,一份回去送給葛瑞絲太太,一份送給隔壁的艾伯特先生。
盡管艾伯特先生平日里遇見時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表情,完全不像這里的其他人,哪怕心中多么厭惡一個人,都可以露出微笑并且熱情稱贊著對方身上任何可以稱贊的地方。
哦,連相貌平平的她也經常收到來自別人的夸贊,夸她熱心腸喜歡幫助別人,夸她聰明好讀書,夸她擅長培養植物……他們唯獨沒有夸贊她長得好看漂亮。
因為,她相貌平平呀。
乘坐馬車回到槐樹街,葛瑞絲太太正在給葛瑞絲先生泡茶,微笑打聲招呼后,溫蒂妮揚了揚手里包裝好的巧克力蛋糕,在葛瑞絲太太和善溫柔的目光,將蛋糕放在茶幾上。
三樓,那位艾伯特先生的房門依舊緊閉,可從門縫里溜出來的絲絲光亮證明他此刻正在房間里面。
咚,咚咚。
溫蒂妮敲響房門,過了幾秒鐘,房門打開,艾伯特半邊身子遮住望向房間里面的視線。
“艾伯特先生,這是來自鄰居的一點小小問候與驚喜。”
“謝謝。”
艾伯特接過被黃色與紅色彩帶裝飾巧克力蛋糕,二分之一巴掌大小,約他一口的量。
他原想就這樣關上門,可似乎并不太禮貌,“謝謝,我很喜歡食物。”
說完,他才緩緩將房門關上。
回到書桌前,艾伯特將巧克力蛋糕上纏繞的彩帶解開,然后一口吃掉。
味道還不錯,就是分量太少了,如果能像一條完整的黑面包那么大,就更好了。
無法從貝斯特圖書館借得書籍,讓艾伯特覺得十分無聊,只能通過回憶今天所看過的書籍內容來打發時間。
當晚上7點來臨的時候,他才帶上自己所有的金幣,下樓前往葛瑞絲太太所說的南區玫瑰街180號。
……
咚,咚,咚。
艾伯特很耐心站在這間外表并不起眼,連門框上寫著醫療診所的招牌都傾斜垂下的房門外面。
大約過了3分鐘,房間里面才傳來些許動靜,很輕微又帶著點僵硬的腳步聲。
吱呀。
房門打開,出現在艾伯特面前的是一位披著黑色斗篷,戴著黑色魔法師帽,一副黑框眼鏡,長相斯文,皮膚發白的男人。
此刻他的右手提著一盞油燈,左手抵著門框,一雙幽然眼眸來回打量艾伯特。
“有什么事嗎?”他的聲音略帶嘶啞,語速很慢,聽起來像是不經常與人交談。
“葛瑞絲太太告訴我,你是這座貝斯特城最好的骨科醫生,可以治好我身上多年遺存的復雜傷勢。”
“葛瑞絲?他們還沒有死啊。”男人陰惻惻笑道:“你可真是一個幸運兒啊。”
“進來吧,我確實是最好的骨科醫生,不止是貝斯特城,整個阿卡迪亞王國再也找不到一個像我一樣熱衷于研究骨頭的人。”
艾伯特跟著男人走進沒有燭火照明的昏暗房間,空氣中飄蕩著各種復雜味道。
除了部分屬于草藥的味道,其他大部分味道都跟骨頭有關。
腥臭、惡心、燒焦、刺鼻……讓正常人難以忍受。
繞過大廳,如果那能夠算是大廳的話。
盡管男人右手所提的油燈不算太過于明亮,可也讓房間里面的可怕景象露出隱隱一角。
骨頭,完整的骨頭,殘缺的骨頭,頭骨、手骨、腿骨、人的骨頭、狗的骨頭、不知名生物的骨頭……各種骨頭,整齊排列在一個個木架子上。
被木架子簇擁在中間的是一方餐桌,餐桌的左側留著一道通向廚房的走道。
廚房里面的案板上隱隱有一只待解剖的生物,鮮血淋漓,露出半截骨頭架子。
“你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見艾伯特沒有因目睹這樣的景象而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叫,男人似乎覺得很無趣。
“它們都已經死了。”
“哦,死人就不可怕了嗎?”
“起碼我不認為這有什么值得害怕。”
“那么骨頭呢?”男人似乎多了幾分興趣,“骨頭是死者留在世上最后的肉體,它們往往匯聚著生者一身的怨念與憤怒、痛苦。
復雜極端的情緒最容易滋生出恐怖的事物。”
“你是指你自己體內那副隱隱發光的骨頭嗎?”
男人腳步微頓,“你能看見?”
“嗯,很清楚。”
“也是,葛瑞絲他們的眼力一向還不錯。”男人繼續提著油燈往前,“那你知道我除了是一位骨科醫生之外還有什么其他身份嗎?”
“其他身份跟我沒有什么關系。”
“說得好像沒錯。”
男人來到一間完全密封的房間里面,用鑰匙打開房門,輕輕搖晃一下右手提著的油燈,一點淺綠色火苗飛了出去,旋轉一圈,點亮房間里面所有燭臺上的蠟燭。
“一點小戲法而已。”男人呵呵笑著,吹滅油燈,看向艾伯特說道:“你可以稱我為圖拉醫生,也可以稱我為尊貴的亡靈法師,我也更喜歡別人這樣稱呼我。”
“你在疑惑為什么我會直接透露自己的身份?”
圖拉示意艾伯特躺著房間中間擺放的一張冰冷的鋼鐵床上,自己走到邊上戴上白色手套,并拿了一柄柳葉狀的手術刀走來。
“原因很簡單,當你可以看見我體內那副骨架的時候,證明你已經不是普通人。
而且,這里是阿卡迪亞,只要我不去主動招惹奇跡教會,那么這里就是最為自由的王國,任何職業,任何身份,只要我沒有觸碰律法,官方也不會有人來針對我。”
“我骨科醫生這個身份還是貝斯特大學所認證的,偶爾還會去那里給年輕的學生們講兩堂課。”
圖拉給手術刀噴了點消毒液,又放在酒精燈上烤炙,微笑道:“在這座貝斯特城里面,一個亡靈法師根本就不算什么,任何可以在明面上出現的東西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東西都在黑暗里,都在地下,都在無人可以觸及幽深之地。”
他目光看向已經躺在手術臺上的艾伯特,“如果你現在害怕的話,還來得及逃出這里。”
說話的時候又特意將從酒精燈上抽離的手術刀拿到艾伯特眼睛上空晃了晃,讓明晃晃的刀光閃進他的眼睛里。
“開始吧。”艾伯特臉上依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需要給你打麻醉劑嗎?”
“不用。”
“呵,你這樣膽大無畏的人可是很容易被人害死啊。”圖拉輕笑一聲,“看在你還算相信我的份上,我待會兒下刀時會輕一點。”
說完話,圖拉臉上表情瞬間嚴肅起來,解開艾伯特的上衣,露出赤裸的上半身,左手輕輕按住艾伯特的右手手腕,手術刀精準劃過艾伯特的肘關節。
入肉無聲無痛,直到圖拉手里的手術刀開始切除那里的病灶,切碎多余骨岔子,艾伯特才感覺有一陣陣疼痛襲來,右手五指不自覺想要握緊。
“現在再想打麻醉劑可就晚了,逞英雄嘛,總是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
圖拉這時才感覺到眼前躺在手術臺上的這個人是個活人。
艾伯特沒有說話,而是任由圖拉繼續動刀,他的耐痛能力一向很好。
而且這位亡靈法師在動刀的時候,隱隱有一股類似生命力的能量洗刷他的骨頭,讓原本飽受苦難折磨,充斥裂縫與殘缺的骨頭得以逐漸愈合。
酥酥麻麻還有發癢發熱的感覺,疼痛反倒是次要。
大約30分鐘后,艾伯特清楚感覺到那柄手術刀離開自己右手的肘關節,來到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那里的第二節指骨粉碎,難以愈合。
皮肉被劃開,冰冷的刀鋒刮過骨頭表面,清除周圍的碎骨片,一聲聲刀與骨頭的輕微摩擦聲,聽得人心驚膽顫。
如果此刻艾伯特是被蒙著面,處于一片黑暗世界中,那么他的內心深處也會生出無法遏制的恐懼與害怕。
因為這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感覺。
食指過后,就是中指、無名指、尾指它們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問題,那是依靠自身恢復力難以痊愈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