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架周圍的地面上，四五具肢體殘缺不全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零星的白骨和肉塊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燒焦的糊味，令人作嘔。

隊伍中的幾人目睹這怵目驚心的場景，呼吸愈發沉重，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恐懼與不安。

李文平攤開手掌，劃過脖頸做了個斬首的手勢，隨后又用征詢的眼神掃視過眾人，但回應他的只有一張張嚴峻而沉默的臉龐。

“老東西，架子上烤著的就是你的同事？”張一波壓低聲音，扭頭看向一旁一臉淡然的老翁。

老翁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問題，只是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抓住趙天瑞的胳膊，聲音微弱而急促：“年輕人，你包里還有水嗎？能不能再給我喝一口。”

“真會挑時候。”趙天瑞不滿地抱怨著，但還是費勁地脫下背包，拉開拉鏈。

劉朔聽著老翁不合時宜的怪話，又睨了眼烤架邊手舞足蹈的瘋子，腦中忽然一道迅雷劃過。

“不要！”劉朔猛地伸出手想要制止，但還是遲了半拍。

老翁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將背包扯入自己懷中，緊接著原地蹦起，扯著嗓子大喊一聲，同時一腳蹬在趙天瑞的臉上，將他踹倒在地，使其徹底暴露在瘋子的視線內。

茅草屋前的兩個瘋子聽到動靜，猛然扭頭看過來，沾滿鮮血、咧開到耳根的嘴發出“唧吧唧吧”的狂笑聲，頃刻間便發現了躲在樹干后的幾人。

電光火石間，劉朔毫不猶豫地拔出手槍，瞄準步伐矯健、背向自己拼命逃命的老翁的小腿，扣下了扳機。

一聲爆響后，老翁慘叫著應聲倒地，在地上滾了兩圈后便放棄了抓著背包，而是捂著自己的腿哀嚎不已。

與此同時，那狂笑的聲音也在劉朔背后越來越近，他立刻轉身，正手緊握匕首，對準右邊如野獸般沖過來的狂尸腦門上猛扎一刀，順勢一腳高掃將它踢翻在地。無需多言，席昌盛默契地閃身上前，一斧子砍下了狂尸的脖子。

“去尼瑪的！”一聲啐罵伴著沉悶的倒地聲同時傳來，劉朔不用扭頭確認也知道，另一只狂尸也成了孫方宏他們的刀下鬼。

“你們注意下周圍，稍微等我一下。”劉朔喘息著說，正向茅草屋走過去的其余人頓時停下了腳步。

劉朔握著槍，凝視著吃力的扣著泥土往回爬動的老翁，沉默著一步步逼近。

老翁左右手交替著，拖著流血的腿在地上蠕動著衰老的身軀，嘴里不停地哀求著：“不要……小子……不要……”

走到老翁面前后，劉朔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老翁那溝壑縱橫的蒼老臉孔。

“饒命啊……那屋里……”老翁渾濁的瞳孔中透露著無盡的哀求和絕望。

然而，話音未落，劉朔便倏地抬手，“砰”的一聲槍響后，老翁的頭顱便無力垂下，眉心多了一個涌著血的彈孔。

看著提著背包，面容冷峻往回走的劉朔，隊伍中的幾人都一時詞窮，仿佛被扼住了喉嚨。

“你的。”劉朔簡短有力地將背包遞給趙天瑞，“那屋里應該有不少物資，進去看看吧。”

稍頃，那扇搖搖欲墜的屋門被推開，發出“吱呀”一聲響。見其余幾人仍沉默著圍聚在門口，眼神復雜地看著自己，劉朔不禁皺起眉頭，問：“怎么了？”

“啊……”李文率先從沉默中掙脫出來，他撓了撓頭說，“我們只是在考慮，要不要把那老頭的同事從烤架上放下來，給他一點做人的尊嚴，畢竟那樣給掛著太慘了。”

“那不是他同事，剛才襲擊我們的兩個瘋子才是。”劉朔跨過門檻，踏入了昏暗的屋內。

“啊？”李文聞言，瞥了眼烤架旁七零八落的殘缺肢體，跟進了屋。

“地上那些，都是像我們一樣進山的逃難者。”劉朔環視著這間結滿蛛網的破舊小屋，墻角下堆積著成堆的背包或行李袋，每一件都訴說著一個未完的故事，“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做到的，但那老頭把自己當成餌，配合著他那兩個變異成瘋子的同事一起殺人越貨。”

“踏馬的，看那老不死的樣子就不像個好東西。”孫方宏罵罵咧咧地走進屋。

“我也只是猜測，否則老頭沒有那么大膽子直接暴露自己。”劉朔思索著，眼神在昏暗的屋內游走。

屋里的包中大部分是占空間且不十分抵餓的食物，雖然能用的東西不多，但收獲依然不小。幾人迅速而有序地挑揀出壓縮餅干和糖果巧克力裝進包里，礦泉水除去開封的僅僅剩余四瓶，也一并裝上。

李文甚至在一只包里驚喜地發現了一只彈藥口徑適配的手槍彈匣，他立刻將子彈分給了攜槍的幾人。

“還算不錯，吃的喝的都補充了。”李文的語氣很是松弛，雖然屋外就是血腥的尸體，但起碼能在這破屋里稍微喘口氣，恢復接近透支的體力。

席地而坐正喝水吃東西的幾人都點點頭表示贊同。同時，每個人都支著耳朵注意屋外的動靜，以免錯過任何一絲可能的風吹草動。

“那老不死的真是該死，害死這么多人。”趙天瑞邊啃巧克力邊瞥了眼墻根下的背包。

“我也只是猜測。”劉朔的嘴角浮上一絲苦澀的笑容。

他的話剛說完，外面忽然再次傳來一陣微弱的槍械射擊聲。雖然聲音聽上去遙遠，但還是讓坐在地上的眾人立即起身，蹲伏到破爛的木窗下，緊張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外面沒人。”李文透過破裂的玻璃向外瞄了一眼，對門邊的孫方宏說，“別抵著門了。”

“肌肉反應。”第一時間沉肩頂門的孫方宏站直身子，回到窗邊蹲下，“走不走？”

“走啊，早下山早安全。”張一波把手里最后一塊奧利奧塞進張陽的嘴里，拉著他的手站起身。

沿著半山腰向后山又走出一段距離后，一股更濃烈的腐臭味在林間彌散不絕。那氣味如發酵后的酸液，或者刺鼻的腥味，讓人聞之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