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和鮑信兩人聽見了此話，都沒有作聲，他們都是見多識廣之人，但是也少聽這去掉豬的根子，能夠使得其性情溫順？

這意思是，這樣做的話，能夠讓這些豬多長幾斤肉？

“呃，切了，能長多少？”典韋好奇的問道，他雖然信誓旦旦的當場懟了荀稷，卻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了相信，他感覺荀稷所言可能是對的。

“百來斤，這不得看喂養的食料嗎？吃得多當然長得好，我以前喂豬的時候——不是，我以前看人喂豬的時候，都是要切掉根子，這叫去勢、劁豬，在村中一般都要有幾名劁豬匠，到各家去劁豬。”

“沒聽過，”典韋茫然搖了搖頭。

荀稷又摸了摸下巴，道：“華佗先生你們知道吧？”

“知道！”

“神醫！”

“俺聽說過，很早便是各處游方的神醫，那是真正有功德之人，也不知現在身在何處？”

荀稷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道：“這劁豬之法，基本上是他傳出來，他才是當世技藝最佳者，人家不光是醫者，而且還以此法傳揚，讓每年肉糜能多得數百斤。”

“只是未曾傳開罷了。”

“子豐，”曹操在不遠處，嗓音渾濁的喊了一聲，驚起了四周軍士的警覺，馬上讓開道路，躬身行禮。

本來是不打算出聲的。

越聽越離譜了。

曹操對華佗還是有敬意的，早年聞名于士人、百姓之間，無論是有權勢、錢財、才干者，都不會和華佗交惡，荀稷方才那番話，若是日后真有好事者傳出去……

他怕華佗在大街上沖他的馬車，找他評理。

為何要害他的名聲。

人家一輩子治病救人，得了“神醫”的名聲，可以青史留名，幾句話被荀稷說成劁豬匠了。

“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曹操見眾人都鴉雀無聲了，又沉聲問道。

荀稷忙點頭：“真的，我聽說是華佗給一頭豬做了摘蛋環切手術。”

“我說的是增肉之事！”曹操額頭上忽然有青筋冒起，而后言辭稍微嚴厲的喝道。

“何為，手術？”鮑信這時候好奇的問道，他之前就發現了，荀稷總能冒出一些新奇的說法來。

荀稷輕松的笑著，道：“顧名思義，就是手上的技藝，一種術。”

“哦。”

兩人都恍然，那的確是用手做，摘蛋環切就好理解了，就是用手給豬切一圈就可取出，再包扎治學……既然要治學，自然是要有醫術，至少得會用藥。

難道說，確有其事？華佗先生真干過？

“增肉之事，應當是真的，”荀稷摸了摸下巴，認真的道：“主公、鮑相，二位可試想一下，它若是沒有了欲念，只知吃食……自然是會增重，人亦如此。”

“須知，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若一個人——”

“可以了可以了。”

曹操連忙打斷了荀稷。

他知道荀子豐說起故事來不得了，一天一夜不帶結束的。

而且還能金句頻出。

“業精于勤……”曹操沉吟著這句話，而后越琢磨越覺得深刻。

“說得好。”

身旁鮑信，已經十分欣賞的盯著荀稷看了，“這句話，可謂當世之醒世恒言耳，應當廣為流傳啊。”

“好一句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子豐，你能通曉如此多技藝，定是一生奉行此理。”

“不錯，”荀稷放下了挽起的袖子，表情也變得莊嚴鄭重，拱手躬身，而后掃視周遭眾人，沉聲道：“學當嚴謹，不可隨心所欲。”

“若以專而學，便沒有學不會的，方才一番演示，諸位若是已學會了，從明日起便可自行屠宰，而后烹食。”

“子豐，劁豬之法你可會？”曹操試探性的問道。

荀稷面色板正的點了點頭，道：“略懂。”

曹操：“……”

“如此，便可嘗試在一處興此法，對比他處的養豕之況了，只需半年，甚至數月，就可見成效。”

“良田已多，自然可嘗試增肉糜之產，讓百姓亦可食肉。”

“不錯，眼下各處連糧食都難，何況是肉糜，大塊肉……雞鴨則更為奢侈，唯有士人豪族才能吃得起。”

“流亡的百姓易子相食，都快吃人肉了。”

“人肉不行，需善做人者以技藝相置，否則不能也！”荀稷連忙擺手，望說這話的方向一眼，接著目光尋找著說道：“是吧仲德先生？”

“啊？”程昱登時麻了，忽然被叫到，一下子手足無措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問我干什么？我特么現在還在業精于勤那里呢，我跟不上你們聊的話了已經。

你說善做人者說得已經很可怕了好嗎？！為什么你對這個也略懂啊？

難道還，還研究過流亡百姓的尸骨嗎？

再者說你提起做人你問我作甚，鄙人并不善于做人。

雖然有過類似的想法。

“在下，在下不知啊子豐……”程昱撓了撓頭，又很是無奈的攤手。

曹操聽完這話，立刻轉頭看向鮑信，不斷的使眼色。

輕聲說道：“允誠你一定要相信我，子豐是個儒雅的年輕人。”

“嗯，我信你。”

鮑信和善的微笑道。

……

晚上，大宴之后，荀稷去指導了庖廚做菜，拿出了一粉末狀小料，說是自己以前閑來無事的時候調的。

讓放在鍋里試試。

庖廚不懂其理，聞了幾下之后，發現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于是嘗試放了一些。

等做出來時，驚喜的感覺更有滋味了，即便是清淡的菜湯，也變得鮮香了些許。

“這是何物？”

“呃，雞精吧。”荀稷撓了撓頭，尷尬的道：“做法暫且不能告訴你，但你現在能相信不是下毒了吧？”

“信了信了……”庖廚人高馬大的，忙點頭哈腰賠笑起來。

荀稷是嘴皮子都說痛了，這庖廚才肯試試，他就是覺得自己從懷里掏雞精出來，而后鬼鬼祟祟拿給他的動作像下毒。

“你很多疑，多疑不好，應當虛懷若谷、心胸寬廣。”

荀稷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忽然下意識的回想起來，這句話好像不久前有人對自己說過。

“去給將軍們試試。”

“誒！”庖廚得了命令，連忙端著出去，準備給幾位將軍去吃。

他是直屬于曹仁的，這碗清菜湯是端去給曹仁和著酒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