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舞是楊柳最拿手的舞蹈,整個侯府只有楊柳會。
拿午膳時我和辛姑姑攀談了幾句,透露了我也會翩然舞這個事。
楊柳的午膳其實沒什么問題,有問題的是她最后喝的凝神湯,湯里加了相沖的食材,銀簪自然驗不出來。
宴會上,我一襲紅衣隨著樂曲翩翩起舞,衣袂翻飛卻又刻意遮擋著臉,席上眾人只看得到我曼妙的舞姿,但始終看不清我的容貌。
曲調逐漸昂揚就快到了最精彩的部分,我卻一下子重心不穩跌在了原地。
我像只受驚的小鹿惶恐的跪在眾人面前,等待著宣判。
坐在主位的貴客一下子停住了手里的酒杯,意味不明的對著侯爺笑了一下。
仿佛在說,你要給我獻的,就是這樣技藝不精的低劣舞姬么?
一時間席間眾人和我一樣惶恐,紛紛離席跪倒在桌案旁。
“奴婢舞藝不精攪擾了各位貴客的興致,求貴客開恩。”
畢竟是微服到訪,即便知道坐上那位是天子也無人敢堂而皇之的戳穿。
坐上的天子在看到我仰起的面容時失神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所有人都以為即將上演天子一怒流血遍地的場景,但周祁只是隨意的拍了拍衣袖上的酒漬,起身說找個客房換衣服。
待周祁走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畢竟誰都不想體驗天子之怒。
侯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站起身吩咐人將我帶下去。
周祁沒有開口,他也不敢輕易處置我。
走到沒人的角落時,我控制不住的掩面蹲下哭出了聲,一邊哭一邊想到了小時候娘親哄我和妹妹的歌謠。
柳梢頭,窗前酒,月下相思君莫愁。君莫愁啊,挽衣袖,千里朝朝有紅豆。
“蔻蔻,是你對嗎?”
我剛唱完歌謠,就被人從身后抱住。
余光撇到一抹明黃,我知道,魚兒上鉤了。
獻舞時我戴了面紗,宴席上周祁并沒有看到我的整張臉,他只看到了我的眼睛。
而此刻,哪怕他并沒有看清楚我的面容,他也依然緊緊的抱住了我,言語呢喃,“蔻蔻,我終于找到你了。”
我佯裝被驚嚇到,轉過身來看清來人時連忙跪下,“奴婢驚擾圣駕,請陛下恕罪。”
周祁癡迷的撫摸著我的眼睛,幾次想要摘下面紗卻又害怕得手腕輕顫。
他在害怕,害怕面紗下不是他所思念的樣子。
“這歌謠,你從何處學來的?”
“回稟陛下,這是奴婢家鄉常用來哄孩童的歌謠,奴婢幼時常聽娘親吟唱。”
原來傳頌的歌謠里是千里朝朝有紅豆,但我唱的是有豆蔻。
周祁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突然捏住我的脖頸,眼神狠摯。
“可你明明不叫豆蔻。”
我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只能趁著微薄的空氣向他解釋。
“奴婢幼時乳名為豆蔻,這是娘親,為了哄我高興改的,后來奴婢貪玩,踩到豆莢摔壞了腦子忘記了以前的事,娘親因此不喜這個名字,所以為奴婢改了名字。”
周祁失神了片刻,松開了手,小心翼翼的揭開我的面紗。
在看清我的臉時,年少的帝王忍不住紅了眼眶,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蔻蔻,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