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祁太秧歌是商業文明的產物
晉中位于山西中部,明清兩代,這里商業活動頻繁,創造出天下聞名的“晉商文化”。因此,晉中也成為中國第一商幫“晉商”的故里。這里產生了祁縣的喬家,太谷的曹家、渠家,榆次的常家,靈石的王家等晉商大戶。
晉商的活動遍及全國,貿易往來促進了文化交流。安徽的鳳陽花鼓、湖北的采茶歌以及《小放牛》等節目先后傳入,外地民間劇目的借鑒和本地創作題材的擴展,使秧歌開始向戲曲化發展。
地方志和晉商文化研究專家郭齊文先生講道:“光緒年間,秧歌走上了舞臺。太谷賈家堡人高保昌邀請晉劇名手‘二蠻旦’創辦了‘武秧歌’,采用‘老西調’演出《翠屏山》《殺嫂》等劇目。光緒十四年,開始出現了秧歌的舞臺題壁,“風攪雪”也開始出現,至此,太谷秧歌就完成了‘民歌小曲——歌舞——戲曲’的發展,開始成為晉中一帶農村舞臺上的一朵小戲之花。秧歌的發展,和晉商是絕對離不開的,在外做生意的人,三年一開張,才能回家。晉商規定不準進入煙花柳巷、不準帶家眷、不準賭博,這三個‘不準’,就把晉商禁錮在商業環境中。”
晉商不是儒商,晉商大都是農民起家,所以秧歌與晉商的故事,就如同它與農民的故事一樣悠長。數百年來,晉商行走在天地間,秧歌也流傳在天地間,成了中國音樂文化寶庫里的重要組成部分。秧歌唱晉商男女之情,唱晉商離別之情,唱晉商行走在大地上的一腔豪情,唱成了一座座巍峨的晉商大院,唱出了匯通天下的億萬黃金和比黃金更珍貴的晉商精神。
直接表現商人外出經商活動的秧歌劇目有《出東口》《出西口》《上包頭》《上北京》《下四川》《回家》。東口,是關東。山西商人,具體說到太谷商人,尤其是三多堂曹家,就在東北經商。這樣,就有大量的太谷人到了東北。比如秧歌《回家》的唱詞中寫得非常清楚,主人公張公子就是在沈陽經商的太谷人:

傳統秧歌《回家》劇照,老娃娃生飾演張公子,香蠻旦飾演田氏
人在外邊心在家,家留我妻一枝花,有心回家把妻探,鋪子里身忙不能回家。/張公子,把話明,眾位伙計你們聽,今天我回家走一程,鋪子里的事兒靠于你們。/張公子打馬往前行,不覺得出了沈陽城,抬起頭來用目睜,青山綠水真愛人。
而《上包頭》唱的是丈夫到包頭經商,妻子送別的場景。籍紅玉的唱腔如泣如訴:
聽說丈夫要上包頭,不覺妻子淚長流,奴(我)的丈夫不用走,哎嘞么呀呼嗨呀,奴(我)的丈夫不用走。/丈夫一定要起身,挑個日子大通順,丈夫再起身。哎嘞么呀呼嗨呀,丈夫再起身。/奴(我)與丈夫二杯酒,丈夫出外去了包頭,買賣做得長久。哎嘞么呀呼嗨呀,買賣做得長久。/奴(我)與丈夫酒三杯,少住幾年早回來,夫妻們姻緣配。哎嘞么呀呼嗨呀,夫妻們姻緣配。
“上包頭”的目的是經商,唱詞里寫得異常明白“買賣做得長久”。
涉及商業活動的秧歌劇目也不少,比如《劉二開店》《算賬》《換銅圓》《當板箱》《借當》。直接表現買賣過程中矛盾的就更多了,如《賣高底》《賣元宵》《賣絨花》《賣水》《賣畫》等。
《賣元宵》描寫農家小女上街買元宵,被賣元宵的小商販調戲。她回家向嫂嫂哭訴。嫂嫂拿起木棒追打而去,打了賣元宵的。一個戲里正反兩個商人,產生誤會構成矛盾。《賣高底》寫小商販王老虎走村串巷賣高底,因買高底的二姑娘過分挑剔,二人發生口角,發展為打鬧,最后不歡而散。
《賣元宵》的唱詞是:
我小子今年二十七,家住太谷在城西。別的生意不會干,就會做個小生意。/今天本是元宵節,各樣的元宵準備齊。買賣不大還可以,全憑我的這張嘴。/遇上強人把頭低,遇上軟人把他欺,遇上姑娘小媳婦,送她二斤也愿意。/今天不到別處去,泥梁村里碰運氣。一邊走來一邊喊,我的元宵又好又便宜。

太谷著名晉商大院——三多堂全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