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取向:從商鞅焚書到秦始皇焚書
秦始皇焚書,醫學、數術之學以及農學等有實用價值的著作不在禁毀之列。據《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記載:“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史記》卷八七《李斯列傳》也寫道:“諸有文學、《詩》《書》、百家語者蠲除去之”,“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從項羽、張良、韓信等均研習兵書的事跡看,當時民間兵學書籍的流傳,也沒有被禁止。兵學也是實用之學。
《韓非子·和氏》說,早在秦始皇焚書之前,商鞅已經有“燔《詩》《書》而明法令”的政治舉措。也就是說,秦始皇極其嚴酷地遭到千百年嚴厲批評的文化專制主義政策,其實可以在商鞅時代發現先行者。《朱子語類》卷五六記錄了朱熹對商鞅的批評:“他欲致富強而已,無教化仁愛之本,所以為可罪也。”他認為商鞅輕視文化建設和道德維護,推行的法令政策,目的是單一的、短視的,只是“欲致富強而已”,從長時段的文化史視角考察,應當承當罪責。看來,從商鞅到嬴政,文化取向是一致的。所謂“燔《詩》《書》”,不言其他著作,可以推想,實用之學的學術積累得以存留。《韓非子·五蠧》說秦地“境內皆言兵,藏孫、吳之書者家有之”,顯然兵學得以普及。而《呂氏春秋》中《上農》等四篇保留了重要的古農學經驗,也說明“種樹之書”并不“燔”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