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地牢靜的可怕,站在這里都能聽到老鼠慌亂竄跑的聲音,甚至是被關押在這里犯人的呼吸聲都似乎就在耳旁一般。
“真是臟得要死。”
地牢門口站著個人,因為地牢中昏暗的原因根本就看不清面貌,待身后的人點燃了火把后,才能依稀看清來人相貌,這人留著絡腮胡子,身上的衣物可謂是極盡奢華,在火把的襯托下,黑袍上的金絲閃閃發亮。
來人用手捂著鼻子,眼神中雖然透露著嫌棄的神色,但臉上卻始終掛著一抹笑意:“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將孤的皇兄,廢太子關押在這種地方!活膩了?”
原來這人便是現如今的大楚皇帝商子受,聽他話中之意似是來探望自己的兄長的。
身后的官吏趕忙下跪,連連叩首道:“陛下恕罪,是天武王將太子…”
“嗯?”還不等那官吏說完,商子受目光斜視瞪了一眼官吏,那官吏瞬間就覺得背后冷汗直流,趕忙改口:“不,是廢太子,是天武王命人將廢太子關押在這里的,說是…說是陛下您的意思…”
“是么?呵呵,孤想起來了,確實是孤的意思。”商子受發出的冷笑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這位主子可是出了名的笑里藏刀。
“陛下,廢太子商子岐就關押在前面的牢房里。”
跪著的官吏始終不敢站起來,只能跪在那里指向前方不遠處還泛著微微燭光的牢房,那里便是關押著商子岐的地方。
商子受微微頷首,瞥著一眼,道:“推下去,斬了吧。”
“諾。”伴在商子受身旁的太監曹公公欠身應允一聲,擺擺手,其身后的官兵便將那跪著的官吏拉了下去,口中還一直喊著陛下饒命,可一區區官吏,殺便也是殺了,又怎能入的眼中。
“陛下,去見廢太子商子岐,可還需老奴伴駕?”
“跟著吧。”
商子受的嗓音正常起來,渾厚中夾雜著一絲威嚴,待曹公公取下牢房的鑰匙之后,君臣二人徑直走向了那間牢房。
此時的廢太子商子岐因為驚嚇過度,又多日未進水食,早已暈厥在地面的草席之上,因長發敷面更看不清臉上那狼狽的模樣。
牢房的門被曹公公打開后,商子受靜步上前看了一眼還有飛蟲攀爬的石床,面無表情的坐了上去,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已然昏厥的商子岐。
曹公公覺得這么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剛要呼喚下人端來涼水便被商子受制止住了,只見商子受起身走到商子岐身前,蹲下身子拂開了商子岐那骯臟凌亂的長發。
“皇兄?”商子受輕聲喚了一聲,見商子岐沒有任何反應,商子受又發出了哼哼笑聲,回頭瞥了一眼曹公公后,對著商子岐又大聲吼了起來:“皇兄!”
躺在地上的商子岐被這一聲吼嚇破了膽子,瞬間就睜大了雙眼,待看到面前的商子受后,臉上的表情由原先的驚嚇變成了驚喜,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站了起來。
見商子岐醒來后,商子受拍拍身上的灰塵,再次坐到了石床之上,端坐在那里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和衣襟,商子岐見罷,小跑到商子受面前,因多日未進食,腿腳一軟險些趴在了商子受的面前。
“二弟,你是來救我的嗎?”
“二弟,我可想死你了,你是不知道我在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這里臟得要死,還有一股惡臭味,不知道是哪個大膽的混賬,敢把本太子關押在這里。”
“二弟,我就知道你是有本領的,不然怎么能找得到我呢,二弟,快,咱們兄弟二人殺出去,我一定稟報父皇,給你賞賜的。”
商子岐一籮筐的說了一大堆話,看樣子是想把近些時日沒說出來的話一大堆兒全說出來,但許久之后,見商子受沒有任何反應,輕輕搖晃了下商子受的胳膊,試探性的喚了一聲:“二弟?”
“叫皇上!”
商子受的又一聲大喝徹底喊蒙了商子岐,再加上商子受瞪大的雙眼,嚇得商子岐的雙手停留在空中,嘴角不停地顫抖。
一旁的曹公公點撥道:“仁宣歷三十二年三月三十日亥時先帝駕崩于長樂宮中,并于四月一日,也就是一日之前,陛下受天命所歸,登基稱帝,授年號天澤。”
“不..不可能啊!”商子岐木訥的搖了搖頭,道:“我才是太子,我才是父皇欽定的太子,怎么會是你登基稱帝呢?二弟,你…你們,不是在逗我吧?”
“皇兄,你怎么這么糊涂啊,父皇駕崩時你都已經失蹤了,你怎么登基稱帝呢?”商子受嘴角一揚笑了起來,商子岐一把抓住了商子受的胳膊,道:“那你們也應該找我啊!現在,現在你們不是找到我了嗎?救我出去,對,救我出去我就可以登基了啊!”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這可笑的模樣。”商子受再也憋不住內心的狂喜,放聲大笑了起來,并且指著商子岐的鼻子,道:“別說關你三天,就是再關你三十年,你也想不明白,哈哈哈哈。”
話已經說的這般明了,任那商子岐再是糊涂怕是也應該明白了,回過神來后,商子岐一下松開了商子受的胳膊,指著他的鼻子,恨恨的說道:“是你,是你將我關在這里的!父皇也是你殺的,商子受,你…你好狠吶!”
“狠?”商子受雙眼瞇成了一條縫,咬著牙齒道:“孤再狠,難道還有父皇狠嗎?”
“論才情,論勇武,論人脈,孤哪一樣比不上你?”商子受站起身來,猛揮袖袍,道:“憑什么,憑什么你就比孤早生那么幾年,你就是太子!”
“孤為新帝,乃民心所向,朝中百官所請,你這個廢物,憑什么做皇帝!”
商子受將心中所想所憤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面前的商子岐指著他,連連打顫,竟不知該如何反駁,最后只能頹廢的垂下腦袋,嘀咕道:“可你也不能殺父皇啊,這是千古大罪啊。”
“呵呵呵呵。”
商子受深呼一口氣,道:“告訴你,不光父皇是孤殺的,就連靖王邱王那幾個廢物,也都下去陪父皇啦。”
“孤來見你,也并不是跟你發泄什么,而是來跟你告別的。”商子受嘴角一揚,規整規整胡子,伏在了商子岐的耳旁,道:“既然父皇最后一面你沒見到,那就下去陪他吧,見了面,就說…這是孤的心意。”
說罷,商子受抬步便要離去,商子岐見狀,連忙抓住了商子受的褲腳,大嚎起來:“我是你大哥啊二弟,你不能殺我,只要你不殺我,我愿意做一個閑散王爺,哦不,一個庶民,一個老老實實的庶民,絕對不會跟你爭奪皇位的。”
“你也配?”商子受忽然回過身踹了商子岐一腳,后弓著腰怒視商子岐,道:“你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也配跟孤爭皇位?你覺得孤會怕你?”
商子受被踹的痛了,捂住胸口打著顫音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后才低聲下氣般的說道:“我知道我不如你,我是個廢物,就算做了皇上也是個廢物,你就看在我是你大哥的份兒上,看在我們一母同胞的份兒上,放過我吧,求求你了皇上!”
商子岐流著眼淚跪在了商子受的面前止不住的磕頭,腦門甚至都磕出了血,可他越是這樣,商子受就越是生氣,剛要轉身離開便又走了回來,在商子岐的腦袋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廢物。”
留下這一句話,商子受便轉身離開了這間牢房,當商子受走到牢房的大門口后,對著牢房內的一眾囚犯道:“你們都是十惡不赦的死囚,但孤給你們一次機會,那間牢房里關著的是誰你們應該也清楚,只要誰殺了他,可赦,并賞千金,封萬戶侯。”
聽到商子受的話后,曹公公將所有牢房的鎖頭都給打開了,一眾囚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第一個動手,瞥了一眼他們后,商子受走出了牢房,離開這里。
就在他們出去后不久,牢房里就傳來了凄慘的叫聲,聽聲音就知道是屬于商子岐的慘叫聲。
也就是這個時候,商子受感覺雙腿一軟,腦袋一昏險些摔在地上,同時又感覺胸中又有一股郁郁之氣久久不能散去。
不久,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商子受方才感覺有些好轉,曹公公見罷趕忙上去攙扶住了險些摔倒的商子受,只見商子受扶著腦袋,擺擺手,輕聲道:“今日死牢中的人,孤不想他們活著出來。”
“諾。”曹公公應了一聲,隨后傳喚座駕,攙扶著商子受坐了上去,并且看著他離開后又招過來一幫弓箭手,只要有人從牢房門口出來,就立即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