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禎的病情在登基大典前還是沒好全,更衣時仍不時咳嗽兩聲。
李韞善坐在一旁端著茶盞,眼神卻落在周禎身上。
他身體似乎向來病弱,個子雖高,但因為單薄,黑色龍袍顯得格外寬松。比起帝王之氣,周禎更像是一位隱居深山的仙人,飄逸灑脫。
“攝政王在看什么?”
她一時看得出了神,連周禎靠近都沒有察覺。
一回過神,周禎已經坐在她身側,透過冕旒,直勾勾地盯著她。
李韞善慌亂間打翻了茶盞,茶水傾倒在她的手背上,燙得她緊緊皺著眉。
“怎么這么不小心?”周禎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防止她再次碰到落在桌面上的茶水,“宣太醫。”
“無妨,不要誤了時辰。”李韞善不太習慣,她在軍營中呆慣了,這點小傷算得了什么?
誰知她竟沒有甩得開周禎的手,“不行,等太醫上了藥再走。”他語氣強硬。
李韞善破天荒地沒有給他甩臉色,看著周禎換來宮女,將她的手浸在冷水中,直到太醫來了,才猛地掙脫他的手。
來得是自幼看護周禎的王太醫,周禎從小有什么病痛,都是王太醫先來瞧過。
“王太醫,快來看看這傷要不要緊?”
王太醫仔細看過,才放松下來,“回稟陛下,只是尋常燙傷,涂上傷藥即可。”
王太醫從藥箱中拿出帶來的燙傷膏,便要給李韞善上藥,李韞善卻抽開了手。
“王太醫將藥留下便是,本王自會涂抹。”
王太醫看向周禎,周禎輕輕點頭,他才告退。
“這位王太醫是陛下的心腹。”
周禎并不隱瞞:“是。”
他將藥拿起,李韞善立刻將手收回袖中,“不敢勞煩陛下。”
周禎卻徑直打開藥瓶,將傷藥倒在了自己手中。
“陛下!”掌事姑姑在一旁驚呼。
周禎卻面不改色地將藥在手背上抹開。
“攝政王不必擔心。”他知道李韞善謹慎,不敢隨意涂抹,便拿自己當試驗。
李韞善眉宇輕蹙,最終還是拂開了周禎的手。
“多謝陛下美意,時辰已到,陛下請吧。”
周禎垂下眼簾,仍由姑姑將手背上的藥擦去。
“攝政王就這般信不過朕?”他清冷的眸中似乎閃過不明的光。
李韞善無言,看著他走了出去,袖中的手背已經浮起了一片紅。
……
承天殿內一切早已準備就緒。
周禎一襲繡著日月星辰,祥云金龍的黑色龍袍,冠冕垂珠皆是舉世珍寶,文武百官跪在御道兩側,迎著周禎走進殿內,向天禱告。
禱告結束后,周禎終于坐上了那把黃金珍寶雕成的龍椅,文武百官按著官職高低依次進入,五拜三扣。
直到歌舞奏起,眾臣還覺得順利得不可思議。
“怎么沒瞧見攝政王?”
“是啊,我還以為攝政王一定會出來彰顯身份。”
“露怯了吧,怕驚怒上天,畢竟是女子。”
“我瞧著也是,說不定陛下已經制服了她。”
“……”
“攝政王到——”
眾臣臉色一僵,紛紛看向殿門。
女子緩步走來,竟也是一襲玄袍!
那上面繡的赫然是金龍巨蟒,甚至比皇帝那身龍袍還要耀眼。
“她怎么敢?!”
“大逆不道!”
“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百官震怒,尤其是諫官,幾乎下一秒就要以頭搶地,撞死在御前血諫。
李韞善腳步不停,一步步地走近周禎,徑直站到了他身側。
跟在她身后的小太監立刻上前,示意眾臣朝拜。
階下嘩然,這可是登基大典!如何能朝拜攝政王?!這李氏女怕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