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慈
- 西游釋厄
- 清香白蓮素還真
- 3372字
- 2025-07-06 12:00:00
這囚龍井在一座叫做白慈觀的道觀內(nèi),而這道觀也是特殊,完全對外開放,供人游覽,不似尋常道觀,處處森嚴(yán)。
敖真來到這道觀前,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道觀里面倒也有幾道修者氣息,只是太過孱弱,且從其氣象來看,似乎并不是純粹的道門仙元,隱約夾雜著幾分妖修的感覺。
敖真收斂了自身氣機,所以進(jìn)入這道觀并不會被對方發(fā)現(xiàn)。
自道觀門口走進(jìn),那主殿前有著一尊三人高大香爐,里面插著不少香火,裊裊煙氣自爐頂飄出,看著云煙霧饒,倒是多了幾許仙氣。
再是朝內(nèi)走進(jìn),迎面便是一尊神像盤坐在主殿,前方供桌上供奉著新鮮花朵瓜果,旁側(cè)有一塊小石碑,上面刻著這神像的來歷。
敖真仔細(xì)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這上面寫著此神名喚“白柳慈君”,曾多次顯靈現(xiàn)身,救濟百姓,遂百姓感念其恩德,自發(fā)修建廟觀。
看完石碑上記述,敖真也仔細(xì)打量了一下神像,旁側(cè)有個中年道人見敖真自進(jìn)來后,就一直盯著自家道觀神像看,姿態(tài)神情卻不帶幾分虔誠。
中年道人微微有些不高興,只是見對方身著道袍,料想也是個道士,念在同為出家人,遂他走上前來,低聲咳了咳,道:“這位道友,貧道有禮了。”
敖真微笑著轉(zhuǎn)過身,笑著回有一禮,道:“貧道還禮了。”
“這位道友一直看著我觀神君,可是想要替神君獻(xiàn)香?”中年道人試探性問道。
敖真搖了搖頭,道:“貧道乃是一云游道人,自海外而來,特來瞻仰傲來之仙跡。”
聽到對方是個海外來的道士,這中年道人肅然起敬,伸出拇指,贊道:“道友自海外而來,歷經(jīng)海波,貧道慚愧,修行二十來年也仍是一個戀家鬼。”
“修行不同,殊途同歸。”敖真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于是問了一下,“聽聞貴觀囚龍井乃仙人所遺古跡,貧道不知能否看上一看?”
中年道人自無不可,他哈哈一笑,道:“道友,請后院觀井。”
敖真跟著中年道人朝后院走去,只是在離開前,敖真深深地看了那“白柳慈君”神像一樣。
那中年道人引著敖真走去后院,路上遇到幾個道童,皆是口稱中年道人為“泉丹師叔”之類,于是敖真也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要捏造一個道號呢?
只是還沒等敖真想好,他們兩人就走到了后院一口水井之前。
這一口水井外表很是普通,沒有什么出彩之處,四四方方一口,只是井口略大幾分,蓋因還有不少道童在這井中取水使用。
“不想貴觀的仙跡,卻是與別家不同。”敖真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道。
因為敖真一眼就看出,這一口水井歷史悠久,比敖真在傲來國看到的所有建筑都要老很多,其他幾處“仙跡”更是不能跟它相比。
敖真走上前了幾步,探身去看了一眼,黑黑的井口似通往地下深處,他龍眸眼中卻是可以一眼看到底下井水。
井水表面看著很普通,只是隱隱有一絲妖氣。
敖真微微一笑,自動泄露出來一絲氣息下去。
忽然眾人腳下一動,那中年道人一個沒留神,跌了一跤。
“這是怎么回事?”中年道人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四周。
敖真收回了目光,也收斂好氣息,走到中年道人身邊,伸手將其扶起,道“道友沒有什么大礙吧?”
“不妨事,不妨事。”中年道人拍了拍身上道袍,“不過也真奇怪,我白慈觀有神君坐鎮(zhèn),數(shù)百年來從未有過地動。”
敖真似笑非笑,說道:“或許是神君出行,不小心惹得地動山搖了。”
中年道人一怔,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敖真所言。
“既然已經(jīng)拜訪了貴觀仙跡,貧道也要告辭了。”敖真道。
中年道人誒了一聲,挽留道:“道友遠(yuǎn)道而來,入我觀中,一頓齋飯都不用便走,豈不是我白慈觀太過失禮。”
敖真面上含笑,婉拒道:“云游四方,餐風(fēng)飲露慣了,還是不必了。”
中年道人再三挽留,只是敖真去意甚執(zhí),也是挽留不住。
在臨別出觀的時候,中年道人讓一個小道童拿了一個小荷包過來,遞到了敖真手中,道:“道友不用齋飯,那也便帶上這個吧。”
敖真看了一眼小荷包,感覺到上面淡淡的妖氣,心里竊笑,道:“多謝道友好意了,貧道這就走了。”
中年道人依門眺望,見了敖真身形遠(yuǎn)去,這才回轉(zhuǎn)道觀。
敖真離了白慈觀,他腳下雖然看著是隨意在走,可若是有擅風(fēng)水者便可看出,敖真一路所行,多是按照地下暗河流勢而走。
不多時,敖真轉(zhuǎn)出了城,因不在城中,周遭屋舍漸稀,只能偶爾看到數(shù)個房舍落在山邊。
草屋茅舍,雞鳴犬吠,旁有薄田,阡陌交通,炊煙裊裊,清溪潺潺。
敖真看了兩眼,開口說道:“還不出來?”
那清溪之中,一縷白色煙氣飄搖而出,在半空中一折方向,落在了敖真身前。
只見一名玉面朱唇,膚如潤玉的青年道人跪在地上,其一身白衣,腰系綢帶,渾身瑟瑟發(fā)抖,極其恐懼。
敖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那白柳慈君了?”
那青年道人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慌忙說道:“小妖白蘅,不知龍君降臨,未有遠(yuǎn)迎,望乞恕罪!”
剛才在那白慈觀中,敖真就感覺到一股妖氣,只是這妖氣混在道觀香火之中,他不能明顯察覺是何等妖物。
之后敖真去了那囚龍井,朝下一望,便看到在這水井深處有著一頭通體若雪玉一般的白蛇盤踞。
這一刻,敖真便知道這白柳慈君的跟腳了。
而敖真悄然釋放一縷龍氣,便嚇得這白蛇妖驚懼逃竄,順著暗河出了王城。
“慈君,且起身來吧。”敖真隨意說道。
那白蘅聽得敖真這么叫他,驚道:“龍君折煞小妖了,白柳慈君之名不過是凡人亂叫,小妖豈有此德行?”
敖真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喚你名姓就是了。白蘅,我且問你,你在此地修行多少年了?”
白蘅忙回道:“小妖修行七百二十五年,乃是傲來國土著生靈,后來此地來了一位老仙長,教化百姓。
小妖在旁側(cè)聽了幾句道法,學(xué)了些許煉氣法門,一路修行至今,從未傷生害命。”
敖真聽白蘅說到“老仙長”,追問道:“這老仙長什么模樣,可知名諱?”
白蘅道:“那老仙長,慈眉善目,須發(fā)皆白,旁人多叫他‘老神仙’,具體如何,小妖卻不知曉。”
敖真聽了有些沉默。
這跟沒說有什么區(qū)別?
“我看那道觀內(nèi)也有幾個懂修行的,可是你收的弟子?”敖真問道。
“非是弟子,那老仙長教我煉氣法門之時,曾叮嚀告誡于我,言不可外傳其法,否則便要將小妖剝皮拆骨,神魂貶于九幽之處,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修行的,是小妖觀人身修行,自行琢磨出來的法門,練了也不過無病無災(zāi),壽足而逝。”
敖真奇道:“你觀人身?”他又想到此妖作神明姿態(tài),也為那中年道人提及多有顯靈,“你是欲成那中等人身?倒是志向不小。”
中等化形之法,苦磨歲壽,須入世感悟紅塵。
只是敖真看向白蛇,道:“我看你也非異種,神體亦未完滿,怎的如此長壽?”
尋常精怪壽數(shù)多是數(shù)百載,便會年老體衰,不復(fù)青春體態(tài)。
白蘅沒有修成人身,這一具身軀也只是那人相幻身,外貌應(yīng)該與他正常壽數(shù)差不多。
白蘅見敖真問及此事,雙目浮現(xiàn)猶豫之色,掙扎片刻后,這才道:“昔年那老仙長賜予小妖一枚太玄生符,佩之可于生死簿上隱名,從而避死延生。”
太玄生符?
敖真對于道門神符不甚了解,不過也曾聽聞道門之中有一派系極擅符箓,而有這一類的符箓也不奇怪了。
這一類神符算得上極為稀有,不過不是說此符繪制不易,而是天道有常,恒定萬物,損有余而補不足。
太玄生符固然能欺瞞生死簿,延續(xù)生機,然持此符者若不清修靈臺,緊守清明,往往劫氣蒙心,從而自失此符。
“你持此符,能得今七百余載不失,可見你少欲無為。”敖真感嘆一聲,隨后將話一轉(zhuǎn),再是問了幾句那“老仙長”的事情。
本來白蘅還怕敖真得知此符,心生貪念,心中已存了幾分死志,但見對方并不在意這太玄生符的樣子,也是微微放心。
不過在白蘅心頭,還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
這真龍不過是以言語欺瞞自己,實則心中還是記掛著太玄生符,畢竟長生不老的誘惑,這世間又有誰能抵擋?
這個聲音所言,于白蘅而言,皆是符合他心中認(rèn)知,可偏偏卻多陰詭私念。
最近兩百年來,這聲音多次在他心頭浮現(xiàn),白蘅好幾次都差點遵從這聲音所言行事了。
因為他知曉,此乃妄念!
在強行將這妄念壓下之后,白蘅說道:“那老仙長離開傲來之前,賜予我太玄生符,后叮囑一句,叫我好生護(hù)持此地生民。我遵法旨,數(shù)百年來未曾離開傲來國一步。”
敖真感嘆道:“話雖易,事卻不易。”
自白蘅之前敘述之中,敖真可以知道七百余年前,那一位老神仙離去的時候,傲來國生民不過千余,然而不過短短七百年,就已成生民百萬的國度,白蘅可謂居功至偉。
一念至此,敖真整理衣冠,將白蘅自地上扶起,對其鄭重作了一個道門稽首之禮。
這一下唬得白蘅忙是又要跪下,只是敖真用力的手臂把著白蘅,不使其跪下。
“白道友,此一禮你卻是當(dāng)?shù)闷稹!卑秸嬲Z氣鄭重,“你在此七百年,須是苦心竭力,方能使此地生民,安居樂業(yè),衣食充足。敖真此禮不是敬你,而是敬你之功德,你亦當(dāng)?shù)闷稹染Q。”
白蘅一怔,看著嚴(yán)肅的敖真,他心中莫名一酸,只是蛇類無淚,他卻是哭不出來。
“多謝龍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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