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媽媽的微笑被紅酒浸染了一些，臉色潮紅起來，看起來又像以前一樣好看了。她說：“再等等吧，我需要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心情。”

“勇敢點，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了。”我爸爸說。

這頓飯吃到我都有點困了才結束。收拾餐桌時，陽陽媽媽問溫陽陽，“咱家那個砸蒜的罐子怎么沒了？”

“那天我拿碗把它碰下來摔碎了，我就扔了。”溫陽陽說完不知道為什么看了我一眼。

“要小心點哦，沒劃到手吧？”陽陽媽媽在廚房問。

溫陽陽小聲嘟囔了一句，“沒。”

我爸爸可能喝多了吧，他沒注意到這句話。

警察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李阿姨談論溫陽陽家的時候也越來越少。大家見到陽陽媽媽很少和她打招呼了，即使陽陽媽媽現在是個有錢又漂亮的寡婦。

只有齊阿姨偶爾會羨慕陽陽媽媽的好運，“你說說哦，本來什么錢也拿不到，連女兒都要留不住的哦，一下子錢都是她的嘍。”

李阿姨附和，“可不是，本來最多再有半個月，離婚也該辦下來了，就這么時間剛剛好。我要是警察我也懷疑她。”

“人家就是手段高明的呦，嘖嘖。”

我在旁邊說：“陽陽媽媽不是那樣的人，他們見面就吵架，她怎么有時間給他下毒啊！”我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厭煩聽這些八卦。

一片突然的緘默，屋子里空氣凝滯了一會兒。

“哎呦呦，還不是人家女兒就要護著嘍。”

沉默了幾分鐘后，我又氣鼓鼓的低頭寫作業了。

我爸爸接我回家時我依然不高興，他牽著我的手，問我，“甜甜今天怎么不高興呢？小嘴巴為什么能掛個瓶子呢？”

我不說話，我低頭用腳踢路邊的小石頭。到樓底下我才問，“爸爸，陽陽媽媽會成我媽媽嗎？”

多復雜的數字都能演算清楚的我爸爸，顯然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他沉默一會反問我，“你愿意讓陽陽媽媽當你的媽媽嗎？”

大人為什么總用反問來當做回答啊，煩躁。

“我不想。”我氣鼓鼓地說。

“甜甜不希望多個人來愛你嗎？”我爸爸開了門，我們一起站在電梯里，他低頭看著我問。

我回答不上來了。

什么原因讓我不愿意呢？我是很喜歡陽陽媽媽的呀，她那么溫柔，會給我也搭配合體的小裙子吧，她做菜也好吃，她現在還有錢。

我不想要新媽媽嗎？好像也不是，我似乎已經受夠了去托管班了吧。

我希望有個媽媽能接我放學，能給我做飯，能聽我說說學校的事情，周末還能帶我去夾娃娃。陽陽媽媽是多么合適的人選啊！為什么我不愿意呢？似乎是本能驅使我這么回答的吧。

可是到底是為什么呢？我自己也想不到答案。

我爸爸沒有追問我，他說：“甜甜，無論如何，我會尊重你的意見，我會等你的答案。”

我爸爸真是個溫柔的人，他太適合和陽陽媽媽在一起了，他們彼此會說只有他們倆才能聽懂的話。

我不想接納她們的原因是溫陽陽！這是我躺在床上馬上就要睡著的最后一刻突然想到的！

那一瞬間，我僵直著身體一下子坐起來，渾身都因為緊張而發起抖來。我撫摸著我的床，溫陽陽曾經也睡過這張床，天啊！我老了以后寫回憶錄可以寫下來這段吧。

我的床上曾經睡過一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