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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日珥
  • 既零
  • 6190字
  • 2024-06-10 00:42:15

“亮拳?!和誰亮拳?!亮啥拳?!”身材魁梧的半百老頭才把茶碗湊在嘴邊吸了一口,就把碗撂在了桌子上,“義和拳?哪兩個字?”

坐在他側(cè)邊的那位剛把茶碗端起來,聽他這么一嚷,額上驚出一圈細密的汗珠子,嚇得他把茶碗掉回到桌上,騰出兩只手使勁兒又扇又搖:“俺的爺爺!你老別嚷嚷!別嚷嚷呀!你老以為這是在衙門里嗎?這要讓人知道了,還有俺的活路么!”

那人邊說邊站起身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往外看了看。確認了剛才說話的工夫不大可能有人在他們這個雅間附近才重新關(guān)上了門。

半百老頭啞然一笑,輕聲道:“義和拳?哪兩個字?”

那人這才把心放回原處,把他聽到的基本沒走樣的給夏夫子說了一遍。

“嗯,嗯,”夏元楷捋了捋灰白色的長髯,“高!高!上次玉皇廟的事,聽說就是個道士在后面出謀劃策,八成就是他了。這個老道不簡單呀!”

“還啥八成!就是他,魏二瞎子。沒第二個!”那人這才喝了口水,大大咧咧回道。

“你說的那個趙三多,嗯,”夏夫子低頭稍稍沉默了一下,“他是‘梅花拳’的大師兄是嗎?”

“是的。他手下的人可比閆書勤多多了。”

“哦!”夏元楷輕輕“哦”了聲。從這個人對趙三多那晚上的出現(xiàn)到后來的表現(xiàn),他覺得那不過是個心里有很多小九九的鄉(xiāng)巴佬,莽夫。倒是那個閆書勤,他見過一次,有點印象。這個人身上好像是有股子與人不同的生氣。唔~現(xiàn)在看來,他倒是一個需要好生關(guān)注的人。

夏元楷知道,只有這種一心要做成一件事,別無他念的人才最可怕。

“你自己要小心,不要輕易來找我。如果實在要緊,就直接到衙門,報我的名,看門的不會攔你。如果不是十分緊急,府署街巷口有棵大槐樹你看到的吧?一踮腳的伸手的高度有個淺樹洞。你頭天放一塊小石子在那上面,我第二天一早就會坐在這里。聽清了吧?”

夏元楷說話的時候從懷里掏出幾塊碎銀,大約四五兩的樣子,往那人面前一推,道:“不給你整錠你別見怪······”

“多謝老爺想得周全。”那人邊說邊把桌上的幾塊銀子拂在了手上,揣進了懷里。

夏元楷又一笑:“知道就好。切切不可張揚魯莽。你先去吧。”

“小的記住了。”那人一退身,朝夏夫子揖了一揖,轉(zhuǎn)身打開了門,兩邊望了望,抽身去了。

洪用舟用過了早飯,今天天氣好,他讓人給他在后衙花園里正對著杏樹的位置放了張靠椅,要人沏了壺蒙頂云霧,自己在書架上挑來挑去抽了本《柯山集》的明抄本帶出來。

他背著手站在檐下看了看,碧空如洗,陽光明媚,曬在身上剛好覺得溫暖,真是恰如其分!

洪用舟讓人給他拿來一床早些年法國人送給他的土耳其絨毯,自己踱到靠椅前,抬眼看了看杏樹,樹上的花苞已經(jīng)長得飽滿,有一些已經(jīng)開始綻放。他悠然自得的哼唱著“難得浮生半日閑······”坐到墊了軟墊的靠椅上,把掛在襟扣上的老花鏡取下,似乎是隨手翻了幾頁后,眉毛一揚,定神看起來。

“東翁雅興!”

洪用舟身子一動,手里的書掉在了地上。

“你看我!”他把鏡子摘了,揉了揉眼睛道:“這太陽太舒適,不覺蒙眬了一回!”

“晚愛肥仙詩自然,何曾繡繪更雕鐫。”夏夫子瞥了眼掉地上的書本,把書撿了起來,笑道:“老先生讀《柯山集》,真讓人有銅骨拜會肥仙的畫面呀(張耒肥碩,楊萬里在《讀張文潛詩》里稱之“肥仙”。洪用舟瘦,夏夫子戲謔其為“銅骨”。)!”

“哈哈,哈哈,哈哈哈,”洪用舟一迭聲的笑,端著茶碗,一手拿著蓋子指了指夏夫子,呷了口茶,眉頭微微一皺:“來人!”

仆人聞聲趕過來。

“重新沏茶來!”

“張柯山的詩,有時候讓人覺得他過于隨便,仿佛眼見一個身形巨大的胖子氣鼓鼓寫完就完,不作推敲的任性使氣。然而他的詩質(zhì)平易舒坦,所謂‘君詩容易不著意,忽似春風(fēng)開百花’。他學(xué)老杜,很有些悲天憫人之氣。這是他的可愛處。”

夏元楷把手里的《柯山集》看了眼,他信手翻到一頁,恰好是《有感》,他念起來:“人生多求復(fù)多怨,天工供爾良獨難······”

“嗯,嗯,”洪用舟從仆人手里接過新茶,呷了一口,道:“喝茶,喝茶!張耒這一首寫得有趣。我每次讀到他這兩句又想笑。”

“哦?”夏元楷詫異地看了看洪用舟,他實在看不出這兩句里有何可笑處。

“他講老天爺誕下一個人來費時費力,我就想他的娘生下他這么個胖娃,豈不難過老天?”

洪用舟端著茶,眼睛從茶碗的上方窺望著夏夫子,露出一絲頑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東翁戲謔之言到底還有悲天憫人之處,相比之下,‘六月火云蒸肉山’就太虐了(黃庭堅《戲和文潛謝穆父松扇》里取笑張耒的句子。)!”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洪用舟高興的時候,他那雙藏在眼窩里的小眼睛就閃動著快活的光芒,“與這幾位為友,要么能才思敏捷,即時反擊,要么有唾面自干的本事。不然,”他嘴唇輕輕一努,唇髭跟著翹了翹,“嘿,嘿嘿,嘿嘿嘿······”

“別賣關(guān)子,別賣關(guān)子!”夏元楷看著這老頭的樣子,雖然還不清楚他要說啥,自己也跟著預(yù)熱般笑了起來:“說么!愿聞其詳!”

“東坡有個叫劉貢父的朋友,嘿嘿,”洪用舟說著話又忍不住笑,“這人晚年患風(fēng)癥,鼻梁塌了。某日東坡和他還有幾個朋友小飲,”洪用舟說到劉貢父時,夏夫子已經(jīng)笑起來。但他沒打斷洪用舟。

“各引古人詩語相謔。輪到蘇東坡的時候,他看著這個劉貢父半天,笑道:‘大風(fēng)起兮眉飛揚,安得壯士兮守鼻梁!’哈哈哈哈······”

說到這里,洪用舟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太損!太損了!”夏元楷知道這個劉貢父不久后便郁郁而終。雖不見得全因東坡戲謔太虐,但總有些責(zé)任。但這個故事生出的畫面的確讓人不能忍俊,他笑得捶腿,道:“好在夏某生得還算儀表堂堂!不然······”

洪用舟愣看著他只一瞬,笑得更是抹起淚來。

倆人笑得盡興了,夏元楷仍然把話扯回到張耒的詩上。他的時文、制藝不精,卻喜歡言詩。他對宋詩的推崇,雖然毫無疑問要有些受“同光”影響甚至裹挾(晚清的“同光派”推崇宋詩,尤其江西派。),但是洪用舟和他處得久了,反倒覺得很可能是因為這個人的情感,甚至骨子里都有一種“漢人”的質(zhì)地,這一點或許連夏夫子自己都沒意識到。洪用舟也沒把自己這個看法挑明過。

“東翁剛才講的是。張文潛深受白香山(白居易,號香山居士)和張司業(yè)(張籍,字文昌,韓愈大弟子,與白居易、元稹過從甚密,是新樂府的倡導(dǎo)者。太和二年曾任國子司業(yè),所以后世也稱他‘張司業(yè)’。他有詩集八卷,詩四百八十首存世。)的影響,卻不肯如白樂天那般把詩作反復(fù)修改,似乎得了幾句好句后,氣也泄了,寫完便算完。”

“嘿嘿,你算說著了!”洪用舟復(fù)在靠椅上坐下,把眼角的淚抹了抹,道:“所以朱熹說他‘一筆寫去,重意重字皆不問’嘛!啊!對,老夏你這個時候跑來擾我的清夢,所為何事?”

“聞《韶》而忘肉味。”夏元楷笑了笑,“看看!我倒把正事給忘了!”

他要仆人拿來張馬扎,就著茶水把探子跟他說的情況給洪用舟說了一遍。

“東翁,這么算一下,估摸著起碼好幾千人呢!真要鬧起來,怕不好收場!還是要預(yù)為防備,到時候把小閆他們派過去彈壓一下吧?”

洪用舟只是聽著他說,沒說話。

等夏元楷把肚皮里的東西全倒出來之后,他依然是拈著須子,兩眼望著當面那棵杏樹,仿佛要盯著那些花苞怎樣開出杏花來。

“東翁!”

洪用舟瞥了他一眼。

良久,他才想一想,說兩句的開了口。

“哎!這些德國人仗勢不知收斂,有進無退,牛不飲水強摁頭,非要鬧出民變了于他們這些洋和尚有什么益處!”他一氣急,用四川話罵了一句,“格老子!非要搞得百姓不安,官府難做!”

“這玉皇廟的事吧,說起來也要怪朝廷!”夏元楷在膝蓋上捶了一拳,“這么多年了,一會袒地方,一會又袒洋人,搖擺不定。”

“哈哈哈哈,”洪用舟大笑,“怪朝廷!說得對!也說得不對!”

“東翁這話里盡是玄機呀!”夏元楷一笑。

“哈哈哈,余自咸豐十一年拔貢,于宦海也有時日了!對大清這套制度還是有些能稱得玩味的觀感的。怪罪下來,常常絕難怪罪到該怪罪的身上。別看帽子上紅頂花翎,一身錦繡,你以為那些大帽子跟我們有什么區(qū)別?一有事情,還不是看哪頭方便,容易灌得下這碗爛腸爛肚的藥,就捏住誰的鼻子往嘴里灌。這叫什么?這就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哈哈哈哈!反正到時候出了紕漏,還不是拿我們這些地方官的一身臭肉喂狗!如今只看是喂洋狗還是丟給土狗,只看誰叫的更兇,齜的牙更利罷了!”

“東翁說的,”夏元楷嘆了嘆氣,道:“真是······哎!有時想想,真讓人灰心氣短。”

“哈哈哈,你這話叫作幼稚!”洪用舟一哂,道:“但凡捅了簍子,皇帝自然不會擔責(zé),那就只有推給大臣,大臣推封疆,封疆推府道,譬若投石揚波。倘若扔出的不夠狗啃,便再掂斤拿兩,倒著往回推,直到有塊臭肉能暫時堵住亂吠狂犬的嘴作罷。所以,當官不必以升沉為意,參透了這一點,便不必心懷戚戚,能坦然處之了。倘能平安致仕,悠游林泉,”他似笑非笑的瞥了夏元楷一眼,“那才算是祖上積德呢!”

“東翁看得真是通透!”

“通透!哈哈哈,好了,不扯那些沒用的屁了。你講大刀會那些人······”他看著夏夫子,“不,眼下把閆武義他們派過去有什么用?要是那些什么梅花拳、義和拳真的只是什么亮拳,并無其他,你還不讓人家有個方式泄泄憤?小閆他們······唔~人派過去容易,手無實據(jù),再撤回來,官府的顏面就······”

夏元楷知道他東家在邊思考邊把想好的思路說出來,所以他也沒出聲,只是安安靜靜的聽。

“不管他梅花拳還是大刀會,這個膿瘡遲早要顯出來。時候不到就急著動手去擠,把自己痛死,也擠不出膿來。何益?”

“您是說······?”夏元楷湊近了些。

“再說這個事情不能只落在我東昌府頭上。”洪用舟拿話攔住了他,“得讓撫院也看到事情的嚴重。那不是在衙門口放幾排站籠,殺幾個抓得到的人就能解決的。不能是我們費了牛勁防患于未然了,上頭還覺得理所當然,覺得只是區(qū)區(qū)蟊賊,不過出手之勞罷了。”

夏元楷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地面,他在心里把洪用舟的話當作線條,試圖勾畫出一幅畫面。

“之前濟寧、曹州幾個府縣對付他們,常常急功近利,結(jié)果呢?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你一攆,他就跑。結(jié)果按下葫蘆起來瓢,抓到的都是些除了請功,別無一用的角色。不但不能瓦解這些會黨,反而使村夫蠢婦視官府如仇雔,以為官府就是幫著洋人欺負百姓,越發(fā)助長了那些會黨的氣焰。不然,哪里會導(dǎo)致今天這般的局面?”

“那東翁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他看了眼夏元楷,“老夏,我也沒那么多意思。很簡單。多派細作、探子,只要掌握住他們的一舉一動,嘿嘿,”洪用舟笑起來,“想放在那里看,就放在那里看;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想怎么吃,便怎么吃。只要它在鍋里,難道還怕它飛上天嗎!”

他呷了口茶,繼續(xù)說了下去:“這個小閆還是有些腦子。當初不是他提出,你我還不見得把探子的作用當作回事。”

“那這個事情跟不跟他講?”

“當然要跟他講。”洪用舟沉思了一下,道:“還要看看他有什么想法。他這樣的人,在有些事情上也許會比你我敏銳得多。”

夏元楷走到校場的時候,遠遠的看見閆武義在那棵老樹下和一個人說話。

他看不太清晰。

只是那個身形,哪是個人!明明就是一堆肉!

他想起將才才跟洪用舟說了一氣的胖子,沒想到一出來撞見了座真肉山!這么巧的事!難道有什么預(yù)兆嗎?那種已經(jīng)浸淫到中國人骨子里的神秘主義在夏元楷心里剛要鉆出,他自己暗自一哂,把這怪力亂神又摁了回去。

一張小竹椅被壓在那張巨大的屁股下仿佛是一個本來是家中佛龕里的蓮花座上放了一尊大廟里的菩薩。夏夫子幾乎能聽到那把椅子在壓迫下發(fā)出的呻吟。

閆武義也看到了老夏進來,他朝他點了點頭。等夏元楷走近的時候,閆武義起了身,示意他稍微等他一下,便繼續(xù)跟說話的那位又說了幾句。

夏元楷只聽到他說“只要聽。不要打聽。把他們聽到的記清楚,就是一件功勞!”

那胖子一顆禿得耀眼的腦袋,就一只好眼睛,兩個大鼻孔一說話就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夏元楷一下想起了這個人,可不嘛!閆武義如今住的那兩進的院子原本就是這家伙看上的!要不是他跟房主有交待,那院子還到不了手呢!

夏元楷看著這個頂著個肉球般腦袋的家伙在不停點著頭。他不知道閆武義之前說的是些啥名堂,覺著不便打攪,便稍稍側(cè)過身,等閆武義他們把話說完。

閆武義很快把話說完了,那人一迭聲的“嗯嗯,明白,明白”之后跟閆武義道了告辭,有專門給夏夫子行了一禮,夏元楷這才回過身,略微回了一禮,那人便走了。

“蒯······”夏元楷望著那人的背影,在腦子里搜尋。

“蒯占彪。街上都叫他老槌。”閆武義笑著連連點頭,“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哦?”夏元楷沒想到閆武義跟街面上的人還這么熟,“他來做什么?”

“坐,坐,”閆武義讓夏夫子坐了,叫勇丁重新給他端了茶來,道:“知府衙門一點風(fēng)也沒收到?”

“啥風(fēng)?又起了啥風(fēng)?”夏元楷問道。

閆武義把老槌來的事跟夏夫子說了一遍。

原來老槌在鄉(xiāng)下的莊客來城里跟他說,鄉(xiāng)下金鐘罩這陣子都在傳,三月下旬要去梨園屯亮拳的事。到時候有這幫狗崽子的好看!

夏元楷聽得一樂,道:“我來正為此事。”

他把跟洪用舟說的跟閆武義也說了一遍。

“你怎么想的?”他問到。

閆武義沒直接回答他,而是說道:“俺咋想不要緊。俺不過是洪大人手里的扳機。大人想咋摳,往哪摳,全憑大人吩咐。標下執(zhí)行就是了。”

“哎呀!哈哈哈!”夏元楷大笑,他兩只手在自己兩只膝蓋上摸了摸,“老弟,你呀!哈哈哈!”

“老夫子笑個啥?”

“你就沒想過帶上,”夏元楷往那些正在訓(xùn)練的勇丁上瞧了一眼,“帶上他們亮亮相?”

閆武義輕輕“哦”了一聲,也把目光投到了那些勇丁身上。

“老夫子的意思是?”

“跟上回洋和尚去衙門那樣,到時候讓他們彈壓一下地面如何?”夏元楷試探道。

“唔~”一向應(yīng)答爽快的閆武義一只手托著下巴,沒有表態(tài)。

這讓夏元楷有些不大適應(yīng)。他心里火燎似的期盼他想的答案,但也只好以一種探詢的狀態(tài)靜靜的看著閆武義。

空氣凝滯得就像在結(jié)凍。半晌,閆武義才開口問了一句:“這是大人的意思?”

“你覺得如何?”夏元楷沒有直接回答閆武義的提問,而是以一種含糊其辭的口吻回問道。他當然不能也不敢冒用洪用舟的名義。不過夏元楷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是多么執(zhí)拗的期盼能把這支新訓(xùn)練出來的,齊整,全部使用洋槍的練勇拉出來亮亮相,撐撐東昌府的門面。要是閆武義這里也覺得能把他們派出去,那他夏元楷再去跟洪用舟說。

“唔~”閆武義鼓著嘴又沉默了。不過這回他沒讓夏元楷等多久,他的下牙反復(fù)啃咬著在上嘴巴皮,“大人這是要用霹靂手段了么?”

“啥?”怎么就會到“霹靂手段”呢!夏元楷當然知道這個“霹靂手段”指的是什么。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閆武義只是瞥了眼夏元楷,沒有理會他的驚訝,繼續(xù)道:“那這些槍······嗯,不把子彈打出去,還不如衙門里那些個捕快腰里的刀把子。可是只要槍一響,那死的就不是幾個,甚至十幾、幾十個了······”

夏元楷算是完全聽明白閆武義的意思了。

雖是艷陽高照,到底仍是初春天氣。可也把夏元楷嚇出一身汗。

“這······這么,嚴重?!”夏元楷嗓子都快干透了。

夏元楷這么一問,閆武義再看他的反應(yīng),就猜著了七八分:這老夫子自己想看個熱鬧,可他不知道這些洋玩意弄出的動靜會這么大!派他的勇丁去彈壓多半不是洪用舟的意思。

“東翁,東翁要是問起······”夏元楷不好把話講透,可又非常害怕閆武義見到洪用舟時嘴巴太快。他一時尋不出個兩全其美來。

“老夫子多慮了。”倒是閆武義早早截住了話頭,“俺還是那句話:俺不過是大人手里的扳機。他想咋摳就咋摳。別的話俺不會多說。”

“欸,欸!”夏元楷一把接住了閆武義的話,“啪”一巴掌拍在額上,眼光里帶著一絲感激道:“那就好,那就好!老弟說得對!哎呀!嗨!俺呀!”

閆武義看著這老夫子的樣子,沒忍住,笑起來。

夏元楷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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