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還未徹底掀起,榻上已經傳來聲音。
那是年輕男子溫潤如玉石般的聲音,他坐起身來,在燭火交錯中,李韞善看清了他的面容,心底竟驀地涌上一絲異樣情愫。
眉眼如畫,棱角分明,那是一張可以禍國殃民的傾城面容。
她篤定自己從未見過周太子,可為何他給自己的感覺如此熟悉?
而此刻那雙極為漂亮的鳳眸,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
“太子殿下。”
周禎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李將軍?”
李韞善警惕道:“你認識我?”
周禎嘆息:“如今天下誰人不知?李將軍巾幗英雄,一把上古寶劍碧落斬落無數守城將軍的腦袋。”他指著碧落劍柄上刻著的名字。
“太子殿下好眼力。”李韞善輕笑,她挑著眉,將碧落輕輕抵上周禎的脖頸,“如此聰慧,可知我為何而來?”
“為逼宮?”
“是,也不是。”
“孤愚鈍,李將軍直說便是。”他并不在意鋒利的劍刃正死死貼在命脈之上,反倒是迎著劍站起了身。
李韞善連忙松了兩分力道,卻被他欺身而上,一把拉近身側。
“李將軍夜探東宮,總不會是為孤而來?”
周禎薄唇勾起,氣息近在咫尺,沉香木的味道從他身上悠然飄來,勾得李韞善不自覺地順從了他的呼吸。
男子輕笑,李韞善猛地驚醒。該死!這狗男人竟然耍美人計?!
她再次握緊劍柄,利刃戳破細嫩的皮肉,一絲鮮紅血色從白皙脖頸順著冷劍滑落,“我要扶你上位,你做皇帝,我監國。”
“噢?您以何身份監國呢?”
“自然是——攝政王。”
……
“攝政王?李將軍好主意。”周禎將劍從脖子上輕輕推開,輕飄飄地回了榻上。
李韞善本就不想殺他,順著他的力將碧落收了回來。
那抹嫣紅還在劍刃上,她隨手撩起衣角,擦拭了起來。
周禎安靜地看著她擦完劍,插入劍鞘,與她抬起的眸子對了個正著。
他故意咳嗽兩聲,遮掩了自己的目光,“據孤所知,瑞王明日就打算逼宮,李將軍怕是來不及了。”
“無妨,我已派人通知各位大人,不出一個時辰,所有人都會被請到金鑾殿,親眼見證殿下登基。”
蕭軍雖勢如破竹,但并非收獲民心,只不過是守軍無能,周王苛捐雜稅,民不聊生,才節節敗退,讓他們占了天時地利。
周王雖暴虐不得人心,但大周已承百年,周姓是皇室血脈這一點早就在民心深種,而蕭乾的瑞王不過是承襲他父親的軍功得來。
因此,蕭乾即便篡位,也需打著禪讓賢能的旗號,而非直接打進宮就完事。
更重要的是,周太子周禎美名遠揚,別說京城,就連邊疆百姓都知道東宮太子是文曲星下凡,定可以帶著大周重歸正軌。
李韞善就是要利用這一點,為自己鋪路。
“如此說來,李將軍是鐵了心要擁立孤為王了?”周禎淡然地仿佛要亡國的不是他,要即位的也不是他。
“是。”李韞善直截了當,今日哪怕是把周禎打暈了丟上龍椅,她也會篡了這個位。
“那孤還有什么好說的呢,李將軍請自便,孤……都聽將軍的。”周禎放淺了聲音,昏暗燭火中,李蘊善只看得見他那雙亮瑩瑩的眼睛勾著自己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