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全口徑下的“大不良”

經過22年實踐，國內AMC對于“不良”這個概念的認識，已經發生了三次重大飛躍。第一次飛躍中不良資產從無到有，第二次飛躍中從“銀行體系不良貸款”擴展到“抵債資產”和“股權資產”，第三次飛躍中從“銀行不良資產”擴展到“非銀行不良資產”。現在可以預期，隨著我國金融業不斷發展和金融創新不斷深化，從“不良資產”擴展到“困境企業”“風險機構”的“大不良”這個第四次飛躍已經到來。如果還囿于“不良資產”這個“小不良”概念，勢必無法跟上金融市場發展的主流，業務難以可持續增長。

首先，是困境企業。自“三去一補”實施以來，一部分前期過度負債（貸款、發債、股權質押）、多元化投資導致開支遠遠大于現金流回收的企業，陷入流動性困境。它們把短期零售資金用于長期支出，導致久期錯配。其中一部分企業存在“借錢是不用還的”錯誤思維，認為快速把資產負債表做大到行業頭部位置后，就和政府有了博弈的資本，即使出現資金斷裂，政府考慮到社會影響、維護穩定，也不會坐視不理，甚至會實施救助。

我總結下來，企業從正常還款一步步到無力償還，一般會經歷以下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正常還款，此時債務人的年經營性現金流凈值大于貸款本金，能夠在貸款到期時正常兌付；第二階段是勉強還款，此時債務人的年經營性現金流凈值小于貸款本金，但是大于貸款利息，能夠保證每月按時兌付利息，貸款到期需要依靠“借新還舊”或者過橋資金；第三階段是無力還款，此時債務人的年經營性現金流凈值既小于貸款本金，又小于貸款利息，當第一次出現無法兌付利息的情況時，銀行宣布貸款提前到期，違約風險爆發。正常的借貸關系應該是處于第一階段，到了第二階段的時候已經暴露風險敞口，企業應該高度警惕，收縮投資，回籠現金流，不應該進一步劣變到第三階段。很顯然，綜觀這次出現風險的企業，不僅掉入第二階段，而且已經陷入第三階段。

知識鏈接

企業從正常還款到違約的三階段

對于掉入第三階段的企業，AMC要怎么做？企業產品有市場競爭力、符合環保標準、有一定技術含量的，AMC通過綜合運用銀行、保險、證券、信托、基金等金融全牌照，為其提供增加信貸、短期貸款向中長期貸款置換、追加合格抵押品、資產置換、增加直接融資、引入股權投資等服務，降低企業杠桿，恢復流動性，逐步回到第二階段乃至第一階段中。在經過充分行業研究的基礎上，可以對同一行業的幾家企業適時開展重組整合，培育一兩家頭部企業、隱形冠軍或者獨角獸，運用證券牌照，保薦其上市。

其次，是風險機構，指經營發展陷入風險的金融機構。近年來，金融監管部門（人民銀行、銀保監會、證監會）先后對包商銀行、錦州銀行等風險金融機構實施重組或接管，一起簡單回顧一下。

2018年2月，安邦集團爆發嚴重信用風險，被原保監會接管，引入保險保障基金公司，重組為大家保險公司。

2019年5月，“明天系”包商銀行因資不抵債，被人民銀行、原銀監會接管，接管期間由建設銀行托管業務，引入存款保險基金公司、徽商銀行、建設銀行AIC子公司等新股東，發起設立蒙商銀行。

同月，錦州銀行因同業負債被擠兌，觸發流動性凍結，涉及金融機構交易對手達300家之多，單體機構風險有可能蔓延到同業，人民銀行會同原銀監會制定了風險處置和改革重組方案，引入工商銀行AIC子公司、信達投資、長城公司、匯達公司等投資者，并實施了1500億元不良資產的大規模剝離。

此外，2020年7月，銀保監會依法對新時代證券、國盛證券、國盛期貨三家機構接管，由中信建投證券、中航證券及招商證券、國泰君安期貨分別托管業務；同日，銀保監會對天安財險、華夏人壽、天安人壽、易安財險、新時代信托、新華信托六家機構實施接管。

我們不妨根據實踐，參考監管部門的指標，嘗試來界定一下，即高風險金融機構是指發生資不抵債、流動性斷裂、無法正常經營的金融機構。需要說明的是，這三個前綴是并列的，不要求同時滿足，只要滿足其中任意一項，即應當被視為高風險金融機構。舉例論證，包商銀行是資不抵債，錦州銀行是流動性斷裂，恒豐銀行是無法正常經營。

據銀保監會統計，截至2019年底，全國各類銀行業金融機構法人達4607家。隨著金融市場化不斷深入、復雜的金融產品推陳出新，金融機構本身出險的可能性也在增高，當這些機構或由于突發擠兌，或由于資不抵債，或由于不良率高等不同因素觸發信用風險時，勢必要求有制度化的安排能在第一時間應對，防止單體機構風險演變為全局性系統性風險。除了具備“自救”功能的“生前遺囑”，對風險機構的“他救”也相當重要。救助主要是在資本和流動性支持兩方面的增強，以期從長遠改善其資本充足率、流動性、撥備覆蓋率、盈利能力和資產負債結構。

作為專責化解金融風險和兼營各類金融機構的大型AMC，可以在風險機構救助上發揮更大作用。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跳至本書第三部分第十五章“高風險金融機構的自救與他救”提前看劇透。

延伸閱讀

工行、信達、長城宣布受讓錦州銀行股份，均稱為財務性投資

繼工商銀行、中國信達之后，中國長城資產也宣布受讓錦州銀行股份。7月28日晚間，澎湃新聞從中國長城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國長城資產）方面獲悉，中國長城資產近日與錦州銀行部分股東簽署股份轉讓協議，擬受讓錦州銀行部分存量內資股股份。不過，中國長城資產尚未透露相關受讓股份數量。

在此之前，中國工商銀行（601398.SH，1398.HK）、中國信達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中國信達，1359.HK）先后發布公告擬受讓錦州銀行（0416.HK）部分股份。工商銀行稱，其全資子公司工銀金融資產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工銀投資）近日與相關股份出讓方簽署了股份轉讓協議，擬出資不超過30億元受讓錦州銀行的內資股股份。截至公告發布日，工銀投資受讓的股份數占錦州銀行普通股股份總數的10.82%。中國信達表示，其全資附屬公司信達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信達投資）近日與相關股份出讓方簽署股份轉讓協議，擬受讓錦州銀行的內資股股份。截至公告發布之日，信達投資受讓的股份數占錦州銀行普通股股份總數的比例為6.49%。

三家金融機構均表示，本次投資為財務性投資，尚需滿足協議約定的相關條件（包括取得相關監管批準）方可完成。7月25日，錦州銀行在官網發布情況說明稱，該行董事會及部分大股東正在與多家有意愿的、有實力的機構接觸，洽談引進戰略投資者事宜，在政府和監管部門支持指導下，目前談判進展順利。

資產規模7500億元左右的錦州銀行成立于1997年，由遼寧省錦州市15家城市信用社和錦州市城市信用合作社聯社整體改制而成，總部位于遼寧省錦州市。2015年12月，錦州銀行在香港聯合交易所上市。在此之前，錦州銀行因其2018年年報“難產”而被備受關注。繼4月1日發布延遲公布年報后，錦州銀行多次發布延期公告。5月31日，錦州銀行公告稱，董事會及其審計委員會接獲安永辭任函，提出實時辭任該行核數師。安永在辭任函中表示，在進行錦州銀行2018年度綜合財務報表審計期間，安永注意到有跡象顯示銀行向其機構客戶發放的某些貸款實際用途與其信貸文件中所述的用途不一致。6月28日，錦州銀行宣布董事會已委任國富浩華（香港）會計師事務所為該銀行新任核數師，國富浩華已開始對該行2018年業績的審計工作，預計將于2019年8月底前發布2018年度業績。