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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自殺未遂的老板

凌晨兩點,忙完手頭工作的李銳翰走出辦公室,搭乘電梯,來到頂樓的天臺。

今晚月色很好,但他不是來看月亮的。

他是來自殺的。

現有的資金流頂多再支撐公司運營一個月,就會面臨倒閉。這還是不發所有員工當月工資的情況下。工資一發,估計第二天公司就可以直接宣布破產了。

李銳翰臉皮薄,干不出拖欠工資讓公司茍延殘喘一個月的事情。

法院那邊已經發來傳票,如果欠別人的錢不能及時還上,這家公司,也就是父母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就要被凍結拍賣了。

目睹這一切發生,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做出自殺這個決定,其實對李銳翰來說,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甚至當他下定決心的時候,竟還有點如釋重負的意味。

終于快要解脫了。

凌晨兩點的杭城,依舊燈火通明,寫字樓里零零散散亮著燈,透過窗玻璃可以看到有人在對著電腦噼里啪啦打著字。

加班是大城市的特色,互聯網上只能看見996的員工在網上抱怨,是因為007的員工壓根沒空上網。

想到這,李銳翰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很奇怪,人在死前似乎總會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李銳翰此刻站在天臺邊,準備縱身往下跳的時候,腦子里反復出現的聲音竟然是“江南皮革廠倒閉了,老板和他的小姨子跑了……”

亂七八糟的想法涌入李銳翰的大腦,他想得投入,冷不丁聽到身后有聲音響起,差點雙腿一軟,直接掉下去。

“朋友,你擋著我看月亮了。”

李銳翰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天臺上竟然還有別人。

靠右側竟然擺放了一張充氣沙發,借著月光也能看出這充氣沙發的劣質。

但躺在上面的男人著裝絲毫不劣質,甚至還能聞到幾分人民幣的味道。全套Kiton的西裝搭配,讓李銳翰知道,這位絕對不是普通人。

“這么晚了,您……在賞月?”

何文煥往下拉了拉鏡框,李銳翰這才發現,月黑風高夜,此人還戴了副墨鏡來賞月。這能賞到個啥?

李銳翰真誠發問,何文煥很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問題真多。”

李銳翰真誠道:“我這是臨死之人的好奇心,先生不如成全一下?”

何文煥瞥了他一眼,“你很好奇?”

李銳翰立刻點頭。

“那我就成全你。”面對李銳翰期待的眼神,何文煥不慌不忙地推了一下墨鏡,道,“回答一個問題十塊錢。”

“……”

那晚,李銳翰坐在那個看起來十分劣質的充氣沙發上,跟何文煥喝了一夜的酒。

他知道何文煥是破產規劃師的時候,忍不住笑出聲。

何文煥斜睨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李銳翰笑得連連搖頭,“你說巧不巧,我破產了。”

“所以想自殺?”

李銳翰聞言收住了全部笑容,遲疑了好一會兒,這才點了個頭,“對。活著沒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為什么這么說?”何文煥看他。

李銳翰聽了這個問題,竟然覺得有點好笑。

“幾百個員工嗷嗷待哺,我卻連工資都發不起。父母去世得早,只留下這家公司,原本以為可以保我下半輩子吃喝不愁,誰知二老尸骨未寒,公司就要砸我手里。你說,這樣的生活……還有什么盼頭?”

何文煥輕輕聳了聳肩,“東山再起唄。”

“說得輕巧。”李銳翰搖了搖頭,喃喃道,“那等熬過去這段日子才行。可是我熬不過。”

“你不試試,怎么會知道?”

李銳翰認真看了他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怎么,你這個破產規劃師想拯救我?”

“拯救稱不上,只是想趁機跟你多分點羹。”何文煥早就換掉了墨鏡,重新戴上自己的金絲邊框眼鏡,“等你日后有了錢,我好多拿點。”

李銳翰聞言笑了,笑容卻看起來很無力。

“我倒是挺樂意多分點給你的,可惜我沒錢了。”

何文煥沒說話,默默遞給他一瓶酒,等著他開口。

李銳翰一口氣喝了好幾口,不勝酒力的他臉頰已經開始泛紅。在酒精作用下,李銳翰的話匣子終于打開了。

李銳翰接手公司的那一年,父母離世了。

來不及悲傷,他便匆忙上陣。然而他太年輕,公司里陪著父母打江山的人不少,因而都對這個毛頭小子不太服氣。

王軍是公司會計,掌握著公司的財政大權,也持有公司部分股份,在老一輩員工里,他的地位最高。也正是因為王軍的四處打點,找人談話,公司里的反對聲才逐漸小了起來。

李銳翰對他感激不盡,王軍卻笑著說沒什么,說自己的兒子和李銳翰年紀一般大,加上又跟著李總夫婦這么多年,早就把他當兒子看待了。這些事,都是他該做的。

李銳翰聽了,自然十分感動。因而王軍的工資漲得比別人快,待遇也比別人好。

至于財務方面的瑣事,自然是由下面的人來做,王軍基本是掛了個名,就能拿到不菲的薪資。

李銳翰自問沒有虧待他。然而人心總是貪婪的,你對他好,他會當作理所當然。

王軍迷上了賭博。賭博這玩意兒,一旦沾染上,不輸個傾家蕩產,是不會收手的。

王軍就這樣賣了房,賣了車,妻子跟他離婚,兒子跟著母親也不愿再見他。

見昔日功臣落得這番下場,李銳翰自然是擔憂,私下里也勸過他好幾次。

他已經55歲了,再過幾年就可以退休領養老金了。加上他原本名下還有一套房,雖然賣了,但只要這幾年好好工作,再買一套小公寓用來養老絕對不是問題。

可惜,賭博成癮的王軍什么也聽不進去。他找李銳翰借過幾次錢,見都撲了空,就動了挪用公款的念頭。

這種事一旦嘗了甜頭,就再也停不下來了。等李銳翰發現的時候,公司資金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至于王軍,大概是怕被追責,不等李銳翰找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實,即使他挪用公帳,攜款潛逃,我也不可能去告他,把他送進監獄啊。”李銳翰說著,重重嘆了口氣,“不說別人,我首先良心上就過不去。”

“做生意要什么良心。”

李銳翰說到動情處,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冷不丁聽到何文煥的這句話,眼淚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這……還是要一點的吧。”

何文煥仰頭灌了口酒,這才說道:“生意場上的良心,是指你做的是不是合法生意,有沒有按時交稅,有沒有生產劣質產品。

“我從來沒聽說過,被人坑了不去追責,只想著自己一死了之。這不叫良心,這叫蠢。”

何文煥話說得雖重,但句句屬實。李銳翰凄慘一笑,并沒反駁,只是又大口喝了好幾口酒。

望著李銳翰這個樣子,何文煥也覺得有些于心不忍。他沒再繼續說什么,而是遞給他一張名片,上面寫著自己的聯系方式。

“我可以幫你恢復資金鏈。如果你相信我的話。”

李銳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去告他?”

“我會去找他,但如果他把資金揮霍完了,找他也沒用。你總不能逼一個身無分文的人掏出一百萬來。”

何文煥說著,又將遞名片的手往前伸了伸,“但是,我們可以爭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重新……開始?”李銳翰喃喃道,“可是公司賬目上已經沒……”

“很多事,如果你不去試一試,你就永遠不知道答案。”

何文煥為了表示自己的善意,硬逼自己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畢竟,你沒什么可失去的了,不是嗎?”

“……何兄,你這樣笑起來好驚悚。”

“……”

“像變態殺人狂。”

“……”何文煥立刻收斂住表情,把名片往他身上一丟,說了句“想通了聯系我”,便揚長而去。

李銳翰最終選擇和何文煥簽了合同。

他認為何文煥說得對,既然他已經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還不如放手一搏,沒準會有意外收獲。

接到何文煥電話的時候,許安然正在高鐵上。

她親眼看見鄰座的女網紅將手里卸妝水全部倒掉,又將曼丹的卸妝水給灌進去,然后對著視頻嗲聲嗲氣地開始演示這款卸妝水有多好用。

切,明明已經掉過包了。許安然對此很不屑。

世界騙子千千萬,網絡帶貨占一半。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女網紅的錄制。她狠狠朝她瞪了一眼,許安然卻完全無視了她,故意十分大聲地接了電話,“喂?”

“喊那么大聲干嘛,在工地搬磚?”

何文煥的話讓她下一秒立刻降低音量,她半捂住嘴巴,小聲道:“何老板有何貴干?”

“……說了多少次,別叫我何老板,聽起來好土。我有個任務交給你。”

“任務?”

“你不是想當破產規劃師么,入職前考核總需要的吧?”

許安然來了精神,“說吧,什么任務?”

“陪我找一個人。”

一個小時后,許安然和何文煥出現在同一輛高鐵上。許安然捧著一杯剛從高鐵機場買來的香草拿鐵,小心吹了幾口熱氣,這才慢悠悠喝下一口。

“所以,”她道,“我們現在是要去找王軍?”

“對。”何文煥道,“得先弄清楚那筆資金的去向。能拿回來是最好的,省得后面還要花大功夫。”

許安然對此持悲觀態度,“錢大概沒這么好要,不然李銳翰早就把這筆錢拿回來了。”

事實的確如此,當坐在茶館打牌的王軍知道二人來意后,幾乎都沒正眼瞧過他倆。

許安然氣不過,上前想要跟他理論一番。王軍卻油鹽不進。

甚至聽到李銳翰要破產的消息,他也只是眉尖略微一動,很快神色如常,好像壓根就沒聽見他倆在說什么。

“二位年輕人,我就這么說吧。我現在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幫我轉告姓李那小子,如果想要我這條老命,王某隨時恭候。”

王軍說完這句話后,就專心打牌,再也不看他倆一眼。

許安然被王軍的態度給徹底氣到了。她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著,愣是半天沒緩過氣來。

“我此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許安然說這話的時候,假裝手上拿著蒲扇,對自己扇了好一會兒。

說完還嫌不解氣,拉了一下何文煥的衣袖,“誒,你說現在怎么辦?”

“能怎么辦,附近逛逛唄。我來之前查過了,王軍就住在這一片,可以跟街坊鄰居打聽一下他是什么樣的人。”

許安然對此持不同意見,“有什么好打聽的,他就是個厚顏無恥之人!”

不過許安然的意見向來不太重要。一個小時后,他們出現在一家便利店,準備買點冷飲。

店主是個五十來歲的阿姨,在店里正閑著無聊,見二人來,抓著就是一頓嘮嗑。

“二人挺有夫妻相,以后肯定能生雙胞胎!”阿姨說著,還沖許安然拋了個媚眼,“小姑娘,你老公挺帥,可千萬看好了。這年頭,帥哥容易出軌!”

“……阿姨,您誤會了。我們不是夫妻,只是普通朋友。”

此話一出,阿姨的表情立刻更加微妙,立刻又沖她挑了挑眉。“阿姨都是過來人,明白明白。那,祝你們早日修成正果?”

“……”許安然放棄解釋,畢竟面對一位熱衷八卦的阿姨,只會多說多錯。

何文煥灌了一大口冷水,終于開口道:“阿姨,我們來找王叔的,他手機不開機,您認識他嗎?”

“王叔?”

“就是王軍。”

“哦哦他呀。”阿姨聽了連連點頭,“這人命苦,幾年前跟妻子離婚后,前妻就帶著兒子搬走了。

“這人啊,對他兒子感情很深,以前就經常看到他陪著兒子玩,大家都喊他是兒奴呢。現在也不知道多久見一次了。”

許安然拆開了手里的冰淇淋,一臉好奇道:“他們搬走了?搬去哪里了?”

“也不遠,離這里一個小時車程吧。不過聽說他兒子快結婚了,真是歲月如梭啊,我還抱過他呢。”

說著比了個嬰兒的形狀,道:“當時他就這么小,你說時間過得快不快?”

許安然和何文煥連連點頭附和。上了高鐵的時候,許安然故意打趣他,“走了這么多家,何警官可查到自己要的信息了?”

何文煥把墨鏡往下拉,正好遮住半張臉,輕輕點了個頭。

“總之,下了車,咱們去李銳翰公司走一趟吧。”

到了李銳翰公司,何文煥絕口不提王軍的事,反而開始跟李銳翰聊一些公司的事情。

“我發現貴公司主要經營項目在美妝這一塊,是吧。”

李銳翰點頭,“是,公司有研發一些護膚品、化妝品,針對客戶群為20~50歲的女性群體。近幾年有嘗試醫美這個領域。”

何文煥看起來來了興趣,“醫美這個行業,我聽說市場挺廣的,有沒有考慮重點培養這個項目?”

李銳翰面露難色,“有是有,但是前幾年國貨美妝在市場上較為風行,公司投注了大量資金用在研發護膚品和化妝品上。

“這兩年國妝市場飽和,所以公司囤了不少貨,這也是資金一時間周轉不過來的原因。”

“即使清倉,資金也不夠周轉?”

“是。疫情影響導致市場經濟低迷,尤其是線下市場很不好,這也是導致囤貨的原因之一。至于線上推廣,之前投入了大量資金,但效果也不太好。”

“宣發的形式很多,但最起效的,一定是互聯網。”何文煥道。

“我注意到貴公司目前仍舊花大量資金去和微信公眾號談合作,效果并不好。目前公眾號已經飽和,網民閱讀字數較長的文章耐心很有限,因此這幾年來,微信公眾號的轉化率并不高。

“目前貴公司主要合作的幾家公眾號,我對其閱讀量和轉化率作了調查。其中70%以上的公眾號閱讀量存在虛假行為。”

李銳翰愣了一下,“虛假?”

“是的。閱讀量和點贊量可以買,價格非常便宜,幾十塊錢買個一萬閱讀量根本不是問題。”

何文煥并沒準備深談“微信公眾號”的秘密,拉回正題道:

“總之,我的建議是將投在公眾號推廣的資金大量減少,僅保留轉化率較高的合作商家。多出來的這部分資金,可以拿來考慮一下其他推廣手段。”

“我的確有一個想法,但是其他合伙人不太支持,所以我就……”

一聽到“想法”二字,何文煥立刻來了興趣,“說說看,什么新想法?”

李銳翰猶豫片刻,然后道:“我想要在公司內部挑選員工進行網紅孵化,或者招聘一些小網紅來,在公司內成立團隊給予包裝。”

何文煥興趣愈濃,不由地摸了摸下巴,道:“繼續說說看。”

見何文煥沒有立刻反對,李銳翰便放下心來,開始侃侃而談。

“網紅孵化目前是傳媒公司的領域,需要的公司和其進行合作。但是如果自己公司就可以做到的事,何必把錢遞給其他人呢。”

李銳翰說著,喝了口茶水潤潤嗓,然后繼續道:“現在直播帶貨不是很流行么,這對我們很有利。但是現在大網紅的一場直播費堪比一場明星通告,大家也是沖著便宜去,很難雙贏合作。

“我在想,為什么不直接對公司員工進行培養孵化呢?畢竟公司需要的網紅目標明確,那就是帶貨。所以直接按照這個方向去培養,可以降低不少成本。”

“這是個好想法,”何文煥肯定道,“大部分網紅發的推廣,價格高,轉化率低,商品成交量也低,的確不劃算,而且買虛假粉絲數的網紅也多。的確可以試試。”

“但是現在資金……”李銳翰露出為難神色。

何文煥知道他的意思,低聲道:“賬目我已經看過了,現在距離發員工工資還有一段時間,你先不要太著急。

“我建議將目前能動用的流動資金都用在宣傳推廣上。我去工廠看過了,公司囤著不少貨,只要能賣出去,這些都能轉化成現金。”

李銳翰點點頭。

兩人話聊得投機,何文煥就愿意跟他再多說一點。

“至于經營方向,我建議可以往醫美走走看。

“根據2019年的《國貨美妝洞察報告》顯示,國妝品牌占據了56%的市場份額,雖略高于國外品牌,但目前國妝品牌數量重大,并且新銳品牌大部分誕生于內容電商風口期。

“現在一個全新品牌再想出頭,并且迅速回本,是非常困難的。”

何文煥說著,向李銳翰出示一份資料。

“我國醫療美容市場滲透率極低,對比發達國家如美國、韓國等醫美市場成熟的國家10%左右的滲透率,我國市場滲透率僅占2%。也就是說,國內市場最少有五倍的空間可以用來發掘。

“杭城本就是一線城市,其市場可拓展率,不用我多說了吧。”

李銳翰低頭開始看文件。

在一旁聽完一場“頭腦風暴”的許安然,趁此時機忍不住湊到何文煥邊上,小聲問道:“你上哪弄的時間收集這么多東西啊?”

不是說簽好合同就直接去找王軍了嗎?高鐵上也沒見他查資料啊。

何文煥嘴角微微上揚,用同樣低的音量小聲道:“天臺聊完的第二天我就把這些查好了。”

“……”許安然默默站回原位。

行,大佬的世界果然不一般。

很快,兩人就宣發和經營重心都達成了共識。見自己的提議能夠實施,李銳翰很高興,但是想到王軍,他依舊愁從心頭來。

“王軍那邊……怎么樣了?”他一臉擔憂地問道。

許安然聽到這,心一提,還沒來得及向何文煥投去關切的目光,就聽見何文煥鎮定自若地回答道:“按計劃進行中,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那一瞬間,許安然以為耳朵出現了問題。

來不及對王軍的事展開探討,許安然就被分配了新的任務。

“宣傳部那邊在招網紅,你去把把關。”

“……”許安然滿臉寫著拒絕,“我又不是什么HR,為什么要我去?而且上次陪你去找王軍,我已經請了半天假了,再請就要扣工資了。”

何文煥一臉不屑,“你工資再扣能扣多少錢?”

努力攢錢還房貸的許安然握緊雙拳,認真道:“螞蟻肉也是肉,蚊子腿也是腿,一分錢也不能放過。”

“……這單做成,我給你5%的傭金。”

許安然學著何文煥不屑一顧的樣子,高傲道:“5%能多少錢?我還看不上呢。”

“不多,兩年也就10萬吧,差不多你10個月的薪資。”

許安然立刻端起身子,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必不辱使命,高標準嚴要求地完成任務。”

“……”何文煥心悅誠服地給她鼓了個掌。

好一個變臉高手。

何文煥之所以讓許安然去參與網紅孵化這件事,是因為每個小網紅都是潛力股,他日一旦翻身,就能得到源源不斷的回報。

尤其他們做破產規劃這一行的,是按照傭金收費,也就是說,客戶賺得越多,他們錢拿得越多。

那自然要把握住每一次機會的。

許安然聽了何文煥這通分析,表面上對其敬佩不已,暗地里吐槽他果然是老狐貍。

吐槽歸吐槽,看在5%傭金的份上,第二天許安然還是準時出現在了招聘辦公室現場。

現場那叫一個魚龍混雜。

這些天來,雖公司高層極力隱瞞,但公司可能面臨破產危機的事情還是悄悄傳了出去,就有不少員工遞交了辭呈。

因此即使公司有意進行網紅孵化,公司內部也沒有成員愿意參與。

至于網紅,更是對這次招聘不屑一顧。但凡小有名氣的網紅,都不會對一家即將破產的公司有興趣。

因此來到現場的,基本都是微博粉絲數仍停留在個位數的“想當網紅者”。

所以才藝表演的部分就很混亂不堪。

短短一個上午,許安然親眼見證了胸口碎大石、倒立喝水等之前在電視上才能看見的獨門絕學,又聽著一堆五音不全的歌聲,硬把最近的抖音神曲給聽了個遍。

就在一位身穿水冰月服的男士要展開舞蹈前,許安然終于不堪重負,偷偷跑出去給何文煥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她要申請工傷。

“我以為網紅招聘就是看帥哥美女唱唱歌跳跳舞,可沒告訴我看的是妖魔鬼怪大顯身手啊。你知道我現在腦子里都是什么嗎,是西游記的主題曲,‘魑魅魍魎怎么它就這么多’!”

許安然說得激昂,何文煥對此見怪不怪,“網紅圈本來包容性就大,習慣就好。”

“我不習慣,我為什么要習慣?”許安然恨不得舉雙手雙腳來表示反對,“我只想買房買車,做個普通又幸福的杭城老百姓。”

“那你得先落戶才行。”何文煥一語中的,許安然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他又補充道,“想想那十萬塊錢呢?”

“……”許安然原本狂躁的表情逐漸變得真摯,“我覺得我還能再習慣一會兒。”

整個招聘過程中,唯一稍顯正常的,是一名擁有30萬粉的女網紅,名叫宋雅婷。

在一眾“網紅”中,她不僅名氣大,還長相端正,笑容甜美,簡直是妖魔鬼怪中的一股清流。招聘人員幾乎沒多猶豫,大手一揮就簽下了她。

直到簽合同的時候,才有人想起來問她,為什么會來面試。

對此問題,宋雅婷不好意思地撩了撩頭發,嫣然一笑,道:“賣假貨被粉絲舉報了,前公司就跟我解約了。”

“……”

剛蓋完公章的員工看著合同瑟瑟發抖,不知道現在毀約需不需要賠償違約金。

總之,宋雅婷就這么留了下來。

面試結束后,許安然曾跟何文煥電話吐槽過,她在高鐵上親眼見到替換卸妝水的女網紅竟然進公司了。

她一邊對此表達不滿,一邊又表示出對李銳翰的擔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宋雅婷會不會直接把公司給弄垮啊?”

何文煥對此表示:少跟我閑聊,忙著呢。

何文煥最近的確很忙,可謂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只讓她督促一下網紅孵化的后續事項,畢竟如果順利,網紅直播帶貨就能給公司帶來一桶金了。

金還沒帶來,成本又去了不少。

去李銳翰辦公室的時候,剛還有一名遞了辭呈的員工從里面走出來,手上還拿著公司支付的薪水。許安然代入感太強,看到別人拿走公司的錢就跟拿她自己錢一樣心痛。

簡單交談了一下最近事項,許安然就離開了。經過茶水間的時候,她被人一把抓住,嚇了好大一跳。

是宋雅婷。

她身穿一身JK制服,臉上還畫了濃妝,估計是在拍視頻。許安然還沒來得及問她干什么,就被她一路拽到了樓梯間。

“喂喂喂,你干嘛。”許安然站在樓梯間,望著氣勢有些咄咄逼人的宋雅婷,率先敗下陣來。“你放心,替換卸妝水的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宋雅婷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許安然在說些什么,“什么啊,誰要跟你說那件事。再說了,那是公司的意思,你不能怪在我頭上好吧。”

許安然一臉不信,“你說公司讓你欺騙消費者?那怎么還會跟你解約呢?”

“那是東窗事發了,拿我開刀。”宋雅婷發現話題越扯越遠,立刻拉了回來,“喂,我是有事要問你。我看你面試那天也在,應該是高管類的吧?”

許安然頓時有些心虛,又覺得立刻否認有些丟面子,因而語焉不詳道:“嗯……到底什么事?”

“聽說公司要破產了,有這事嗎?”

這個問題比上個問題還不好答,許安然有些為難。

宋雅婷見狀,仿佛心里有了答案。“我說呢,最近有公司想挖我過去,跟我說這家公司要倒閉了,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一聽到這,許安然立刻緊張起來了,“什么?有公司挖你?還跟你說我們要倒閉?”

宋雅婷見狀,耐心糾正道:“不是跟我說,是到處說。你最近沒上網嗎,網上都有爆料帖了。”

許安然內心一驚,立刻掏出手機。

果然,網上有自稱知情人士者爆料,這家公司即將倒閉,建議員工趕緊辭職拿錢走人,不然過了幾天就連工資都拿不到了!

“完了。”許安然喃喃道,“我這10萬塊錢要飛了。”

果然,競爭對手很快找上門來。

對方也是一家經營美妝的公司,旗下也有一兩家醫美診所,可以說經營類型完全與李銳翰公司一樣,定位也一致。

不過許安然沒想到的是,對方公司竟然派了幾個長得很像黑社會的人來威脅李銳翰。

“這個單子,我們張總看上了,想要。李總給不給,一句話的事,說吧。”為首那人滿臉橫肉,五大三粗,留著個板寸頭,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這哪里是來談事的,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李銳翰坐在辦公桌前,望著眼前的三人,一臉平靜。

“這家是我們主要的合作對象,我們不能讓。如果你們想要,可以等年末競標競選,不需要來告知我。”

為首的男人笑了起來,臉上的肉都跟著動了一動。

“反正你們要倒閉了,現在給我們做,也是減少你們的壓力。不然等項目進行到一半,賠錢了,你說對于一家破產的企業,是不是雪上加霜啊?”

男人說著,見李銳翰表情逐漸難看,更加得意起來。“李總,我尊稱您一聲李總,才來跟您先商量的。不然我把貴公司的公帳給張總一寄……

“我想,不僅張總會直接停止跟你們的合作,還會找你們索要違約金吧?您說,是不是還是我提出的買賣,比較劃算?”

此話一出,不僅李銳翰面色難看,就連何文煥也是一挑眉。

這分明是手上有了直接證據了。怕是之前財務部辭職的員工有偷偷拍下公帳照片,交給競爭對手。不然對方斷然不會這樣坦蕩無恥。

李銳翰調整神色,道:“非法取得其他公司的公帳屬于違法行為。就憑這一點,我就可以把你們三個告上法庭。”

男子聽了,笑得愈發大聲,“哈哈哈,你告啊,就怕到時候,李總連請律師的錢都沒有吧!”

話已帶到,三人滿意地離開了。臨走前還順走了桌上的茶葉,美名其曰破產的人喝水就行了,不用喝茶。

許安然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坐在沙發上氣到發抖。何文煥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說什么。

弱肉強食,生意場上,盛行的從來都是達爾文法則。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不幸中的萬幸是,宋雅婷的發展倒是挺給力。

她配合團隊連夜趕制出一套道歉方案,當晚就錄好了道歉視頻,第二天還開了直播,面帶微笑地接受了網友們長達3個小時的辱罵。

望著屏幕上的粗言俗語,助理看了都揪心,但宋雅婷卻眉毛都沒皺一下,反復跟粉絲道歉。

很快,她誠懇的態度挽回了部分粉絲,而后又因一個跳舞視頻,一晚漲了30萬的粉絲。

漲粉第二天,她立刻開直播,勤勤懇懇給公司賣貨。她明顯做了筆記,每樣產品的功能都介紹得很清楚,一場直播竟賣出了一萬件囤貨已久的護膚品和化妝品,讓公司直呼撿到寶。

許安然對此也很意外,而且也好奇宋雅婷知道公司近況后竟然還沒跳槽,還私下里問過她原因。

宋雅婷表示,一個是別的公司開價不高,另一個是這家公司團隊氛圍比較自由,可能因為之前沒接觸過這方面,會比較尊重她的想法,這讓她覺得很舒服。

再說了,她現在的薪資按周結算,虧了公司也不會虧了她,她覺得很劃算。

“不過說真的,公司能不能不倒閉啊,我還挺喜歡這里氛圍的呢。”

宋雅婷說著,拿起茶水間擺放的甜甜圈就吃了起來,“你看,公司都快倒了,還備著下午茶呢,這么好的公司哪里去找啊。”

許安然苦笑了一下,沒答話。

要想解除公司危機,要么王軍還錢,要么買彩票中獎。而這兩者實現的幾率,許安然都說不清哪個更大。

顯然,比許安然更著急的人,是李銳翰。

又一次和何文煥談話無果后,李銳翰找到了許安然。

“許小姐,貿然打擾你很抱歉。你知道何先生那邊,王軍的事處理得怎么樣了嗎?”

當然是處理得不太順利。

許安然想到那天王軍泰然自若打牌的樣子,又看著李銳翰焦急得如同熱鍋上螞蟻的模樣,決定還是暫時不將這件事說出來。

“額,他最近很忙,我都不怎么能見到他,估計是在處理王軍的事吧,我也不太清楚。”許安然抱歉地笑笑。

競爭對手的電話再一次打到了李銳翰的手機上。最遲下周一,他們就要李銳翰的答復。

時間不多了。

再一次見到何文煥和許安然的時候,李銳翰沖兩人溫潤一笑。

“很感謝你們對于網紅孵化提議的贊同,不然我也沒有勇氣在這種時候去冒險。這大半個月來公司盈利了不少錢,我已經按比例把傭金打到二人的賬戶上了。”

李銳翰說著,對著他倆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這些天,謝謝你們的幫助。”

盈利是真,杯水車薪也是真。

這種時候突然打傭金的行為讓二人都不太放心。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許安然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對勁,拉住何文煥的袖子問道:“聽他這語氣,他不會又自殺吧。”

正在按電梯的何文煥拍掉許安然的手,輕聲道:“別把他想得太脆弱。現在公司在盈利,他肯定會拼到最后一刻,去減少賬目虧空的。”

許安然聽了這話,放下心來,道一聲“那就好”。

但何文煥沒說完的話是,李銳翰的確會為了公司拼搏到最后一刻。

他提前支付傭金的行為表明他已經把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如果真的東窗事發,他大概會首先用全部資金來遣散員工,剩下的,他自己一個人扛。

的確是個好老板,就這么倒了,還挺可惜的。何文煥心里這么想著。

何文煥再一次找上王軍的時候,王軍還是在那家茶館打牌。

見到何文煥,他頗為意外。何文煥也不急著解釋來意,反而讓店員沏了茶館最貴的一壺茶,讓他給端過來。

這番好意,王軍并沒有買賬。

“何先生,有何貴干?”王軍說著,用手里的扇子給自己扇了扇風。

“這幾天你隔三差五往我這里跑,不知道的還以為高鐵現在不要錢了呢。我不是諸葛亮,你也不是劉備,還是別三顧茅廬了吧。”

何文煥笑了,也不惱,反而笑瞇瞇給他沏了一杯茶,道:“王叔,何必對我這么大敵意呢。您說您一個人住這,多孤單,我來跟你嘮嘮嗑不好嗎?”

“不好,當然不好。”王軍道,“你這是有所企圖,當我不知道?”

何文煥配合地笑了,“既然如此,不如成全我?”

王軍堅決地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配合不了。我說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何文煥聽到這,故意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可就麻煩了。王燦跟我說,他那套房子,正好值個一百來萬呢。他在想,是辦理首付呢,還是全款購買呢?”

王軍一聽到這,臉色大變,原本淡定的神情立刻變得憤怒,“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就沖著我來,不要找我兒子!”

何文煥就等著他生氣呢,笑瞇瞇道:“王叔,您放心,我沒對他怎么樣,就是跟他聊了聊天。

“您還別說,王燦人不錯,聽說我之前是您的手下,還特地請我吃了餐飯,真是個好兒子。”

見王軍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何文煥的心情卻愈發輕松。

“王叔,您放心。這買房子的錢呢,他不知道是怎么來的……”何文煥說著,微微一笑。

“更何況,您和前妻離婚已有五年,兒子是判給母親撫養的。您要是真因挪用公款進了監獄,這筆帳是以個人名義算在您頭上的,無論是前妻還是您的兒子,都不需要為你承擔這筆賬款。”

王軍聽了這話,微微放心了。在做這件事之前,他將相關法律知識查了好久,確保萬無一失后才敢動的手。

“只不過嘛……”何文煥故意將語調拉長,見王軍表情又緊張起來,這才笑了。

“從法律意義上,他們母子二人的確沒有還錢的必要。但是在法律之外的途徑,可能就不一定呢。”

“你,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不要做違法行為!”王軍怒吼道。

見茶館的人紛紛投來注視的目光,何文煥笑容不改,降低音量道:“看來王叔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啊。”

“這筆帳呢,粗略算他150萬。只要拿出5萬,不,10萬交給某些催債公司,他們的手段,我想王叔也應該有所耳聞吧?”

“更何況您的前妻和兒子都不知道這筆錢是從哪里來的。我打聽過了,您說這是您多年存款是吧,還催兒子趕緊全款買房。

“您可能以為,離過婚了,這筆錢從您帳上劃走了,就跟您沒關系了?還是母子二人跟這筆錢沒關系了?

“王叔,我知道王燦最近在談婚論嫁,當父親的嘛,肯定想出點力。但是,萬一新婚當天,有人鬧事,把王燦名聲給毀了,那可不太好啊……”

“你!”王軍氣結,“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如果李銳翰敢這么做,我就昭告天下,把他現在破產的事說出去!到時候拼個你死我活,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別激動啊,王叔。”何文煥在這種關頭,還慢悠悠喝了口茶,差點把王軍給急死。“李銳翰敬你是長輩,他不會這么做的。”

王軍聞言,松了口氣,冷哼一聲道:“哼,我料他也不敢!”

何文煥的笑容卻越發燦爛起來。他將與李銳翰簽約的合同快速在王軍面前閃過,沒等王軍看清就收了起來。

“他不敢,我敢。”何文煥微笑道,“我們已經簽署過合同,現在公司資金全權由我負責。目前證據確鑿,打起官司來,您必敗無疑。我想,這您也知道。”

“不過,”何文煥話鋒一轉,道,“您一共挪動公帳153萬。這些年您在公司持有的股權,加上年終獎,各種津貼,李總說了,愿意把這個53萬給您,就當是提前和您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

“但是這100萬,必須得拿回來。不怕您笑話,公司的確周轉不過來,需要這筆現金流。

“至于那53萬,我想付個房子首付還是夠的。王燦年輕,做事勤懇,日后自己還貸肯定不是問題。更重要的是,沒有一個入獄的爹,對他的檔案也就沒什么影響了,是不是?”

何文煥的話威逼利誘各參半。

王軍已經知道這人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因而咬牙切齒了半天,也只能吐出一句,“我回去想想。”

一周后,100萬的資金便匯入了公司帳戶。

對于大型企業來說,甚至對于中型企業來說,100萬在流水上都稱不上一個大數字。但是作為現金流來看,那就是個大數字了。

資金鏈一旦供上,公司就能正常運轉。這份賬目清單,也自然可以送給合作方來檢閱。至于競爭對手,自然也是沒了消息。

好消息來得太突然,以至于當財務部的人告訴李銳翰,全司員工的工資已經發放完畢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揪心這么久的問題,竟然就這么解決了,他有些不敢置信。

“你運氣還算不錯,王軍沾染上賭博是真,但好在他兒子要結婚了,終究是父親的責任喚醒了他,所以他拿錢去買房了。”

事后,李銳翰請二人吃飯時,何文煥在飯桌上這樣說道。

原來,王軍五年前和妻子離婚后,兒子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平日里也只是偶爾跟他聯系。畢竟孩子嘛,總是很難原諒拋棄母親的那個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兒子漸漸理解了父親,兩人關系稍有緩和。

原本他對父親開始賭博這件事十分厭倦,沒想到他為了自己不僅立刻戒賭,還拿出一百多萬來,資助他買房,兒子立刻覺得父親很厲害,就像英雄一樣。

何文煥找到王燦的時候,王燦很聰明,已經從他的話語里大概猜出了父親這筆錢怎么來的。他成全了一個父親的尊嚴,從頭到尾,都沒有揭穿過他。

“由此可以看出,王軍家庭教育氛圍還是挺好的,若不是中間走錯過路,我想他會很幸福。”何文煥這樣總結道。

李銳翰聽完這段話后,沉思了很久。事后,在王燦的婚禮當天,李銳翰派人送去了5萬的禮。

“聊表心意吧。”他這樣說道,“畢竟,王叔真的幫過我很多。”

幾個月后,公司運轉已經完全正常,何文煥和許安然都提前拿到了不菲的傭金。

十萬塊錢到賬的時候,許安然揉了好幾下眼睛,這才確認相信自己賬戶上真的多了十萬塊錢。

“做破產規劃師也太賺錢了吧。”許安然由衷感嘆道,“我仿佛找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發財之路。”

何文煥聽了,不由發出一聲嗤笑。“行,下個客戶你全權負責,看看錢還好不好掙。”

許安然一聽,立刻拒絕。“別嘛,讓我再抱一段時間的大腿吧。”

“不行。”

“求求你了,何大帥哥!”

“……你怎么總是能想到這么多土里土氣的名字?”

“那……何總裁怎么樣,聽起來很霸道!”

“……”

“何大佬!”

“……求你住嘴。”

另一邊,李銳翰三番五次地找到何文煥,想要拉他進公司。

“職業隨你挑,我認真的。你能力很強,涵蓋的知識范圍也廣,公司適合你的崗位很多。至于薪資,只要你開口,我都能滿足!”

望著李銳翰真誠的目光,何文煥只是笑著擺了擺手,拒絕了。

“還是算了吧。給別人打工,哪有給自己打工掙得多呢。”

這句話出來,李銳翰便明白了何文煥的野心。

“行,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你了。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日后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別跟我客氣。”

何文煥聽了,滿意地笑了。“這個不錯,我記下了。以后估計還真有需要李總幫忙的地方。”

“別叫我李總了,怪生疏的,咱倆差不多大,叫我小李就行。”

“……李哥。”何文煥從善如流地答道,“我還是比你小兩歲的。”

李銳翰沒說話,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以后有什么計劃嗎,創業,開公司?”

何文煥聽了這話,沒有否認,也沒有接話,只是看著遠方,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會做一些……我覺得有意義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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